郡主,郡主,你解释啊!你不是说阎大人贪赃枉法,还要为民做主吗?又怎可能是那等歹毒之人?
不少百姓忽然大叫了起来。只便是这般喊问眼神里也已依旧满含质疑。其他百姓们纷纷在心底推测整件案子的发展,可怕的是他们越是细想,脑子里深思过后呈出的真相便越接近眼下渐渐显露出的这一切……
“今日本郡主身体不适,云大人,明日再审吧。”
只让人更惊的是,素来巧辨的天成郡主这会儿一言不发过后竟然依旧未给半个解释,只是风轻云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且,未等云殊同意,她竟然便要自行退下去。
“站住!郡主,你做什么!”邱浅立马拦在了天成郡主面前,“郡主,公堂之上,岂有你做主之理!”
“云大人!女侯,宫……宫里出事了,万岁爷召见!”
然而,邱浅这话才完,公堂之外竟是忽然闯出了一群的侍卫来。时非晚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宫里来的人,一讶,问道:“发生了何事?”
“万岁急召,还望女侯快快入宫!”为首的侍卫面色焦灼,道。
这么巧?这个时候急召?
时非晚心底吃惊,又瞥了一眼天成郡主,见她负手而立,一派静姿,仿佛方才一桩桩审问对她毫无影响。只脸上的温雅之态已淡,莫名添了几抹傲气与戾气。此番脸孔已让无数百姓忽然呆了神……喊叫着让天成给出解释的言论已瞬止,心底翻滚着正想着或许此案还有误会的百姓们正直视着天成郡主的神色,脸上的震骇已似波涛云涌…
这不是他们熟悉的天成郡主!
这不是那个他们以前亲眼见过的、或在书里看过的天成郡主……
此刻,那一件件证据都已被他们抛在了脑后,然而,脑子里的答案却又已已经完完全全的,终于定焦在了那个唯一的真相上——
不需要解释了!
天成已知辩驳无力,完全已无意辩驳。
他们也已无需再问,真相,已在这不辩之中!
“云大人,把她先带下去吧!”时非晚不懂宫中急召的缘由,但此刻一瞥天成过后只得交待道。
“行,退堂!明日再细审!”云殊脸色也已沉肃,当下已宣布退堂。时非晚又嘱咐道:“看好她!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是!”
天成郡主被带下。时非晚与云殊便在一众百姓们的闹喊之中匆匆离开了现场。
“怎么回事?万岁怎会忽然急召?”时非晚心底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又问道。这个时机,宫中来人,实属忽然。
“砰……”
“女侯!”谁想话音刚落,才远离了人群一段距离方才那召她的侍卫砰一声猛地跪在了地上,额上猛冒汗回道:“女侯,其……其实不是急召。是皇……皇上他……”
“有屁快放!”
“皇上被劫了!”
“你说什么?”时非晚与云殊异口同声,一把拽住了地上侍卫的衣领,“说清楚,不是急召么?”
“方才堂上大臣们跟百姓们都太多,属下们都不好直接言明。万岁不是急召女侯。而是忽然之间失踪了。宫中丢失了万岁,此事甚大,属下们不敢声张。”那侍卫连忙说道。一边说一边将一封信递给了时非晚,道:“女侯,这是万岁爷的寝殿中找到的,是高公公发现的,公公让属下将此交给你,说是,此定是歹人留下的!”
时非晚一言不发一把抢过信,忙拆开扫了过去。
云殊侧过脑袋来看,瞥清字上内容时与时非晚同时抬头,视线一对神色同时紧绷:“天成郡主?”
信上内容是:“欲救老皇帝,拿郡主来换!”
“这是天成的手笔!是她给自己留的后路!”云殊已是当即明了:“只是她……她是如何做到的?”
时非晚眸色发寒,道:“若是她,我倒是不意外了!难怪……”
难怪方才天成如此之从容淡定……
是的!天成方才不再辩驳是因为她已知自己没有余地在这个案子上边再辩驳了!自她踏入堂中的那一刻,百姓们质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算不审天成郡主,前头那一件件摆出来的证据其实已经可以定下此案百分之八十的真相了!
审她,不过就是想要嫌犯自己的一个答复!
而时非晚三两句话,可以说完全试出了天成就是在说谎,也算是已经让天成向所有人锁死了此案子的最终答案——
她就是有问题!
天成在时非晚问话时,大抵便已经猜到她避不过了。问后更是知她已凭几句巧言反转不了局面了。
索性,闭了嘴,没有再辨!
但此境之下她本该慌张、急切,可她坦然从容之态不逊几日之前。此,要么便是她不畏死,要么便是——
她本就还有后招!
有着让她自己自信她还能脱身的后招!
即,她早已给自己安排了一条后路:若案子局面不对,她的人便会启动此后路计划。显然,此刻此后招便已经启动了——
万岁,被擒了!
用来,换她自己脱身的!
“邱浅,把天成带过来!”时非晚将信封拆得粉碎,厉着声吩咐邱浅道。
“女侯,可……”
“人能再抓。起码先用她寻到万岁,此乃最快的法子!”时非晚一边说,一边看向了云殊,道:
“云大人,你去办此事,如何?”
“不会吧,这么大的事,你……”
“这两块令牌给你!皇上让我任职他身前一品带刀侍卫,这块令牌可以调动动宫中所有侍军!不过,皇上被擒,我估着……宫中许已生变,这块令牌如今未必对所有人有作用。若不行,你再用这块令牌,这是世子爷的,可召皇城禁军。等你召齐人马,再带上天成,找到皇上,务必救下万岁爷!”时非晚竟严肃的交待起了云殊来。
“啊?女侯,你这是何意?你是皇上最信任的人,高公公刻意让我将此信交给你,你这是……”那宫中来传话的侍卫愕然的看着时非晚。这么大的事,时非晚难不成不准备亲手而为?
“我还有更大的事!”时非晚不知在想什么,肃然道:“放心,云大人足智多谋,有人质在手,这点事,本侯信他周旋得过来。”
又交待邱浅道:“邱浅,天山寨那些训兵,调一些过来,你去配合云大人救皇上!”
邱浅一等本便是特种兵训法,用来执行小组任务再合适不过。
“是!主子,那你……”
“我不会放手此事不管!救下皇上后,先别回宫,将皇上带去京都的烟雨楼中!”
“是!”
时非晚交待完,见云殊一双狐狸眼眼正瞧看着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眼底的吃惊竟很快淡了去,还有时间一笑,道:“放心,我保准将皇上带回来!倒是你,你准备去干嘛?”
“打最后一战!”时非晚说。
留下五字,长靴一踏,身影已跃至了灰马之上,一扬长鞭,呵道:“驾!”
马儿扫起满地尘沙,奔驰的方向,竟是那京都兵部练兵场……
“传本侯之令,所有楚北军,立即集队!”
时非晚的口号声自马上传开,身后退堂后也已自某客栈中退了出来的沐熙一等恰恰听到了此言。神色一肃,已是立马放下了打哈哈之态,纷纷跃上了马去,也已齐齐奔向练兵场……
“元帅!”
军令传播开的速度比时非晚赶至兵部的速度竟还要快。她落马而下,又一次踏入练兵场时,眼前已只见密密麻麻的人群。沐熙一等在时非晚之后走了进来,匆匆换上盔甲后立马归了队。
时非晚此时也已换了一套衣服。朝服退下,已换上了那身岑隐当初亲自命人打造的那套银色盔甲装,腰间再次佩上了银枪。众人瞧见她这等严肃的装扮,神色肃然不敢有任何交接。
“元帅,可是出事了?”张铁海出列不解的带头问道。
“京中许要生变!”时非晚不隐瞒,肃色道。
一句话,便是楚北军平日军纪甚严,此刻也耐不住忽然喧哗了起来。大多数人眼底一脸惊态。
“京中许要生变?元帅,此是何意?”
时非晚跃上了马,自马上看向众人,道:“昔日在楚北之时,我知你们日夜艰辛,所期不过是能打得胜战凯旋回家。如今我们回来了,但外乱虽止,内斗却已愈发严峻。我大楚朝中之局,人尽皆知,党争之乱已非一朝一夕。此局不定,楚北军过去的努力将付诸东流,和平之日遥遥难及。更何况,若非那些奸臣佞子,叛国逆臣,楚北当初绝不会发生大战,我楚北绝不会死伤无数同胞兄弟。
今,宫中发生了大事,许要生变。若有乱起,你们可愿随我,打这最后一战——
此战,为斩奸官,为除叛子,为逐逆民,为平内乱!我要用叛子之血,祭我楚北当初无数同胞尸骨,雪我楚北众好儿郎心中恨怨!你们可还愿随我而起!”
“愿随元帅,生死不计!”
楚北众军听此肃然之言,虽还未听到什么风声,但心中已经断定定要有大事要发声。
无需过问,已是齐声大声附和!
即便有些楚兵还不知方才公堂上的局势,所知信息还处在上一阶段“时非晚被人说是叛臣逆臣”的阶段,他们这声应和也依旧坚定而迅速。
不少人声音里更是已带上了一层兴奋——
是的!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想斩那些奸官佞臣!
脑子里回忆着当初在楚北时曾在他们眼前晃过如今却已至阴地的无数儿郎面孔,扎在血骨里的恨意早已无需言语点提便已堪比江涛怒水!
这一天,他们本就一直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