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兵权之争(2)

“百官请命,让朕秉公处理,你们,还要继续替一个逆贼求情么?”楚皇见势,似乎恩赦时非晚也不好办,不恩赦也不好办。此时目光只好又面向了众军。

“皇上!”楚北军那头还未有人站出来回话,一位大臣于此时立马站了出来,直接面向了众军,道:“诸军可听好了,我乃负责此处楚北军军饷的押运官。军中军饷如今已至粮道,慧安县主有不臣之心,诸军若执意留她,作为楚北臣民,我有权质疑诸军亦有不臣之心。那么——便是以死相谏,万岁不允,我亦绝不会让粮道上的军饷、粮饷、药饷流入楚北军中!诸军可自行考量,总之,赐死慧安县主,则军饷至,诸军执意留她,诸军们见不着军饷,可也莫骂朝廷了!”

嘶!

此位押送官之言,说得可谓是一个狂放嚣张!

放在平常逻辑里,他此言实在是荒诞,只怕会直接让楚北军笑出声来。因为——皇帝还没开口,你丫区区一个押送官,说不运军饷就能不运么?

可此时此刻:

已瞧出了一些形势的楚北军们已可以断定——此大人说什么“便是以死相谏,万岁不允”不过是口头上好听罢了。

他实际上是在直接表达:你们这些丫心中应该有数为何军饷还久未至军中?今日你们若敢执意留慧安县主,那么这军饷,接下来也绝不会被分进楚北军中!

此不是在向万岁爷请命,也不需真的得到万岁爷同意,因为,这件事他们早已经在办了!

可为何楚皇还没开口他便有这胆子,有这狂气敢直接言说用军饷胁迫他们?那是因百官上下齐心,少了哪一环,军饷都分不到军中。

便是要督查查办,可要查要办也是在这百官中选,百官既齐心便是办了一两个此环也连不通。一旦连不通,军饷便绝对至不了军中。百官齐心的情况下万岁执意查办百官罢政还可能生出更多的动荡!

此一押送官不是在自己说话,他是代表大楚百官在向楚北军传达一个选择——

要军饷,还是要人!

如此大的事,未经万岁之口言出,此其实顺道已直接表达了一个信息——

不管万岁爷同不同意,只要他们百官是此意,他们就能办得到!

百官胁迫:胁迫楚军,也胁迫万岁,此乃同步进行!

越过楚皇直接用这么大的朝事胁迫楚军,这位代表的发言也直接表达了他们百官的绝对坚定以及——权利!

当然,君到底还是君。当今这位万岁,许多事情上便是有些身不由己,放在平时,明面上百官们也不便将事做得这么绝,将对君王有胁迫的势头摆得如此明面。

因为做得太过分,会被落下话柄。万岁便会得到太多惩治他们的由头,万岁那边太占理,便能得万民支持,要查办他们中的谁,这时候百官无理若还敢逆之,便容易打破这片平衡直接与君彻底撕破脸。

撕脸则意味着:将反势摆在了最明面上!

将反势直接摆在明面?此还完全未至时机,而且百官们也不想让万岁爷是占理的那方。故,平时逆君逼君,他们也都是严格遵依着君臣之礼,不敢让人逮着了话柄,不敢将此表现得太过了。不敢打破这片君臣平衡。

可此时这位押送官表达的意思,还未经万岁点头,行动上便已有了,那已是相当相当的过了!

且他说绝对有能力让军饷至不了军中的发言也向众军们陈述了如今百官已串联成了一线的事实!

此,其实已完全将反势摆在了最明面上——

便是一个傻子在此,也已能瞧出君主受百官所胁,百官之权越过了君主!

此当然会被落下绝大的话柄!此会让众军以及百姓们看清许多事!

但是——他们已经管不着那么多了!

时非晚,绝不能恩赦!

当然,如此费尽心思,甚至不惜打破这片君臣平衡此时也要将这胁迫放在明面上说,他们今日想要的结果,绝对也不仅仅只是处死时非晚而已。

处死时非晚之后,此胁之下,他们还能再胁一事——

兵权!

军饷,能胁迫时非晚的生死,同时,也能胁迫得了一件更大的事——待会儿的重新择帅!

越过君权把控军饷,如此大的事不顾臣之身份直接摆在了明面上,所图所谋,又哪真的只是区区一个时非晚的生命!

时非晚一死,用军饷再胁一事。今日,太后娘娘真正绝对不会放手的,乃是——

这楚北的帅印!这楚北的兵权!

暂不得军心又如何?军中需遵帅印!军中所有人也需要军饷以及粮饷还有药饷!

说到底,时非晚是个外人,便是为她鸣不平,也不会比自身重要。而万岁本就不得军民之心,他不得势,众军们不会有多愤怒。

以军饷相胁,涉及到了军兵们自身的利益,况且,他们已经熬了好一段苦日子了,军中如今急需粮与药,想要再开战也急需军饷补备。军饷若真的已被百官所全控,那么——

说他们完全不受胁,那也是不可能的!

当然,要全控军饷去留,此绝对也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只能说,那位太后娘娘在今日至这军中之前,背后一定已经操控谋划了好些事了!

“原来军饷久不至军中缘由在此!”军中的喧哗声早已翻天了:“如此说来,今儿这事不是意外,早就有人谋算咱了!”

“百官齐心越过君权直接办事,军饷能不能被分至军中,看来已不是万岁爷能决定的事了!”

楚兵们此时已完全瞧出了势头。

要做到百官齐心越君权,这上头一定还得有个领头人。若是散官绝不会行此事。百官之上必还有其主。此主还能是谁,众军们这会儿心底也已有数——除了万岁,那么,就只有那位后宫娘娘了!

“一群孙崽子!敢逼老子,老子今儿个护定了时帅!”

楚兵们闻言心中火意已是愈大,叛逆之心已是被激得更烈。此番受胁,他们想为时非晚请命的执念反倒更深了。

当然,百官们也料到了这点,但——

没关系!

便是你们再想为时非晚请命又如何?有军饷相胁,你们可得掂量下后果了!军中若无饷,军必不成军。况且,如今你们急缺药材,若药再拖延一阵,得不到药材补给,你们军中定会死伤不少人!

当然,这么多的军兵,实在不满,要闹事肯定也是能闹出来的。但,闹事乃是反贼之行,百官们觉得,为了区区一个时非晚,兵众们大抵还做不到那样的地步!

不是无护她之心,只是与自己利益相瓜葛时,群兵们的选择,便难做到方才那么统一一致了!

无惧开罪楚北军——

此,乃是谋心之赌:赌军中情义与世俗人性!

也赌军人骨气与世俗人性!

到底,是站义,站情,还是站利,站益?

心中自然站着情义,可军中已不能再无粮饷,若不遵百官之意,今后军中无饷,又当如何熬过!

尤其是,此时,恰恰好是处在急缺最缺粮饷药饷之际!

“时帅!”

火意翻滚的楚北军此时眸光已再次落向了时非晚。

站情还是站利,此时暂还没能知道答案。

只不管站情还是站利,此时楚北军都朝着时非晚比出了一个拳头!此乃他们的情绪立场!

时非晚瞥着那整齐的拳,这会儿却笑了:这半年来某娘娘的权利可也早已经又了质的增长!军饷财政,竟都已可做到这种地步的把控!

只不过:她也早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

视线淡淡一瞥,时非晚忽然望向了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