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晚闻言皱了皱眉,道:“北戎军损失惨重,但潞州守军空虚,泰城军暂时离开泰城之后,他们一定又会有兵马折回潞州。”
“嗯嗯。”言蹊点点头,“但有了第一次,蛮子一定防心重了,已不便再发起第二波伏击。不过,第一波伏击之时以及之后的几天里,金州以及靖州那边若是能够攻击兵力空虚的潞州,那就好了。潞州兵力空虚,机会难求,这个时候最好打。时机可真是好。”
时非晚赞同,不过……
“因为战报延迟的原因,金州以及靖州那边不可能那么快得到这边的消息,若是元帅估不出此,大抵会失了这个好时机。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趁虚而入攻潞州。若是晚了,蛮子补充了潞州的兵力,再打就不好了。”时非晚皱起了眉来。
她对那个定北大元帅并不怎么信任。
她能猜出那位元帅一出来就打算三城围潞州出于何等心里,大抵是才任元帅,急迫于想立马夺回一城证明自己的实力吧。只之前确实太过心急了。之后泰城被围少了一方兵力他便又不敢进攻了,依她看那人简直既急迫又无魄无勇。
不过,人家是元帅,北方所有军马都得听他调遣。她再怎么不满如今也没办法。
“已经过了三天,再等等,应该就快有那边的战报了。一有战报,我给你送来。”言蹊回头忙又说道。
龄龄言歌听此,只觉此句似在温柔的安抚安慰。
“好。”时非晚却还有一问:“你可见到了那位随我一起引呼延炅入局的泰城牙将?”
“你是说沐熙?”言蹊道。
他竟是识得沐熙,忙道:“受伤了,他是泰城的牙将,所以被带回了泰城军里。蛮子若打算从泰城而出,欲攻我漠州,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就是此处,是泰门关之前最临近泰城的关卡,你第一次从泰城出来进漠州时也走过此道的,只不过几天前你们未进泰城,也还离此关有一段距离,所以都还没来得及再过这里。此处以前是由一支泰城军所守,蛮子破不了此关便也入不了泰门关进不了我漠州。此关难破,消息也能及时抵我漠州,泰城未失前还容易被泰城军双面围,蛮子轻易不会进攻。
还有一处,就是泰城城东至漠州方向的云乐山山道。云乐山脚下设有能掩我漠州的第一层关卡。
现在,漠州军与泰城军集结完毕,兵力分成了两支。一支退至了此处琅琊山,一支退至了云乐山。我不知那位沐兄弟是在这儿还是被调去了云乐山。”
言蹊一番长论,不仅只是想叙沐熙所在,还有与她描述现在军队分布情况的用意在。
“嗯嗯,没死就好。”时非晚松下了一口气。不过听到云乐山这名字,她想沐熙很可能被带去了那儿。她记得沐熙之前对她说过,那伏击一战结束后,就带她去云乐山脚下烤全羊之类的话。
该问的问题都问完了,时非晚视线便从言蹊身上收了回去,道了声谢后准备直接回房。言蹊见此,不便过多逗留,瞧了她的背影一眼后才带着那药女离开准备拿去审问了。
言蹊一走。龄龄言歌见时非晚要回房便也都跟了上去。二妮子这会儿相互对视了一眼,心底暗暗吐槽起了这二人话题之无聊来。除了打战就是打战,听得她们简直想吐。
“时姑娘……”
时非晚一进屋,便立马见龄龄言歌跟了进来。时非晚瞧见她们心中愧意满满,心底正咀嚼着该怎么说点抱歉的话,便听得那言歌说道:“你能不能别急着回金州?”
言辞间竟没有任何气恼。
“咳……”时非晚直接忽略了这问题,只惦记着自己之前犯过的错,道:“上次冒犯你之事,这就是苦衷,不是你不好。”
“没事。”言歌摇摇头,“我不在意了。便是你真是男子,不打算迎娶我我也觉得没什么了。”
言歌这话完后龄龄却一把抓住了时非晚的袖子,道:“我有什么!我都为你哭了。”
“……”时非晚汗。
“你得补偿我。”龄龄又道,只一双眼睛不是带恼,而是含着湛湛精光。
“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
“嗯嗯,只要我有。”
“……”龄龄听到此言总觉得怪怪的,心想这要是个男人对她说可就太甜了,忙道:“我要个夫君……”
“咳……”未在喝水的时非晚狠狠呛了口气。
“替我找一个。像擎王世子一样不在乎你声名狼藉的。”
时非晚听到这要求更汗了。不过很快也想明白了过来。只怕龄龄这等性子,她能瞧上的人家大抵不会要她做正妻,便道:“言蹊不是挺好?”
“那不行,那于我而言跟姐妹差不多?”
“……”时非晚再次一呛。
“苏爷爷寻不到么?”
龄龄摇摇头,“反正没寻到过我觉得行的。”
“好。我尽力。”时非晚只好应道。心想等见着岑隐这事儿交给岑隐就行了。便又看向言歌。谁想她立马说道:
“我还小,不急。”
“你急时寻我。”时非晚说。言歌的亲事,她完全放在了心上。
“嗯嗯。”言歌立马点点头。只觉这位慧安县主比想象中的好说话,便琢磨起了该怎样在她面前多提提哥哥的的优秀,只未想这时见得对面那边龄龄竟开始陶醉了起来,道:“现在我准能嫁出去了。”
言罢,便开始对时非晚说起了她选夫婿的要求来。时非晚因着睡了三天的缘故现已没了困意,既无聊索性便有一腔没一腔的应和起了她们的话来。过了半个时辰后几人的闲聊才被打断了。
因为言蹊又回了来,同时,他还带上了柳婆婆。
“慧安县主饶命啊,小的真不知那小雪是个杀手。”
时非晚甚至都未及看清那柳婆婆的容貌,她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脚边。
原来方才院中遭刺客的事已传了出去。言蹊方才问责过那位柳婆婆,也审完那位药女了。
那药女的确是柳婆婆身边的药徒,名叫小雪,她几个月前偶然遇到,瞧着她天赋不错就收在身边了。
不过,因着言蹊的嘱咐,柳婆婆替时非晚敷药熬药都是一个人操手的。那小雪今日过来,是擅作主张而来。
“县主,是这样的……”柳婆婆三言两语交待完原委后,便一个劲的澄清起来,“我是真不知,我……”
“好了。”想着她替自己处理了整三日的伤,时非晚完全信她,也没过多苛责,只是问道:“你细细说说那小雪便行了。”
“那是圣莲宫的人。”言蹊知柳婆婆也不知几分小雪底细,而他方才离开的功夫已经盘问出来了一些什么,便道:“说是几个月前就接到了要杀你的消息,但因一直不知你在何处,所以像她那样的杀手大楚每个城池都有。只要有你的踪迹,无论在哪里,那个城池的此类杀手们便会想法子对你下手。”
“圣莲宫?”龄龄吃惊,“那不是你的人么?”
“我知道是谁了。”时非晚眼底散出了冷光,立马知道答案了,道:“不是我师傅所在的圣莲宫,是另一支分脉。”
她记得在吉州时岑隐同她说过了,圣莲宫已被他查到其实分成了两支了。一支是丑婆的人。
丑婆便是教了时非晚许多一直栽培她的那人。时非晚虽不知丑婆发生过什么,可她相信,丑婆绝不会杀自己。而且她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还没有让自己去做过什么。
而另一支,就是当初那些配合天成让自己受冤了的人。那些——
就是天成郡主的人!
太后同呼延炅一样,只想活捉自己。
想杀自己的,京都最有可能的,就是天成!
如此说来,几个月前她就派人在找自己的下落了。而且每个城里都散着她的人。一旦有自己下落便会动手。
“是谁?”言蹊听她已确定了罪魁祸首,立马问道。他不想那人再存活于世。
因着苏爷爷信此三人,时非晚对言蹊一行现也已是全然信任的。许是因为苏老将军的那番赠言让她打开的心扉,时非晚不准备再自己一个人扛着那些冤屈同重担。只欲言之时见那柳婆婆还在,便朝她道:“你先出去。”
“县主,小的还没给你上药。”
“把药放下,待会儿我来就好了。我知道什么上。喝的药,你熬好后待会儿再送过来。”龄龄立马接话。
“是是。”柳婆婆听言较忙退了出去。
“是哪位?”柳婆婆一走,言蹊便再声问道。
“天成。”时非晚也不管他们信不信便直言了二字。
“……”三人果然集体沉默了……
时非晚见这反应,心想天成郡主果然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都是非凡的。正琢磨着该怎么解释一番,不想言蹊这时缓过神来便道:“不必怕她。明天我便派人将漠州以及泰城所有人身份一一细查起来。哪怕她是天成郡主,在这大漠州,谁敢刺杀苏爷爷的外孙女,都得被唾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