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世子爷我会恨你的

时非晚见岑隐掌心果然有着杯碎,拿出手帕便轻轻擦拭了起来,过后又起身拿来纱布包扎了下。

做完这些,见岑隐此时仍旧双眼胀红,那股子暴涨的情绪似还没有缓过多少,时非晚迟疑了下,却还是说道:“世子其实也并不是一定不会放我是吗?三日前,世子对沐熙说,让他回京都去,是不是因为,你对我未来会在何处,还并不完全确定?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我,还有留在金州的可能性。”

时非晚现总算是知道,那日沐熙为何会对她说,她在爱情方面从来不自信之类的话了。对于岑隐的目的,她想,她已经想到了。

岑隐不对沐熙动手,一来,沐熙那番是光明正大的挑战,便是为了维护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的尊严,岑隐也不会让自己用仗势欺人的方式赢。

二来,在练武场时自己对沐熙的态度,让他知自己不会容许他那般。既不会成功,索性他便不会做。

而,岑隐让沐熙回京都,时非晚现在想着:他就是为了自己!

因为,他其实知道自己就是石狗子了!

而后,岑隐其实还并不确定是不是一定能阻止自己离开金州。许有这层顾虑在,所以,岑隐便“防范于未然”的,想提前先调走沐熙。

因为,岑隐其实也在担心心慌着,他阻止不了自己!

哪怕,他现在给她软骨散都喂上了。哪怕,他现在看似强势。

“爷不会让这种可能出现!”

果然,岑隐没有否认的说道。

“世子若有这个自信,为何世子要让沐熙回京去?”

时非晚这话一落,更是在岑隐头上浇火了似的,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便道:“时非晚,爷若是不怜惜你,有一万种法子留你!”

“可世子偏偏怜惜我?所以用不出一万种法子。你忍心一直给我喂软骨散么?忍心每天将我锁在屋子里么?忍心用我珍视的人来胁迫我么?我若恨你恼你用绝食来逼你,你能不受影响么?世子,你不必再自欺欺人了,你让沐熙回京,不就是因你根本就没有自信能留住我么?”

时非晚反驳道:“世子,你既知结果,何不干脆放了我?”

“绝不可能!”岑隐斩钉截铁的回绝。

岑隐从未在面对时非晚时的一件事上如此坚决过。但此事,在他这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情愿时非晚恨他!

从军?那是一件怎样的事?

岑隐沙场长大,没人比他更清楚。男儿都难以承受住那等艰苦,时非晚再坚韧在他看来也是任何伤都不应该受的娇娇女儿,他疼之如至宝,宠之如心肝,怎容得去在那样的地方挣扎生存?

更何况,那不只是苦。更是玩命的游戏!

岑隐绝对接受不了:将时非晚推入一处很有可能丧命的地方!

“世子,我若穿上防护衣,不会有事的!世子……”时非晚知他在顾虑什么。

岑隐正过脸,直接未理会。

“世子,我一定得回去。”时非晚耐心解释起来:“去西边,世子说得不错,我知世子也会尽量让我不受委屈。可我不想成为世子的包袱麻烦,我知,世子嘴上说得容易,可其实压根儿就没那么简单,不是么?

全靠世子能为我扫平一切障碍,世子公事在身,总没办法全身心在我身上,一个疏忽不查,我自己若无半分力量,便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况且,就算世子有那个实力,可我也曾对世子说过,我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若只依附于世子,今日世子钟情于我,所以天塌下来愿意为我扛,可感情说变就变,若有一天世子不喜欢我了,谁又来替我扛?

我才十六岁,余生几十载,我自信不了自己有能力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几十载!

况且,世子许还没那么了解我,我是记仇的蝎子,我曾经发誓,麦丫的仇,必让北戎蛮子血祭,京都的债,必当一笔一笔,亲自讨回!”

时非晚耐下性子一字字的解释着。

她知道,岑隐先前谈及去西边目的是在劝服她,而现在,时非晚成了那个劝服的人。

岑隐先前一番劝服的话说得其实让时非晚很心动了。某一瞬间她便甚至觉得应下他也不错。

可如今形势到底不那么一样了:在金州,常太医代表万岁爷,一封空白圣旨算得上是万岁爷给她的天大恩宠。

抛弃私仇,大楚如今的确岌岌可危,北方收不回或是说新兵军权落入太后手中,于擎王府于岑隐或许能是致命的隐患。她承诺万岁在先,且……她也钟情于岑隐,又何尝不想为他做些什么?

今终于有这样的机会了,她哪能放弃?

“世子?”

时非晚一番话解释完,看向岑隐。

岑隐却似没听见似的,只他那包扎着的拳不自觉的又紧紧握了起来。

“避子汤,还有软骨散的解药,世子必须给我!”时非晚干脆硬一并话,态度也极为坚定。

“爷不会给。晚晚死了这条心吧,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唯此事不成!”

岑隐回了。说完,岑隐似不愿意听时非晚说起这些劝服的话了似的,直接站起了身来,便道:“该启程赶路了,爷吩咐人去备车!”

“站住!”时非晚一听岑隐反而决定立马就要启程了,直接也站起唤祝了他。

岑隐停下脚步。

“天色不早了。”时非晚说。

“还能赶一段路。”岑隐丢下一句话,直接走至了门口。

“岑隐!”时非晚脸色实也不怎么好看了,“岑隐,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要不要给我避子汤跟解药,到底要不要放我!”

“绝不会!”

岑隐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坚定。

“你就不怕我恨你!”

岑隐的脚步忽然一顿,身子僵在了门口。

只也只是这么一瞬,他又迈出了一步,手一抬还是握上了门的把手。

“岑隐,你给我下药,实在无耻,我恨你!”

身后,时非晚声音又起,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她咚咚咚的脚步声。

似乎正猛地朝岑隐冲来想要拉住他阻止他去备马车的行动似的,又似乎想要随他一块儿出门似的。

岑隐闭了闭眼,胸口处石堵的感觉闷得他差点窒息过去。只开门的动作仍是那么坚毅。

门开,岑隐一只脚踏出门槛。

果然……

身后追上来的人一把抓上了他的手,也随他冲至了门槛边。

岑隐深吸一口气,刚要将人给甩开。

只……

出乎意料的,那只他以为要拉住他阻止他的手,忽然换了个地攀上了他的腰。

岑隐的腰,就这么被一双软绵绵的小手,猛地抱了住……

门口,门槛边,时非晚身子紧贴着岑隐,紧紧自后拥上了他,脑袋贴在他的后背上。

门外看守的护卫们见着此番景象,登时紧闭呼吸,低下头来,不敢吭声更不敢观之,尽量让自己化作着空气。

岑隐僵硬的身子再也往前迈不出一步了。

“今天先不走,我有点累。”

身后,时非晚脑袋贴在了岑隐肩上,忽然道。

岑隐低下头,垂放在双腿的手指绕了绕圈。

“世子进去陪陪我好吗?”时非晚又道。

“晚晚不是恨我么?如今你是愈发成器了,变脸的功夫比之天,实有过之而无不及。狠得了心,也软得下身段。”岑隐沉默了一会,才道:“只是,爷不是三岁小孩,晚晚不必来这套。”

时非晚当没听懂似的,踮起脚尖忽然在岑隐颈后轻轻吻了下。暖暖的呼吸喷洒在岑隐耳后,时非晚又道:“世子爷是在说我脸皮厚,还是在夸自己软硬不吃?”

“爷不吃这套!”岑隐磨牙似的钻出五字来。

说罢,手握上时非晚的手便要将她扒开。

时非晚由着他扒开。过后岑隐便又将时非晚推了开。

时非晚软趴趴的身子顺着他这股推力,似被他推得站不动了似的,登时栽了下去。

岑隐脸一黑,几乎是本能的猛一把拉起了时非晚来。他的力气使得有些大,时非晚被这一拉,倒不是时非晚有意的,而是顺其自然的就栽入了他怀中。

还没完全稳住身子,时非晚头顶岑隐的声音便砸了来:

“爷说了,晚晚不必来这套,没用!”

只他此时正拉着时非晚的手,却也没有再次将时非晚推开。

时非晚倒入岑隐怀中,懵了下,却在想刚刚那一瞬的事情:栽倒的确是她故意的!

可她……刚刚绝对没有故意往他怀里栽!

岑隐这一拉……

时非晚晃晃脑袋,却想不清楚岑隐方才是有意还是无意。只不过,她也不必纠结这事。想到自己的目的,索性顺水推舟的猛地抬手环上了岑隐的胳膊,头埋入了他怀里。

也不管他嘴上说得有多强硬,还是直接说道:“世子送我去休息。”

她此般,岑隐能不送吗?

“砰”一声,闭着眼耐入岑隐怀中的时非晚,虽说看不清什么,只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打横抱了起来,门则砰一声再次被关了上。

只某人这重新踏入房间的脚步声,又重又冷,似乎是气冲冲时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