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着:擎王府到底有没有谋反之心。
当今天子能信岑隐,信擎王府,就是因更偏信于他们是忠诚的。
但信任,不代表肯定。
但凡发现擎王府没有坚守该坚守的底线了,发现他们显出了几分反心,那么,擎王府同样会成为天子想对付的敌人。
而岑隐此时,就是在触犯最不可犯的大忌!
此举,莫说太后,就是皇上在这也绝对难以忍受。
就算……就算当今天子能做到用人不疑依旧信之,可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朝中大臣又多是太后的人,他们寻着这么大的借口齐齐参奏一本,皇上也不可能无视此事。
“岑隐……”
时非晚狠狠摇晃了下脑袋。
她素来冷静,只此时却觉脑袋有些空白,此瞬更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她甚至觉得此一刻不大真实起来了。
她一直都有想过就算自己给岑隐惹了麻烦,他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只他能为自己做到何种程度……这是时非晚一直无法估算的。
但,在她的估算里,却绝对没有一种,是觉得他能够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的!
站在岑隐的角度,他不知自己还有底牌,再看此行之后会有的滔天后果……岑隐,分明就是不顾一切的在保护自己!
“没事,跟爷走,爷肯定,能出去。”
岑隐见时非晚迟钝,忙又十分肯定的说了句。似怕她担心他带不出她似的。
此时,岑隐是自信的。
一队对一队,以少战多,若要分个高低,他没可能赢。但,若只要带时非晚离开太后的视野……岑隐有着八成自信。
“哼,岑隐,你好大的胆子,是想造反么?”
太后此时一拍桌子,面红耳赤的,已是一副气炸了的模样。
只,在她旁边的王公公,此刻心中却是暗道:娘娘此刻必然分外高兴!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娘娘没想到世子爷有如此防护,正怒着呢。
但王公公心中明白:娘娘巴不得见到这般阵仗!
时非晚进营时,娘娘的人能没发现吗?就算时非晚是被世子爷的人带进来的,可走的是大道,娘娘那头又怎么可能没人发现?
那个时候太后却没急着对时非晚动手,刚刚,更甚至在岑隐走近时非晚时也没派人阻止他,此,可不是完全没理由的。
若将时非晚早早的抓到了手里,世子爷没有希望便不会有此举了!
给岑隐一线劫人救人的机会。那么:
便有可能逼他走上此时这条路!
而太后,就是希望岑隐能有此举!
如此,实在是太便于给整个擎王府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了,直接便能将整个擎王府拉下水来。
一个有反贼之心的,更有理由夺下他手中的军权不允他回西掌兵了!
哈哈……
太后心中在狂笑。
一个时非晚,竟是岑隐如此之致命的弱点!
“晚晚!”岑隐见时非晚愣着许久没反应似没有配合的意愿,不得不又重复提道:“跟爷走了!爷带你回京面圣。”
岑隐言落,另一只手已是一边去拔起了腰间的剑。
时非晚这时总算稍稍平复了几分心底的波动,猛一抬手便阻住了岑隐的手。
只脑袋却是瞧向了那太后娘娘,忽然高声喊道:“娘娘,方才你的人中,似乎出现了反贼,竟妄想行刺世子爷,还好得沐熙兄弟相救。”
说完,时非晚又看向了岑隐的黑衣人,大声道:“都盯好了,太后娘娘身边出现了逆贼,保护好太后娘娘!”
时非晚话完,群人以及太后登时都愣了下。
时非晚又转头看向岑隐,道:“世子爷,就算你担心太后娘娘的安危,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娘娘身边,又不是没人保护。”
时非晚此话落,本因着方才的架势而安静了的金州战士们,登时又再一次窸窸窣窣的议论了起来。
那王公公嘴角的笑意一敛:此是……
“晚晚!”
岑隐紧抓了下时非晚的手,此时眼神不大赞同的立马又唤了她声。
“你得跟爷走!”岑隐又一次的轻声道,语气十分的坚定:“必须得走。”
时非晚方才此言,现场少有想不通缘由的:
那就是,她不准备跟岑隐走!
方才那番话,是在给岑隐的行为找借口呢!
若与太后打起来,太有谋反性质了,可,如今还没打起来,那么她说岑隐此举是为了保护太后,就算所有人看得出这只是个借口,可,只要还没真正的打起来,他们也就没办法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直言岑隐那一定是造反不敬之举。岑隐也同样有辩解的空间。
而时非晚口中提到“太后的人出现了反贼”,指的,就是先前绑了岑隐还想对他动手的那位。
那时太后没下令,岑隐也还没被判刑什么的,那人之举,已算得上是行刺了。
就算,时非晚心底很明白那一定是太后授意的。
但,太后既然还没给她的人要砍岑隐的事找理由,那也别怪她先给扣个罪名了!
“不。”
时非晚忙朝岑隐摇了摇头。
“晚晚!”岑隐忙又道:“你不走,就得跟着太后走,你的生死被她掌控,爷的麻烦会更多的。”
岑隐当然知时非晚不愿连累自己。
她能自己送上门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她不想连累他了。
他不怕麻烦!哪怕是她真落入太后手里了他也不是怕麻烦跟威胁。可若那样,他……会担心时非晚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别怕,没事的,回了京,爷去跟皇上解释认罪。”岑隐见时非晚不为所动,又哄着道。
只时非晚仍旧不为所动。
“晚晚。”岑隐又唤。
时非晚沉默,
“晚晚!”岑隐继续唤。
“晚……”
岑隐第三声唤时,一个字过后他突然哑了住,健壮挺拔的身躯也瞬间一僵……
此瞬,岑隐的脑子忽然空白了。唯一的感觉,便只剩下唇上忽然贴上来的那柔柔软软的温香触感……
风止,云静。此一刻,岑隐感觉周围安静得能细听到呼吸声。
他不知道是他的世界忽然安静了,还是周围有着那么多人的世界,也同样安静了……
“世子,听我的。”
岑隐的脑袋那一瞬间丢了魂儿似的,一团浆糊。他连神儿还没回过来,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到时非晚说了这么一句……
岑隐是在感觉到时非晚将手从自己手里抽出去的那瞬间猛地回过神的。
“晚晚……”
岑隐心道一声不好,只想着时非晚这是要踹开自己,直接主动奔至太后的人手上了。
他猛地又再次抽出了手去要拽住时非晚。
只此一抓过后,岑隐却是发现时非晚的手中,已经多了一物——
明晃晃的一物!十分瞩目的一道黄色!
“皇上有旨!”
时非晚再次抽出手来。
而这瞬间,岑隐忽然握得并不紧了。
时非晚一抽出手,便高高举了起来。手上,那明黄的圣旨,哗一声,便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直接拉了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特赐建安伯府七姑娘时非晚一道赦免圣旨,凡其所犯过错,无论大小,都可得赦,恕其无罪。钦此!”
时非晚将嗓门提到最大,一字一句,高声背道。
她此时抬着头,昂着胸,唇角挂着一线笑意正盯着那太后,意气风发又带着些许挑衅的模样,实在是惹眼又夺目。
然而,此一瞬,却也夺目不过她手中那高高抬起的明黄圣旨!
是的!那就是圣旨!
一道真实丝毫没有作假的大楚圣旨!
“这……这是……”
“这是怎么回事?”
“圣旨?”
所有人惊愕的瞪大了眼。
圣旨?
慧安县主怎么会忽然拿出一道圣旨来?
而且,那圣旨内容是……
“朕特赐建安伯府七姑娘时非晚一道赦免圣旨,凡其所犯过错,无论大小,都可得赦,恕其无罪……”
此时,现场接着有人跟着念起了圣旨内容来。
太后则猛一下直接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