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新营里自己分出来的。”沐熙回道:“现在我们营里,也有自己的骑兵队了。薛副将很看好你,给你留名额了。”
“嗯。”时非晚点点头,“那还不错。”
说罢调转马头,也没说别的,便要直接离开。
只沐熙骑着马却又跟了上去。
时非晚愣了下,低垂着眼睫,眼底隐过一抹什么,加快了马速。
只身后人马速也随之加了,而且,比她更快一些,一个眨眼,忽然,沐熙的马腾空飞起,竟是直接跃过时非晚拦在了她前头。
沐熙拉鞭,停住马,再次看向被自己拦住了的时非晚,忽然大声吼出了一个名字来:“时非晚!”
嘶
时非晚的马儿嘶鸣一声,马上主人瞬间拉紧马鞭,停了下来。
时非晚抬眸,瞧向前方,略愣的直视上了沐熙的双眼。
二人对视,静默,良久。
“早该猜到了。”
最终,还是沐熙先打破了这寂静,他笑了声。过往京都城中张狂明媚的少年,此刻笑里却带着几分苦涩:“我早就应该猜到的,可却从来不敢往这块猜。”
时非晚无声,默着,只静静看着他。
沐熙接着自语道:“我今夜随营长同行。他在途中碰到了岑隐。营长拦住卫爽偷问了一些事。卫爽说,今夜世子情绪不佳,因为,夜里发生了许多事。他心上人跟灵昭郡主,一夜里全跑了。
营长当时反复惊问:灵昭郡主怎么也在世子身边。卫爽答说,他听说是擎王世子与时家姑娘,在潞州,救下了郡主将她带了回来。
你猜,营长听后当时问卫爽什么了?他问,那石狗子是不是也同擎王世子在一块。”
时非晚继续沉默着。
沐熙接着又道:“当时卫爽便觉奇怪,营长一听郡主,为何接着又问起你来。我便猜着,你被派出去办的事,应就是前往潞州援救郡主。
可是,若如此,为何救郡主的,是时家姑娘?
我过后细细偷问过人了,在潞州,是时家姑娘先救的人,岑隐后来才加入的其中。敢问:平白无故的,她为何要涉险去救灵昭郡主?又为何出现在了潞州?
为何。我细问过后还听说她也受伤了,伤在跟你一模一样的部位?为何,我跟卫爽说我愿意主动加入世子的寻人队时,他却说,岑隐底下的人透露,他们家世子妃必装扮成了男子不好寻之。
阿石,你是知道的,我知你女儿身身份,知你身手奇特尤像时非晚,更知你伤在了何处,也知你被派了出去执行任务了。还知
知你跟她有着同样的眼神。”
沐熙说到这自嘲了声,又道:“其实,你跟她一直以来都很像。我早就应该猜到的,只我从来不容许自己往这点上猜。更不知,原来你是会易容的。”
他说到这,才止了声。
“那你要如何?”时非晚这时终于有了回答。没有否认,也否认不了。
“我终于知道,为何你一直以来都不待见我了。”沐熙回。
时非晚低头,道:“可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当初她相信沐熙不会告密自己女儿身的身份,可是因为沐熙给了她一份能将他拉下水致死的他的把柄。
只时非晚一边说着,袖下的手还是悄悄握紧了。手中,紧握着的是银刃匕首。
她跟沐熙算是死对头。沐熙为了天成,愿意牺牲自己。若只是女儿身时非晚能信他。可若是时非晚这个身份
“阿石,你又想杀我么?你杀了我,又得给自己添一桩麻烦了。”沐熙的目光忽然往时非晚手上一落,笑了:“你不必如此警惕,我若要告密,一早就说了,何必此时出现在此。我又打不过你。”
说罢,身下马儿朝着时非晚又靠近了几步。
时非晚警惕的瞪着他。却是见沐熙一伸手,朝她递来了一块纱布跟一瓶药来,道:“处理下。”
时非晚略愣片刻,只过后忙道:“不必,不过是刚刚打架时渗出了少数血,现血已经干了,里边还紧绑着,上过药。”
沐熙听言将东西收回:“真是从未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
时非晚这时松开匕首,将手垂了下来,全身的警线也松了不少。
这动作,代表着沐熙说他不会告密的话,她信了,
诚如沐熙所言,若他要告,早便告了,也不会单独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样时非晚当然觉是最好的,否则真动手杀他,的确又得惹更多大的麻烦,而她,真觉自己此时已经惹不起麻烦了。
况且她的身份灵昭郡主已知,也就快会被岑隐得知了,怕是没有沐熙,也瞒不住多久。既如此,也不必卡在沐熙这条死胡同里。
只,她此时相信沐熙没必要要欺骗自己是一回事,但心底说不惊讶,却是不可能的。尤其此时沐熙的态度竟不似有恶意。
可,他不是为了天成郡主,总盼着置自己于死地么?更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当然,时非晚惊虽惊,可并没有过多了解沐熙的兴趣。想着他不会给自己惹事后,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了,又驱使着马儿,准备直接绕过他离开。
“站住!”沐熙却再次伸手一拦,“你为何不问我?你就不想知道原因么?”
时非晚挑起眉看向他,“小公爷还有条件?”
沐熙闻言略滞了下,“你就只会往这方面想么?”
“”时非晚迷惑的看着他,错觉似的竟觉沐熙的眼神里似添了一抹黯然。
“你可以问原因,我会解答。”沐熙又道。
时非晚闻言却并未言语,在沐熙的注视之下垂了下脸颊,竟是避了避他的目光。
好一会后,她这才问道:“为何?”
沐熙这时却笑了,半玩笑半戏谑的道:“你那般聪慧,是真完全没想到,还是也不敢想?”
时非晚一把拍开他拦在自己跟前的手,道:“小公爷若没有再提条件的意思,便恕不奉陪了!”
“时非晚!”沐熙将马拦在她跟前,沉下了脸来,道:“你急着去见岑隐是么?”
显然,沐熙是知道时非晚回营要去做什么。
“与你何干!”时非晚有些恼了。
“我可以替你去。”沐熙回道。
“”时非晚这才正过了脸来瞧向了他。
沐熙道:“若是我去,营长并不会怪责你。我不比其他人,我在京都时,便见过灵昭郡主,今儿烟雨楼的事,我也目睹了。若我去,营长不会觉得是你嘴没守严实。”
“”沐熙说起这个,时非晚神色终于变得没那么无所谓了。
沐熙?
他是京都小公爷,的确应该是见过灵昭的。若他去,似乎真的可行。
时非晚虽觉自己应该快要暴露了,可在暴露前,她的确还想垂死挣扎一把,不想主动送上门去。闻言开始深思起来,过后道:“你去见岑隐,就不怕他杀了你!”
“他不会。”沐熙颇有自信:“他倒是想,只可惜这个节骨眼上,他定是不想给自己再添事了。他已经为了你离西了,犯了这么大的错,回头还得应付皇上。若这时还敢在其他事上再犯错,给皇上再添恼,可就更不便让前头的事过去了。更何况,岑隐这人我知,他在京都时虽残暴滥杀,可只要进了军队,他却是最守纪之人。”
“你倒想得明白,只是,你为何要替我去?”时非晚这时不得不问了。
“我乐意。”沐熙简单的回,道:“你逃,不就是怕他知道你从了军么?”
“你是准备帮我?”时非晚眯起眼:“就算你替我去又能如何?我也同样躲不了多久。灵昭已知我身份,岑隐也不傻,他既进了营里,想来也已得知营里派遣了一个叫石狗子的小兵去潞州。我当初跟他说,我是得朋友所托才欲援救灵昭,他会怀疑的,必会想见石狗子的。”
“他得赶回西边,在这里一定待不了多久。”沐熙回道:“那今夜,便让石狗子随我,一同去见他。”
“嗯?”时非晚懵然的看着沐熙,一时没明白他这意思。
沐熙一笑,竟是忽然拍了拍手。
而后,时非晚竟是见不远处,跳出了一个人影来。那人影这会,忙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身形跟自己差不多的小兵,而且,是熟面孔。时非晚记得,那是与自己一同训练的一个新兵,叫周福。
“把你令牌跟身份铭牌给他。”沐熙说:“今夜,他就是石狗子。”
时非晚终于知沐熙的意思了,“他是你的人?”
“是。”沐熙道:“放心,他不会多言一语。你自己再编一编,说说为何要帮他去潞州援救郡主便成了。”
“没用。”时非晚摇摇头:“他哪那么好糊弄。今儿烟雨楼还出了那么大的事。”
“他是不好糊弄。若他愿意查,现很容易就能把你扒出来。只是我今夜问卫爽,他是不是派了人去寻查了,卫爽说,岑隐不容许任何人去探查你的任何事!
便是他自己的人,也得了令,不容许去查你。”
“”时非晚登时惊讶的眨起眼来。
“你跟他说过,不许他查你,是么?”沐熙这时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