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晚黑发有些零散,手这会儿正扯着自己衣襟。满脸红晕实不怎么得体的状态,天成郡主跟香药想不发觉都难。
“去给县主取衣服。”
岑隐这会忽吩咐。
“啊……是,世子!”
香药听此,神一炸,顿时如获大赦。
她到底犯了错,也了解世子爷的坏脾气,可未想此时岑隐的语气是平和温善未有任何戾气的。
她一喜,忙应了声站起,连摔坏的盘子也顾不上立马又退下了。
“郡主不必顾我,直述正事便成。”
香药一退,时非晚便很平和的对着天成郡主道。
她不似一般闺秀,此时天成郡主也已瞧了出来。
点点头,卢子瑶正要说话。
却是见岑隐此时并未瞧向自己。
岑隐正在瞧时非晚。一只手正为她拂开耳侧一缕发际,眸光微低着落在时非晚绯红的脸颊上,不易看懂其中情绪,可却能感觉到那目光的专注及柔软。
水似的,这样的状态,卢子瑶以往从未在岑隐身上瞧见过。
“世子!”
时非晚此时自也感觉到了岑隐的不妥当,忙唤了他一声,手推了推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她之前测试过卢子瑶,现不必进行第二次测试了,时非晚觉得自己这会不应过于无礼。
“嗯。”
只岑隐没听到似的,手没放。但眸光还是从她身上暂时移开了。
“郡主且传刺客吧。”岑隐吩咐。
卢子瑶说帮他抓到刺客了。
现在她就是来问他要不要确认刺客身份的。那么岑隐这会要做的,当然是瞧瞧卢子瑶抓到的刺客。
“好。”
卢子瑶点点头,退后一步,对外唤道:“把人带进来。”
“……”
时非晚这时也好奇的瞧向了外头。想知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刺得到岑隐。
而不多会儿,门再次被推开。
果然,五名刺客被抬了进来。
只是新的人进来时,岑隐已经用自己屋子里的一块大氅,将时非晚包裹了起来,裹得严严实实的。
擒着刺客的护卫是男人,岑隐自然会注意分寸了。
时非晚扫过去,发现那些被擒的刺客都穿着黑衣。而且被蒙着头步。
可看身形,她瞧出了里边有四男一女。
怎么,就是这五个人刺杀的岑隐?
“世子,他们就是刺客头目了。”
卢子瑶说了句,又吩咐护卫:“把头罩解开。”
“是。”
护卫们点头,就开始解起了五人的头罩。
时非晚发现,那个身形像是女人的,被推在最前头。
按照这个排列方式。最前的那人应该是他们的头。
怎么,这年头还有刺客是女子么?而且还能做头目?
时非晚眨了眨眸,心底好奇极了。
而那女人头上的头罩,也在慢慢的被解了下来,然……
时非晚看清那人罩下容颜之时,绯红的脸颊瞬间惨白了,似雪似的!身上一寒,头顶如浇上了一盆冰水,整个人渐渐的僵硬了起来,从头到脚,冷硬如铁……
“阿晚。”
时非晚的反应岑隐立马感觉到了。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这会儿感觉到不对劲,目光再次停留在时非晚身上,却是立马便感觉那只被自己紧握着的手猛地抽了出去,整个人也忽地从他身边坐开了,而后,直接站了起来远离了他几步……
“阿晚!”
岑隐脸色一变,心中一阵紧张泛起,一急忙也站了起来。
他平时那么沉稳的人,此时这一急着站起,竟踢到了前边的什么东西差点晃倒。
岑隐几乎是两步就走到了时非晚旁侧停了下来。
目光此时哪还顾得上看其他,只瞧着时非晚。可近她时,岑隐能感觉到时非晚身上的疏离跟冷意。他想伸出手去抓她的手便止在了半空,也不敢急着去触碰她了。
“世子先确认一下,这些可是刺杀世子的刺客?”
时非晚这时忽开了口。
岑隐自然不笨。她这样的变化是在瞧见那些刺客之时。
于是,目光忙也转向了那些刺客。
“是。”
岑隐仔细看了下后,点点头道。
他很确定。
别说那天晚上他是瞧见过几个刺客头的容貌的。单是这些刺客的身份,他心里就有数。这跟一个新冒出头的地下帮派有关。他早查过那帮派头的容貌。
他后来弄到过画像,又后来……在迷雾林那天晚上,他还亲眼看到刺杀自己的女头儿。
而眼前——
是的!卢子瑶带来的人,就是刺杀他的那群人!也是他一直想要挖出来的某地下帮派的头!
时非晚没有猜错,为首的,的确就是这站在最前列的女人——
更确切一点的说,这是一个老婆子!
似乎五十几岁了,又似乎比这更老。容貌丑陋……或者说,看不清容貌,因她的脸被烧伤了,脸上疤痕太深。
如此一张脸,岑隐不会认错。迷雾林那天晚上,他也看到了……
“世子确定,他们就是?”
时非晚此时目光又重新转向了那些刺客,目光正往那女婆子身上扫过——
女刺客正被绑着,身上有伤,嘴里塞着布条说不得话。
她一双眼也正朝时非晚看来。
只是时非晚扫过去时,她又立马缩了回去,低下了头去,但身子不了察觉的轻轻颤动了下。
丑婆,师傅……
四个字,此刻,却在这一刻,在时非晚心底漾开——
是的!那就是丑婆!那个一直让她觉得无比神秘,教她琴棋书画,读书明理的丑婆!
而她,此时,就跪在此地:跪在刺杀岑隐的刺客队伍中!
这是……
时非晚手指微颤着,抓了抓手,面上瞧着虽渐已平静了不少,可心底却是正泛着惊涛骇浪——
是的!能不惊吗?
这么一个突然砸下来的事件,她怎么可能淡定得了!
丑婆是谁?乡下婆子,她的师傅!
尽管……她心底一直明白,丑婆不会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一个乡下婆子是不可能会那么多的东西的。而且李氏去乡下查自己了,还知道了丑婆,而丑婆也从她手中逃走了并未出事。
这么一个人,自不可能真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婆子。
她曾经对丑婆有过许多猜测。她想过丑婆的身份来历,想过丑婆那么辛苦培养自己的目的。
可却绝对想不到——
此时此刻,能在此地,刺客群中,瞧见丑婆!
而且,其他四个男刺客中,时非晚也有识得的人。那其中的一个人,是乡下卖柴的邻居,人很好,以前经常会去丑婆家帮帮她忙。
可现在……
他们是一伙人?
而且,丑婆……会武?
“世子,这些人是我在……”
天成郡主听岑隐确定这些就是刺客,便想说明自己的擒拿过程。
“郡主且等。”只岑隐这会却忽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她,道:“郡主先回吧,改日再审。”
“……”天成郡主一怔。
“先带下去。”岑隐又吩咐那些扣着刺客的护卫。
“是。”
“等等。”
岑隐接着又吩咐。
“好好看押着。派个大夫给他们治治,爷不想到时候审的是死人。”
“是。”
护卫们听罢,忙点点头。然后,扣着五名刺客又立马退了去。
“……”
时非晚一愣,未想岑隐会忽然变动。
她的眸子忙往丑婆被带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步子往前迈了一步,欲言又止的。
但丑婆未看她一眼,时非晚最终,到底还是没说些什么。
她能说些什么?让岑隐放了丑婆?
人丑婆是刺杀他的。这点,时非晚相信是事实。因为丑婆本来就可疑,以前也费尽心思的培养过自己,方才瞧她的反应面向自己的那一刻有着心虚。
时非晚信丑婆是真的刺客。而她是百分百觉得岑隐不会为了自己放掉一个刺杀自己的刺客的。
不过……
她的师傅她必然是要救的。可如何救?若救出来她若再刺杀岑隐……
“世子,县主,那我便先告辞了。”
这会儿天成郡主见罢,不便再待,很知分寸的忙说了句,转身,往外走去……
“世子,县主。”
天成郡主才走,香药便拿了新的衣服匆匆走了进来,道:“县主,奴婢伺候您换装。”
“退下。”
香药话音刚落,岑隐便立马道。
只香药手里的衣服却被他一手拽了过去。
“是。”香药这下哪敢多待,立马便匆匆退了下去。
时非晚此时正背对着岑隐,心中想着方才的事,实没什么心情关注其他。
只不多会儿,她忽感觉自己的腰被人从后猛地抱了住。同时,肩上俯下了一重重的脑袋来,脸颊处已能感觉到很轻热的呼吸。
“媳妇……”
时非晚感觉自己脸颊忽被轻碰了下,同时耳侧低低的,响起了一声轻唤,“可是有什么事?”
“世子,那些人你会杀吗?”时非晚虽觉岑隐不会为自己放人,却还是问了句。
她没隐藏情绪,她未说多余的,可她的情绪来源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身份很可疑,也是皇上一直查一直想抓的人。今日是郡主擒的人,想来她也给宫中捎信了。过不了宫中会来人带走他们的。”岑隐道。
“……”
只这话说完,时非晚却猛地将他的手推了开。
一个迅速扭身,时非晚便灵巧的从他怀中钻了出去。同时,他手中的衣服也被拽了去。
盛世女侯
盛世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