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商议过后,谈不拢的陆晋德和陈庭州全都沉着脸各自较劲。
“既然她有办法能得到更确切的消息,这也是为你们将来考虑,你怎么那么一根筋不肯同意?”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冷血么?我可做不到出卖妻儿来求荣的龌龊事。”
沈宴卿无措地望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想要劝说陈庭州松口,却被他眉头紧锁的严肃表情给压迫到不知如何开口。
临走前陆晋德恼怒地甩了甩衣袖,“你们抓紧给朕生个小皇孙,朕宁可扶持婴孩都不愿再和这个不辨是非的愚儿多做纠缠。只要朕后继有人,往后随你们四处逍遥,最好少来朕眼前碍事。”
见人离开,沈宴卿担忧地抚弄着他的眉心。
“你不愿意我不去便是。”
陈庭州抓着她的手气恼地放在唇边轻咬着,“你不准犯险,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逃离。”
沈宴卿幽幽叹气,占有欲那么强,果然还是那么幼稚。
算了,随他。
·
接连几日打探,皇城暗地里也已做好了安排。
明面上皇城还是如往常平静,甚至为解他城混乱还调出些许兵力。但暗中却潜伏了大量军将,就连夜巡时都增派了武功高强的护卫。
如今虎符还在,看来那日翊王的人并未得手。
而陈庭州的暗卫大多被关在地牢里,经长风几次深入倒也有过联络。往返传话确定了何时越狱,以及又何时捣毁地牢外翊王他们囤放粮草的库房。
陷阱已经挖好,只差叛贼乖乖跳入。
唯有沈宴卿总是失神,甚至亲热时都会不自觉恍神而呆愣。
终于在又一次中途停下后,陈庭州不满地掐着她的下颌,他那红痕遍布的胸膛沉闷起伏着。
“到底在想谁?”
沈宴卿想要躲开却被他更加用力固定,泪光在眼底泛滥,她弱弱出声:“你弄疼我了。”
他冷冷盯着她因繁重心事而频蹙的眉,似是想透过她忧愁的眼看到她惦念的那个人。
他的手落到她后颈攥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不得不抬头眼中只能留下他的身影。
“在这种时候想别人是在比对谁的能力更强么。”
“所以...谁胜出了呢。”
沈宴卿沉默地凝望着他,见他的不满变嘲弄又变无奈。
“你总是在逼我妥协。”陈庭州苦笑一声,“恃宠而骄已经成了你惯用的手段,你就知道利用我的心软。”
她忽然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下了去。
“别以为用这种小把戏就能哄好我。”他嘴角有些控制不住地上扬,随后却又冷着脸强硬地压了下去。
她仍是不说话,只是执拗地加深了那个吻。
他僵持半晌,到底还是忍不住热烈回应。
“嫁给我,卿卿。”
热气勾缠间他痴恋呢喃,迎着他渴求的目光,她终于舍得发出声音。
“太仓促了,我们还没到成婚的时机。”
他呼吸微微凝滞,难掩的落寞融化在他小心翼翼的期待中。
“连个名分都不肯给我。”
他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看来我是你见不得光的情夫。”
瞧出他的哀怨,她疲惫地勾着他的脖子双双躺在彼此身边,“嗯,小情夫。”
“…沈宴卿。”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只是没等他施加惩罚殿外就响起了长风焦急的声音。
“殿下!翊王攻城了!”
床上两人错愕对视着,旋即立刻翻身穿着衣裳。
沈宴卿忧虑地望着窗外死气沉沉的天色,“他们怎么会比计划提前了一个半月,暗卫那边还能来得及行动吗。”
系着腰带的陈庭州还不忘顺手替她整理衣领的褶皱,“不好说,他们比预想中要提前太多。不过好在皇宫中守卫很是森严,他们未必能得手。”
“殿下!有人杀入东宫了!”
·
皇城。
高墙上,陆晋德悠闲地看着远处喧嚣的厮杀。
“皇上,唯有西城门兵将最多,攻势最猛,想来是他们押在了看似兵力薄弱的西门了。”
陆晋德冷哼一声,“八成是障眼法,派遣的兵将支援半数即可。若不是朕早有准备,没准还真要被他们钻了空子。”
黑云蔽日,从高处蜿蜒落下的血汇聚到尸山一样的地面融入汪洋血海。
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翊王的人马才勉强攻破了计划中的南门。
而远在皇宫中的陆晋德却是品茶看书两不耽误,正当他轻快哼着小曲时,一个侍卫捧着染血的信跪在他面前。
“皇上,翊王有信要报。”
“哦?”
陆晋德讥讽地勾了勾唇角,“莫不是知道斗不过我,开始向我求饶认罪了?”
展开纸张,上面只有廖廖几行短字。
“东宫失守,想留太子性命,开城迎我。”
“半柱香后,城门仍关,提他人头相见。”
·
东宫。
殿门口烟雾缭绕,牢牢护在沈宴卿身前的陈庭州步子虚浮地强撑着。细微的烟气钻入鼻腔,搅乱了他苦苦支撑的意识。
两个时辰前。
已经被杀穿的东宫唯有眼前的寢殿是一方净土,长风红着眼挡在了殿门前,隔着紧闭的门他愤恨地盯着高台上黑袍掩面的男人。
原是为保皇城安危,东宫大半暗卫都被调去陆晋德身边,剩下的都在翊王那边关押的地牢里。
唯有些许侍卫和零星的暗卫在东宫抵抗,一时失算和疏忽让他们并未事先在东宫过多布防。本想过阵子就去皇宫安稳躲一阵子,但是翊王的提前行动完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秦元承。”
虚掩的窗前,沈宴卿细细打量着黑袍男人不经意间露出的半张脸,霎时便确定率兵屠杀东宫的人正是秦元承。
他站高处,几个同样薄纱黑袍的守在两侧。
高台下是持刀神情嗜血的死士,游离于死尸后方的则是差不多百余的薄纱黑袍人。
突然,虚掩的窗被人用力顶开,一团被点燃的药草丢进了寢殿内。
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不清的利箭。
陈庭州见状连忙挥剑砍断撑在窗边的长棍,木窗归位阻隔了箭雨攻击。
那团药草散发着刺鼻的苦味,熏得人头晕反胃。
殿外,秦元承冷漠高声道:“翊王心善,愿留你们性命。丢进去的是迷药,破开中间的盒子里有一颗解药。你们要保谁清醒,自行决定。”
“翊王良善,但我没什么耐心。”
“你们小心些,要是谁不小心被我射杀了可别怨我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