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元迟疑地看向沈宴卿征求她的意见,可是她像没发现般坐在桌前收拾散乱的武功秘籍。
他鼓起勇气清了清嗓,“其实事情也很简单,就是沈姐想让你稳坐太子之位,便撺掇我一起让皇帝绝后。然后那晚天黑路滑,我背着皇帝下山步步谨慎实在走得慢。”
“嗯...”
他忽然有了哭腔,强压许久他才颤抖着声音继续开口:“再然后...再然后我看见沈姐在我面前坠崖,我太过害怕就抛下皇帝也跟着跳了下去。”
沈宴卿的手一顿,愧疚在她心底生根让她鼻子发酸。
“不过还好小爷艺高人胆大,轻轻松松就让沈姐脱离了危险。”他仰头倒逼回眼泪,夸张地得意大笑。
“但可能当时禅房烟气太大,熏哑了沈姐的嗓子。反正她照顾我这一个多月,从未开口说过话。”
他勾过陈庭州的脖子,神气地压低了声音,“跟你说要不是我受伤死皮赖脸要沈姐照顾我,那指不定沈姐什么时候就想不开了。你们这些爱慕沈姐的,那都要感激我知不知道。”
“我现在等于沈姐的半个娘家人,想娶她那得先过我这一关。识趣点,到时候什么山珍海味,武林绝学...”
话才出口,他却霎时沉默。
他摸着那疼痛难捱的断腿,像是没所谓地咧嘴笑笑,“武林绝学就算了,至于其他的都通通要孝敬我。”
陈庭州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忍地别过头,长长叹息。
“还有我在,剩下的交给我,你们两个都会平安无事。”
他的目光落在了沈宴卿身上,“那她呢,有哪里受伤吗。”
“你在质疑我的实力?”奕元臭屁地噘了噘嘴,“要是沈姐受伤我会缠着她照顾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嘴馋又不是脑残。”
“……”
他弯唇笑笑,“卿卿总是跟我说你有些奇怪的好运,不过看样子这次你的好运似乎缺席了。”
“是吗。”奕元也看向了沈宴卿,“她无事不就是我的好运发挥了用处吗。”
泪猝不及防落下,沈宴卿匆匆逃离。
躲在另一间卧房的沈宴卿痛苦地捂着脑袋,任由埋在双臂时让泪宣泄。
蓦地,她感觉自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不会有事的,一定能治好的。”
陈庭州轻轻拍着她的臂膀,“你们两个都不会有事,放心把一切交给我。”
“可是...”
她才开口,只是听着那粗糙嘶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她霎时羞怯到又重回先前寡言的时候。
“你能说话?”他捧起她泪痕遍布的脸,“既然这样为什么刚见到时要故作冷漠,就算坏了嗓子一时难以启齿,那你为什么连理都不理我?”
她慌乱避开他热切的视线,像是委屈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她失神反问:“为什么每次我决心赴死时,总要被人救下苟且偷生。明明我已经用尽全力将他们推开,可又为什么他们次次都要因我受到伤害。”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断腿的不是我,为什么活下来的偏偏是我。”
“怜芝她折磨半年历经屈辱只为活命,奕元他一直都想除暴安良施以拳脚干一番大事。我活着有什么用,无非是个被利用被羞辱的可怜虫,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救我。”
止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漫延至他温热的掌心。
他疼惜地望着那泪水蜿蜒过他的手腕流进衣袖,胸口处钻心的疼让他更加怜爱眼前脆弱的心上人。
他颤着手拭去她愈发汹涌的泪,“傻瓜。”
“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谁会傻到舍命去救陌生的人。他们爱你的前提是你曾真心相待,而爱你的人又怎会只爱你明媚。”
沈宴卿失声痛哭,“可是那些不堪的过往,我...”
陈庭州轻轻捂住她的唇,“不必用揭开伤疤来试探爱,我爱你不需要知晓你的苦痛当证明。”
“所有人都在拼命拉你逃出深渊,你就不要再不顾一切抛下所有好不好。”
“答应我,要活着。”
“或者,带我。”
沈宴卿哽咽地摇着头,“不要...”
“笨蛋。”
陈庭州轻轻吻去她的泪,苦涩的气息在唇边漾开。慢慢下移落在她那冰凉的唇时,他贪心地停留甚久。混合着泪,他渐渐沦陷在她的柔软。
“那你呢,还要逃避吗。”
“我的公主殿下。”
沈宴卿犹豫地微垂眼帘,神色彷徨着她心中不断动摇。
视线相触,他的坚定和爱恋毫不掩藏。
踌躇良久,她仿佛下定决心般倾身主动吻了他的唇。浅浅触碰后她红着脸起身,他却不依不饶地按着她的头凶猛索吻。
唇齿交融间,衣裳逐渐脱落。
夜风钻入吹灭了烛,借着月光他处处撩拨她那敏感发颤的身体。
“把你交给我,可以吗。”
沈宴卿滑动着干涩的喉咙,抬手遮掩那红透了的脸她哑声道:“我嗓子痛,不会发出声音。”
他的喘息骤然变得粗重,那惊人的体温烫得她愈发紧张。
压抑的声音在肢体碰撞中显得尤为勾人,似是诱惑着谁更加卖力去撞碎那本就断断续续的低吟。
天快要亮了。
沈宴卿攥着被褥的手早已无力松开,柔软的身体如海浪般被推送着来回起伏。那红肿的唇微微张开,却半点声音都挤不出来。
她彻底哑了。
她足足睡到了第二日的傍晚,才浑身酸痛地睁开了眼。
“你们快让开!早上我看沈姐是昏迷在他怀里的,她昨晚是不是旧伤复发或者出了什么事。我警告你们要是因为你们阻拦而让沈姐发生意外,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外面似是有人在吵闹,她疲倦地坐起身,却发现不知何时回到了东宫时她住过的寢殿。
“她只是累了,你不要吵到她休息。”
殿外,响起了陈庭州那同样沙哑的声音。
“沈姐为什么会累,晚上睡觉有什么好累的。”
“……”
不知他是怎么赶走了奕元,总之他提着食盒进来时还有些羞涩。
“痛...”她虚弱叫苦。
陈庭州瞬间担忧地拧起了眉,扶着她的肩左看右看,最后他轻抚着她的喉咙自责问着:“是嗓子痛吗。”
她眼尾泛起阵阵红晕,“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