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把她架在火上烤，她倒也不急于辩驳，只是语气平淡地应了声：“上次周姑娘还是那样张扬肆意，怎么此次却甘当落榜之人。你先前落败而胆怯于我，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
周婉莹似是垂头丧气地弯下唇角，“哪有什么甘不甘愿，一切不过是顺其自然。有些事情已是注定，再努力也不过是无用。”
“你知道为什么会无用吗。”
沈宴卿像是好奇地凑到她身边，歪头思考了半晌后她无辜地撇撇嘴，“因为你啊，孤傲自大却又没、本、事。”
周婉莹的笑容僵硬片刻，转而像是强忍难堪地哽咽点头。
大殿中，站在最中间的考官面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锣鼓声响，众人寻着座位落座。
“本次考核内容为在面对恶劣情形时如何绝佳应对，考核方向包括农、商以及医仁。每五人为一组，每组分配一名考官。”
仍是先前那位考官宣读规则，随机分组后沈宴卿看着斜对面的周婉莹陷入了无奈。
还真是孽缘难解。
但不知为何，她看见上次的考官朝她们走来时，却被另一位考官拦下。两人一阵耳语，紧接着便是一位陌生面孔的考官坐在了她们的面前。
考核开始，商类的题目不算太难，无非是算算数摆弄摆弄算盘和回答考官提出的相关问题。
“商类考核结束，组内第一名周婉莹。”
沈宴卿暗暗握紧了拳，既然已经落下一截，那接下来的两关她不能再败。
“医仁类考核结束，组内第一名周婉莹。”
沈宴卿失望地看着面前近乎没有失误的配药，却也只好甘愿认输。
总共三轮她落后两轮，那再怎样也追平不上她们组内的第一。本以为女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不成想美妙的梦转瞬破碎。
第三轮考核为农类，几人面前摆着高大的农具。
她深吸一口气，不管前面两轮如何，尽力做好每一次才算是对得起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的努力。
凭着记忆和娴熟的手法，她很快便成了组内进度最快的。
突然，周婉莹捂着心口颤声说道：“考官，我申请本组暂停考核。”
一时间殿内的目光全都齐聚在她身上，只见她神色哀凄地指着沈宴卿，“考核之前她有意言语侮辱，干扰我试前心态，显然本场考核于我不公。”
“你可有证据？”
“场内很多人都能为我作证。”
本组的考官依次走到悄悄举手的几人跟前，垂耳探听后他回头鄙夷地瞪了沈宴卿一眼。
“正常的谈话在你眼中却是施压，承受能力如此之差你还出来做什么官。”
先前的考官不耐烦地猛拍桌子，吓得周婉莹身子一抖。
她面色苍白地望向本组的考官，匆忙避开视线黯然落泪。
“我负责的组就不劳烦方大人指点。”
本组的考官快步回到周婉莹面前，似是下意识地想要替她擦泪。可刚把手抬到一个不明显的高度，他便霎时落下。
坐在侧面的沈宴卿将一切尽收眼底，她讥讽地嗤笑一声却仍旧未开口辩解。
先前的考官冷哼着，“但周婉莹影响其他人作答，按律应把她驱逐出殿取消考核资格。”
“方大人怕不是在有意针对。”
“宋大人想必也在有意袒护。”
场内的氛围慢慢凝滞，本组的考官沉默地摆摆手示意考核继续。
周婉莹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瞥了一眼沈宴卿手边进度过半的农具，幽怨地轻声道：“考官，她这样干扰旁人心态的手段实在恶劣。我看就应该先把她叫停，等本组所有人进度平齐再让她恢复作答。”
本组的考官轻飘飘地递给沈宴卿一个威胁的眼神，“你可有异议？”
沈宴卿摇摇头，她手臂撑在农具的长木上杵着下巴，垂下眼帘盯着掌中粗糙的伤痕出了神。
孤立无援时，她能做的也仅仅是不再过多惹火上身。最起码考核结束前，她不能再招来任何非议。考核结果事后能推翻，但是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强势取消了考核资格，那才是没了退路。
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长木一端悬挂的锁扣，近乎等到困倦。终于本组内最后一人赶上了她先前的进度，她打起精神继续动手。
她全神贯注着手底下的农具，丝毫没有注意斜对面周婉莹略带焦急地几次抬头观察。
日夜操练的熟悉下她很快再次超越了旁人的进度，可就差最后一步时，平衡农具的木条忽然断裂，农具摔在地上瞬间分裂。
“农类考核结束，组内第一名周婉莹。”
沈宴卿微蹙起眉看向面无异色的考官，静等所有人作答完毕后她冷声开口：“农具损坏而害我失去考核机会，那此次结果于我也不公正。不管我是否中榜，我都应该重新作答。”
“再怎么答你也赶不上第一名，何必浪费时间做无谓的挣扎。”
先前的考官不动声色围了过来，“考核理应公正，就算是最后一名也有资格重测，何况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纰漏。”
“我可没功夫和这群落榜的纠缠，周婉莹，还不快随我前去冠冕。”
“宋大人莫不是忘了，我——才是主考官。”
“那...必须重新给她换套器具，之前那个已经上手一次自是有了经验，这对其他人也不公平。”
面对临时更改考题，沈宴卿极其平静的接受。因为这半个月中，她试练过的农具不下上百个，日夜重复演练就是为了抽中任何一种时，她都能娴熟应对。
甚至这一次，她的速度比刚开始还要快上一倍。
几位考官仔细检查，全都满意地点点头。
“农类考核总榜第一，沈卿卿。”
本组的考官不屑地睥睨着沈宴卿，“那又如何，综合评定她就是不如周婉莹。”
默默翻看周婉莹前两轮成果的主考官皱着眉拎出一份掺杂了几种相克草药的纸包，又站在沈宴卿的桌子跟前细细比对。
他余光扫了一眼神色慌乱的周婉莹，“宋大人，你私心未免过重。”
说着，他回头沉声与其他几位考官低声交流，片刻后他重站高台高声道：“此次考核结果榜首为——沈卿卿。”
周婉莹急得身子一僵，“我不服！分明我才是第一！”
主考官淡漠地晃了晃手中草药混合的纸包，“医仁类你作答结果漏洞百出，农类作答你又比不上沈卿卿的精准与速度。”
顿了顿，他冷笑一声，“第一轮考核，你私自用下作手段坑害其他参加考核的人员。你不仅不是第一，我还要罚你藐视皇权。”
“来人，给我拖下去重罚二十大板！”
本组的考官愤恨地握紧了拳头，恼怒地啐了一口后气冲冲走出大殿。
穿过殿后的长廊，他快步走上二楼。
“沈大人，箫小侯爷。”
“恕卑职无能，未能拦下沈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