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勉强跟上沈宴卿的怜芝擦了擦快要滴落的汗珠,她咬着牙强撑着对逗弄路边舞狮的沈宴卿说道:“小姐,为何无故停下,难不成不去寺庙拜佛了吗。”
沈宴卿懒懒地抬起眼皮子,“我等寅止。”
不等两人反应,游行队伍再次涌动,前后推搡拥挤她们连个能落脚歇歇的地方都没有。随着人流的方向她们渐渐走散,等到终于有个宽敞一点的地方时,怜芝发现已经看不见沈宴卿究竟身处何处,就连在一旁搀扶自己的丫鬟也一同失散。
转头定睛一看,竟到了寺庙前。
她诧异地到处打量,赫然发现在靠近寺庙门口附近双手合十的顾锦宁。
她艰难地走到近前,“怜芝拜见顾小姐。”
被打断参拜的顾锦宁不悦地蹙起眉,随即将目光落在怜芝的腿上,她嗤笑一声,“就你这种害人却先把自己搭进去一半的手段,我还是那晚的话,我顾家从不收留废物。”
怜芝面色苍白地摇摇头,“是我失算,我没想到她一个庶女背后竟真有人不惜性命和名声也要为她找回清白。”
她眸光晦暗,再度看向自己那条残腿时她却隐隐有了别的念头。
她本以为沈宴卿是个大宅院的庶女,先前深得别人庇护也不过是因为太子的缘故。从前她就是那个最不受待见的庶女,她不想看见自己跟个毫无价值的人白白浪费时间,所以她才深夜入顾府只为求个明主。
但没成想那时顾锦宁压根看不上她这种卖主求荣的势头,一顿毒打后顾锦宁却又临时改了说辞,说只要她能做出一件让沈宴卿身陷险境的事,便能考虑收她入府。
她自是毫不犹豫就接了这份投名状,也恰巧碰上沈奚行归家,于是向几个丫鬟轮番打听好沈奚行的喜好。当她知道他闻杏花香过敏时,她就动了歪心思。当即出府买了个贺礼,专门托别家师傅涂了杏花粉。又怕太过明显,她还特意命人将几种花融合只为他乍一闻反应不出,还能多吸几口敏症更甚。
原以为沈宴卿会栽个大跟头,没想到谢氏气虽气但根本也只伤个沈宴卿表面。所以她才故意撞了家仆,害得沈宴卿当场昏死。一切如她所料进行,唯一的变数就是沈寅止根本不管她假意演出的多么痛心,硬生生断了她一条腿,还不准任何人靠近。事后多亏奕元偷偷送去止血止痛的药物,不然她真要活活疼死。
也是从那时起她便开始重新考量对沈宴卿的看法,其实规规矩矩待在沈家也并非是什么错事,毕竟总好过根本瞧不起自己的顾锦宁。
但此行,她还是将赌注押在了顾家的身上。
“请小姐再给怜芝一个机会,我特意前来是因我又有一计。”
怜芝暗暗下了决心,如果此次成功顾家容纳自己那便一切无恙。但如果顾家不留且不管此计成败,她都要安安分分待在沈宴卿身边。如今她是个残废,若是不给自己留个退路那就是在找死。
顾锦宁看也不看她,虔诚地拜着寺庙门前打坐的慧贤禅师。
怜芝迟疑地一顿,忽然怀疑跟着顾锦宁究竟是不是最好的抉择。但话至以此,她不得不说:“城中信奉寒日祈福的人占大多数,想要沈宴卿此后举步维艰的话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她成为不祥,到处人人喊打。”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寺庙大门,仔细听着尚未敲响最后的座钟,继续说道:“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是入庙拜佛的正辰,在那之前我们先行入庙事先在大殿佛像上做些手脚,一切完毕后也把沈宴卿提前迎进庙中。”
“而且我听说顾小姐是寺庙最大的香火客,如若以顾小姐的身份请主持迟上一段时候再开庙门,营造出是沈家小姐大摆沈府官威让普通百姓错失拜佛的正辰,以积口怨。待到我们拖延沈宴卿一段时间后,从大殿后门离开,独留她在场。此时再令庙门大开,当拜佛之人看见佛像异样,自然会认为沈宴卿乃不祥之物。”
直到她说完,顾锦宁才舍得施舍个嘲弄的眼神,“你想在佛像上做什么手脚。”
怜芝压低了声音,“往佛像头顶放些凝固的血块,一旁放短蜡熏燃,算好时辰便可令沈宴卿无法先一步发现异常,又能让拜佛人恰好遇上。等到合适时机,我们再把佛像头顶上的痕迹清理干净便是。”
顾锦宁想了想,似乎是觉得可行就露出几分玩味,“那凝固的血块如何而来。”
怜芝咬了咬牙,她指着自己那条废腿颤声道:“用我的,如今天凉,取血后放在深井里冻得稍稍凝固就够用。”
“这样做未免也太麻烦了,又要我处处出面,似乎是笔赔本买卖。”迎着怜芝小心翼翼的神色,顾锦宁毫不留情就泼了冷水。
“但直接取了她性命实在无趣,人活着不就是为了看别人痛苦挣扎来当个乐子。何况我听说太子殿下可能还没完全放下她,如果殿下知她晦气,那自然而然就会远离。想要赢个彻底那就是要让她身心俱伤,让她想打翻身仗却身旁再无一人为她冲锋。”
怜芝病态地勾起唇角,她蛊惑地盯上笑意愈浓的顾锦宁,心底却浮起阵阵寒意。
所幸她知顾锦宁心性高,顾锦宁不单单是看不上自己,就连始终挡她面前的沈宴卿她都没放在眼里。或许在顾锦宁眼中,沈宴卿那种出身根本不足以成为她的对手。
所以比起直接取沈宴卿性命,她更愿意看见的是沈宴卿跪地求她绕过一命。
顾锦宁饶有意味地看着神情平静的怜芝,戏谑地轻笑一声,“是个心狠手辣的角儿,不惜卖了救你一命的主子,还两次用毒计害她陷入险境。”
她停顿片刻,淡淡地冷哼一声,“如果这一次成功,那我就允许你为顾家卖命。”
怜芝垂眸将所有思绪压下,“怜芝,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