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固然可以发起进攻,只是不太好。因为凌晨发起进攻的话,既可以打突厥一个措手不及,又可以及时追击,会对突厥造成不小的伤亡。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米良一声令下,武周军养精蓄锐。
到了天黑之时,先是用过战饭,然后出发。
米良率领队伍,直奔默棘连驻扎处,这用了大半夜时间才赶到。
在离突厥营地还有十里的地方,米良命令队伍停下来歇息,进行战前的最后准备。
行军大半夜,军队体力有所消耗,让他们恢复体力是应该的。
米良带领段涛、武汉他们赶去突厥营地观察。这也是应该的,亲眼看看,比起斥候的禀报更加可靠,更便于进攻。
十里路程对于骏马来说,不算一回事,一会儿功夫就赶到了。
借着夜色掩护,米良打量起突厥营地。
突厥营地在一片开阔地上,帐幕不少,却是横成行,竖成列,井然有序,一派整肃。
“这……”米良是第一次看见突厥的大型营地,竟然没有丝毫游牧民族的杂乱无章,大为惊讶。
“突厥了得啊。”段涛看在眼里,也是好一阵惊讶。
“自从李靖夜袭阴山后,突厥臣服于大唐,到如今已经六十年过去了。在这六十年里,突厥向中原学了不少东西呀,连这营地都很整肃了。”米良念头微转,立时明白了原因。
游牧民族只会盘马弯弓,打起仗来一拥而上,打败了一哄而散,没有什么军纪之言,更没有严明的号令。比如匈奴,就是这样,打顺风仗是一流,要是遇到硬仗的话,匈奴很难有所作为。
而现在的突厥,已经与最初的突厥大不一样了,他们有着严明的号令,森严的军纪,这营地要是在以前,很难如此整肃。
之所以有如此变化,就在于突厥臣服于唐朝后,接受中原文明的影响,作出了改变。
“怪不得突厥反叛这么多年来,朝廷虽是屡次打败突厥,却是无法扑灭,今日之突厥已非昔日的突厥了。”段涛也是感慨。
他这话说得在理,现在的突厥早已不是以往的突厥了。以前的突厥虽有号令,却不够严明,虽有军纪却不够森严。
今日的突厥,有着严明的号令,森严的军纪,能打仗,能打硬仗,更是经得起失败的考验。
也正是因为如此,裴行俭在黑山一战,打得突厥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死伤数十万,而突厥却是挺了过来,依然在滋扰北方,令唐朝无可奈何。
“虽然突厥早已不是昔日的突厥了,可默棘连疏于防范,给了我们机会,他这次是在劫难逃!”米良脸一肃,沉声道。
“没错。”段涛、武汉他们忙附和。
“我的意思是,我们分四路进攻。”米良手中马鞭指点着突厥营地,道,“首先是制造混乱,可以放火,可以砍杀,越乱越好。然后再来截杀。”
“如此甚好!”段涛和武汉他们大为赞成。
奇袭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打突厥一个措手不及,可以制造混乱,让突厥自相残杀,这可以减轻武周军很多压力。
商议一定,米良他们打马回转。
在进攻之前,米良他们再度用过战饭,这次不能吃得很饱,只有七分饱的样子。
略事歇息之后,米良飞身上马,大声训话道:“弟兄们,骨咄禄的长子默棘连和少子阙特勤就在前面!骨咄禄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他却早死了,我们不能找他报仇,我们就把复仇的怒火发泄在他两个儿子身上!”
为了保证进攻的突然性,武周军不能怒吼,只能听着,却是个个眼中闪着仇恨的光芒,人人杀气腾腾。
骨咄禄早就死了,要是能干掉他的儿子的话,那是无上美事。
“出发!”米良右手一挥,一夹马肚,战马撒蹄便奔。
“隆隆!”四千军队出动,蹄声如雷,如同一条长龙,向默棘连的营地扑去。
将士们紧抿着嘴唇,没有人说话,可是,一股冲天的杀意直贯九霄。
要是没有骨咄禄,就不会有现在的突厥,北方就不会遭到突厥的进攻,更不会有这次的突厥大肆入侵,大加杀戮。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骨咄禄有关。他虽然死了,他的儿子还在,正所谓“父债子偿”,不能找骨咄禄算账,杀他的儿子也一样。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将士们就是这么想的,要不人人杀意高炽都难。
很快地,离突厥营地不过三里地了,米良手一挥,队伍一分为四,米良率领一队,段涛率一队,武汉率一队,于三率一队,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对着突厥营地冲去,这是要把突厥“包饺子”的架势。
“杀!”米良手中的横刀一挥,幻出一片雪亮的刀光,大声怒吼。
“杀!”
“杀!”
“杀!”
将士们高举着横刀,爆发出惊天的吼声,如同下山猛虎般,对着突厥营地扑去。
“这是武周军?”
正在巡逻的突厥兵士被武周军的怒吼声惊动,个个瞪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武周军怎会来到这里?”
“这附近没有武周军呀?王子派人查探过的。”
默棘连在默啜死后,杀了拓西,当上了突厥的可汗,其人有谋略,很是精明。他也担心有武周军出现,派人查探过。
只是米良他们隐藏得好,突厥人没有发现。
武周军突然杀到,这令这些巡逻的突厥兵士惊讶不已。
“快,去向王子禀报。”
“如此大的动静,王子会被惊醒,不用禀报,我们赶紧杀敌吧。”
巡逻的突厥兵士叫嚷不已。
“咻!咻!咻!”就在这时,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不计其数的箭矢飞来,把这些巡逻的突厥兵士给覆盖了。
“啊!啊!啊!”巡逻的突厥兵士被射成了刺猬,发出一阵惨叫声,栽倒在地上,向骨咄禄效忠去了。
武周军的骑射是基本功,人人必须会,射杀起来犀利异常,这些巡逻的突厥兵士要想不死都难。
“杀!”米良手中横刀一挥,一颗头颅飞起,鲜血喷溅。然后,米良率先冲入突厥营地。
刷!
米良手中的横刀重重挥下,帐幕被破开一个大开口子,米良借着细微的月光一瞧,只见帐幕里有几个突厥士兵睡得正香,呼噜声如同山响,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死神已经找上他们了。
米良三两下,就把帐幕破开,策马进入帐幕,手中横刀不断劈下。
“噗!”横刀每一次劈下,在鲜血喷溅中,就有一颗人头滚落。
只一口气,米良就把这几个突厥兵士砍杀了,然后策马出了帐幕,掏出火折子,先是点燃帐幕里的油脂,再把帐幕引燃。
突厥虽然有不小的变化,本质上还是游牧民族,这油脂多的是,几乎每座帐幕里都有,要点燃帐幕实在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