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良长眉一轩,道“你这是在考我么?”
小五子嘿嘿笑道:“不敢,不敢。”
就小五子这点心思,米良岂会看不出,微微一笑,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小撮放在嘴里,仔细咀嚼了一番后,道:“生姜,香叶、草果、香葱、鲜蘑,”
说到这里,米良又夹起一小块鱼肉尝了尝,续道:“黑木耳、八角、桂皮、河虾,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
小五子张大着嘴,惊讶道:“你-你这么知道?”
米良呵呵一笑道:“对于一个厨师来说,味觉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你首先就得学会品尝食物,若是连你自己都不敢肯定自己做的菜的味道如何,那你又如何敢端出去给客人吃。”
“是是是。”小五子忙点点头,忽然又笑道:“可是阿郎,你还有两样材料没有尝出来。”
米良皱了皱眉,道:“我知道。”
“你知道?”小五子大惊道。
米良“嗯”了一声,淡淡道:“是酒香和竹香,只不过这酒香十分浓郁、纯正,并不像是加上去的,而是像从鱼肉本身散发出来的一样。”
“嘿嘿,阿郎,不瞒你说,这就是这道‘花雕醉’的精妙所在,你尝不出来也怪不得你。”小五子很得意的笑道。
“是吗?”
米良见小五子一脸骚包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先把这条鱼放在花雕酒里面养足一段时间,然后才开始腌制,而且是放在新鲜的竹筒里面腌制,这样一来,就可以利用竹子的清香味来掩盖鱼肉自身的腥味。”
米良这番话说完,小五子已变得呆若木鸡,过了好半晌,才醒悟过来,忙问道:“阿郎,你-你是从哪里知道的?难道你以前做过这道菜?”
米良呵呵笑道:“是你告诉我的啊。”
“我?”小五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道。
米良点头道:“不错,你前面说你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这道菜,但是从这条鱼的味道上来看,又不像腌制了一个月,所以我才会想到你在腌制前,应该把这鱼放在酒里面养了一段时间,这样鱼肉才会含有浓浓的酒香。”
这下小五子彻底无话可说,剩下的就只有对米良的崇拜。套用那句老话,他此时对米良的崇拜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同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阿郎,你真是太神啦!”小五子惊呼道。
米良淡淡笑道:“这只是凑巧罢了。”
“阿郎,你太谦虚了,这可不是什么凑巧,要是谁都尝一尝,就能够猜出这道‘花雕醉’的做法,那么当初同春酒肆的童掌柜就不会愿意花一千贯来挖周厨子了。”小五子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啪嗒”一声,米良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
这样的菜都有人会花一千贯来挖人?简直是抢钱啊!
“阿郎,阿郎。”
小五子见米良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己,心里怪慎地慌,但又不敢去惊扰他,只好试探性地小声喊了两句。
但是米良仿佛入了定一般,根本毫无反应。
不会是中邪了吧?小五子又用手在米良眼前晃了晃。
忽然,米良猛的一怔,抓着小五子的胳膊,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这条破鱼-哦不,这花雕醉的秘方值多少钱?”
“一千贯啊,我也是听周厨子说的,当年米老爷救了周厨子,对他有恩,所以周厨子一直跟着米老爷,就算同春酒肆的童掌柜花再高的钱都挖不走。”小五子结结巴巴地说道,看来他被米良这一惊一乍着实吓得不轻啊!只是他没想到米良竟然不知道这个事情,那就很奇怪了。
“哈哈!”
米良微微一愣,松开双手,疯狂地大笑起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笑了好一会儿,米良方才停了下来,摇着头,眼含笑意地看着已经被吓呆了的小五子,欣喜道:“你立大功知道吗?回头我好好赏你。”
“啊,阿郎得了失心疯吧?”小五子心道,脸都吓青了,急忙道:“阿郎,立什么功?”
“回头再告诉你。”米良翻了个白眼,这小五子只想立功了,难道不该关心得到什么奖赏吗?
米良懒得和他计较,一本正经地问道:“对了,你刚才说那童掌柜想花一千贯挖周厨子,到底什么意思?详细给我说说。”
“哦,这个呀,咦?阿郎,你不知道这件事吗?”小五子好奇道。
米良挥挥手,道:“你不知道我失忆了吗?快与我说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小五子这才想到米成交代他的事,说阿郎受伤失忆了。
然后小五子解释道:“这也是我以前听成叔讲的,这花雕醉乃是周厨子家祖传的做法,最早的时候不叫花雕醉,叫抱盐鱼,经过他们家几代人的研制,最后用花雕酒泡制,才改名叫花雕鱼。后来因为连年的战争,周厨子家里家道中落,是米老爷救了周厨子,周厨子为了报恩一直跟着米老爷,也就是因为这道花雕鱼,才有了现在的醉仙酒肆。这道菜也成了镇店之宝,所以只有周厨子才会这道菜。”
汗!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啊,看来周厨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以后要好好培养他。
米良接着问道:“然后呢?”
“当时那童掌柜知道周厨子肯定不会将花雕醉的秘方卖与他,所以他找到周厨子,说愿意花一千贯请他去同春酒肆做大厨,毕竟醉仙酒肆不会给他这么高的工钱,可是周厨子不但没有跟他走,反而将他狠狠地骂了一顿。”
小五子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那童掌柜并没有死心,后来他知道周厨子带了有几个徒弟,于是他便用几倍的酬劳将周厨子的一个徒弟给挖到同春酒肆去了,也就是因为这样,花雕醉也成了他们同春酒肆的招牌菜,加上米老爷出事,醉仙酒肆的生意才一落千丈。”
看不出这周厨子还真够爷们的,一千贯都不为所动,难怪米成会这么敬重他。
这个时候米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阿爷的死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意外吗?从这次回来,一直也没问这件事,看来要找个时间详细地问问成叔了。
米良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这童掌柜真的愿意花一千贯买这花雕醉的秘方?”
“那是当然。”小五子哼了一声,道:“那童掌柜做生意可是出了名不择手段,只要他想得到的,他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好生卑鄙。”
做生意如果不卑鄙点,那十有八九就得关门了。这种挖墙脚,骗取别人的秘方的勾当,即便在现代也时常发生,这其实也是做生意的一种手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