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你的路走错了。”
白化武帝神色淡淡:“你想成为人皇,这么做,对你没好处。”
唐帝酝一抹苦笑:“对了,也未必能对到底。错的,也未必会错到最后。”
“小策那孩子,他回来了。”
唐帝似不想说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王策:“我任命他为西策府大都督,南衙指挥使,北衙指挥同知。此时,他是南方战区最高统帅。”
“小策身兼三职,位高权重。”
互相拈子下在棋盘上,白化武帝皱眉,似乎不解唐帝为何说起这个话题,站在他们的位置上,犯的着在乎权势吗?
唐帝眼含笑意,悠然下了一子,道:“身兼三职后,他是我北唐权势最重之人,不输我这个皇帝多少,外人称他为北方之王。”
“今年冬天,他就正好三十岁。他有琉璃境修为,有宗师心相,想来也不输长生武帝了。”
“他有北策府,身边有多情余恨等尊号高手,麾下有大批投效的神化高手。甚至有小武帝和八部龙,以及宋斐然等武帝为他效力。”
白化武帝冷漠地看着唐帝阐述事实,他不知外界,却也能从唐帝的描述中,隐约发现,王策基本就是屹立在九洲之巅的那少数人之一了。
纪千败八人在世的时候,王策是九洲势力最大的那个人。
哪怕纪千败八人没了,王策依然领袖着仅次于四大人皇,神恩会,以及北唐的最强势力之一。
唐帝如沐春风的悠然道:“以小策这孩子的身份地位实力,他配得上世上任何一个女子。包括苏寐。”白化武帝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苏武帝,你以为,小策和苏寐的婚事能否谈?”
苏武帝流露愠色,低沉道:“唐武擎,你要杀,那便杀,莫要打我的后代的主意。”
唐帝轻轻的捻住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凝视棋盘道:“苏家为大律效力一千多年了,宋武神做过什么,有过什么图谋。苏武帝,你是聪明人,你想必是猜得出一二。”
“对九洲来说,神族是天灾,宋武神是人祸。”
唐帝抬头,眼酝淡淡的深邃:“人祸,往往祸害大于天灾。苏武帝,你知晓宋武神之后,乃至猜出图谋后,也未必有多么忠心大律。至于苏家……”
唐帝摇头失笑,意犹未尽,却已经表明了。
苏武帝淡漠的目光中,充满冷意,重重的把黑色棋子拍下去:“唐武擎,你雄才大略,城府极深,也未必就能操纵天下人天下事,更加未必事事如愿。”
“事事如愿,也不免太过乏味了。”唐帝微笑,棋势一如既往的从边角发动。
“宋武神死了。”
突如其来的话,让苏武帝的手腕一霎哆嗦,却是摆错了地方,顾不得,他直直看着唐帝,宛如狮子:“你说什么!”
唐帝绽放淡淡笑意:“我棋力不如你,却不等于下不过你。”
“宋武神死了,被纪千败等八大武帝联袂杀死的。这过程,小策参与了。”唐帝眯眼,眼中流露深沉:“我也很好奇,他们是如何杀死宋武神的。”
苏武帝呆滞,唐帝也不吱声。等他消化了这一个消息,唐帝才端住茶杯,吹了吹气,喝了一口,淡淡道:“大律的靠山……倒了。”
“小策的心相,不好说,可他在武道上的悟性,便是我……”唐帝流露惊喜交集:“让我也感到大大的意外。”
“三年内,他一定会成为武帝。十年内,他至少能进阶意志境。便是无上境,恐怕也不难。”
“未来二十年,他一定会成为九洲最强者之一。未来,凡是在北唐境内,他的权势,就一定是第二大的人。”
唐帝缓慢沉稳地放下茶杯,拢住手,平淡道:“莫要说他娶一个妻子,就是娶十个八个,也没有他配不上的,只有配不上他的。”
“也不算辱没你苏武帝的后代!”
苏武帝心神震撼,恍惚莫名,宋武神死了,这委实是一个极具冲击力的消息。
唐帝微微一笑,把一枚白棋一摆:“今日这盘棋,我赢了。”
苏武帝怔忪垂首看去,果然,黑棋差不多该认输了。
唐帝把棋盘一推,站起来转身就走,淡然道:“苏武帝,你好好考虑,我下次再来。”
见他快要走没影了,苏武帝眼中一股怒意滔天凌绝,却平静得极为暗流涌动,忽然道:“顾博,王策是你的儿子吧。你暗中兴风作浪,图谋甚大,就不怕旁人发现你这个武神后裔冒充了唐武擎吗!”
唐帝没回头:“从今往后,我会一直执白棋!”
……
南方战区,大本营。
王策率西策军,抵达大本营的第三天。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恰到好处的表达了一定的不满意,也不失应有礼节。
第三天,南方战区的四府都督率麾下主要将领,悉数赶来拜会新上任的大统帅,熟悉一下认识一下,乃至重新按王策的意思来商议新的军事战略。这本也是题中应有。
大批来自各府的高级将领,除了必要留守的,大多数都云集在大本营。
都督,统领,以及少数总镇,大多数达到从三品的高级将领,基本都来了。粗略的数一数,军事主官,军务参谋,军务参赞,竟有上百人之多。
百余名高级将领,悉数欠身弯腰,向端坐最上首的年轻大帅参拜:“参见大帅!”
百余人中气十足的喊声,那端的是相当的猛烈,相当的洪亮。一股果断杀伐的气息,自然而然的扑面而来,弥漫扩散,端的是凶悍。
王策眯眼,忽然感到一阵的心潮澎湃,这种感觉,真他娘的爽啊。
眼皮底下这一批军官,八成都是最近十年来崛起的新锐势力,不敢说是名将如云,可也却是将星不少。
能有资格来参见他这个从一品大帅的,清一色也都是从三品以上。也就意味着,最次都是总镇(总镇是正四品,不过少数精锐军队高配从三品)。
总镇,统辖五千余人。统领,统辖约三万。这一堆,那就一色是统率千军万马的高级将领,却统统在向自个行礼。
如果不是屁股扎得稳,王策大约都得自我膨胀得飞上天了。
幸亏哥们立场稳,不然换一个,没准就给这权力诱惑了。王策沾沾自喜,收拾心情,也不托大,站起来回了一个堂堂正正的军礼:“诸位,请就座!”
嘿然地看了一眼,混在众多高级将领中的诸海棠一眼,被白了一下。
王策的目光,徐徐扫视,上百人啊,凡是上了三品,也就是正儿八经的将军了。尽管这百人当中,有不少算是文职,可凑个数,那就好比演义小说里的描述。
绝对称得上帐下战将百员了。谁敢跟我比威风!王策真想扯嗓门吆喝一句。
清澈的目光,徐徐扫过。忽然定在身旁左右手位上的解世铣和宫泰平身上,这两位资历深厚,都担任了十多年的大都督,是王策的左右手。
一眼尽收,王策感慨万分。十二三年前,解世铣那是他的顶头大上司之一,是只能仰望的主儿。今天,他居然一下子就盖了过去,人生无常呢。
王策这个南方战区大统帅,顾名思义,就是统制整个南方战区的所有军队,从野战军,到地方军,全在统制范围内。
唐帝够狠,狠就狠在给了王策独断裁决之权,另外赏赐天使剑,意思就一目了然。
王策的话,在南方战区就是金科玉律。不要说军机院,就是他皇帝也不能越级发号施令。理论上,就凭独断裁决之权,王策就是让南方军团谋反也淡定得很。
王策收敛诸多复杂心情,扣指道:“诸位,对南方的战事,有什么看法,不妨先说一说。”
不晓得是不是王策的“帐下百员战将”对朝廷派来一个要资历没资历,要战例没战例的娃娃统帅不满,根本没人吱声。
解世铣隐蔽的皱眉,正要示意心腹开口破僵局。
王策神色不变,指指似乎淡定的宫泰平:“你说!”
宫泰平微微欠身,似乎堆笑:“这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不如还是大帅先起个头吧。”
“让你说,你就说!”王策拈下巴,也不恼怒,只嘿然一笑。宫泰平,也算是和他有过节。
宫泰平是中原府都督,更名前是平原府。也就是那个一度为儿子向诸海棠提亲,结果被王策截杀,一脚踹飞,闹得灰头土脸的那家伙。
宫泰平似乎很认真的思考起来,他思考啊思考啊……一直在思考,没准在想怎么说,可这一会儿想下来,就已经尴尬沉寂了半天了。
王策真没恼火,只笑吟吟地看着宫泰平,好奇的揣测这家伙是记得当年的过节?还是心里不满?
绝对是尴尬的,难堪的沉默。
宫泰平思考,王策笑呵呵地看着他。这种诡异的气氛,足以把心理素质差的击倒。
解世铣皱眉半会,看了王策一眼,许是猜到什么,释然不再有表示。
反而是颜鼎,察觉这种紧张,心中凛然,居然张嘴要说。却忽然听得王策说道:“颜将军,你不要说话。”
王策笑吟吟,笑得无数人毛骨悚然:“今儿,我就想听宫将军说!”
“索性一时半会上阳人也打不过来,我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