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们收到了一封情书。

这一面之后,陆姩无需再担心了。

蒲弘炜自然会找上门的。

至于找上门之后的事,她倾向于借刀杀人。处理尸体太麻烦了,天底下没有毫无破绽的案件。陈力皓的那一次,她是侥幸,来了一个自杀的前女友当替罪羊。

陆姩每日都以最美丽的姿态,等待蒲弘炜的到来。

吕恺抱住她:“姩姩,你这一天天的,把我的魂儿都勾走了。”

她被他下巴的新生胡渣磨得生疼,她轻轻点按上去。

他含住她的青葱玉指。

她问:“能勾多久啊?”

“从今往后,你有我了,我因为你才明白到爱情。”

陆姩对这个答案心知肚明,男人嘴皮上的话岂能当真。她又说:“我自从上次见了蒲弘炜,经常有不安的预感,你能不能跟着我?”

吕恺不以为然:“蒲弘炜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他未必记住了你。”

“我就是觉得怪怪的。”

“有空的话,我就跟着你一起走。”吕恺哪能天天有空。

陆姩出门,还是一个人的。

一天晚上,吕恺见到她在灯下写着什么。

“灯会不会太暗了?”他走过去。

她抬起头:“还好。”

吕恺问:“忙什么?”

“我今天在街上见到的男人好像是蒲弘炜。我心神不宁。”陆姩低头继续写,“我啊,写一封藏头信。别人见到,只知这是我对你的情意。但你收到了,读一读每行的第一个字就知道,我有危险。”

“讲这些,不吉利。”吕恺抢过她的笔,“有我在,没事。”

话虽如此,陆姩请了一个小男孩,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蒲弘炜来得很快。过了不到十天,他在小巷里堵住了她的去路。

陆姩想,吕恺真是不了解这群男人。

“我正奇怪呢,吕巡捕包了什么样的姨太太?”蒲弘炜倚在墙边,人模狗样的,笑得轻浮,“原来是我们认识的陆小姐啊。”

陆姩神色紧张,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

“我还想问,陆小姐想干什么?”他打量她。

她今天出门时刻意装扮了一番,腮红唇艳。

蒲弘炜眼神猥/亵:“去年清高的大美人,竟然当上吕巡捕的姨太太了。哈哈哈哈,是尝到甜滋味了?”

恨意袭上心头,她悲愤交加:“你们会有报应的。”

“报应?我等着。”蒲弘炜有恃无恐,“陆小姐,有空陪我吃个饭吗?”

“没有。”陆姩拒绝得冷漠,但面上藏不住惊恐。

“没有也没有关系。”他阴狠一笑,“因为由不得你。”

他身后的两个黑衣男人上前一步。

陆姩赶紧转身逃跑,一边跑一边喊。然而,“救”这个字才冒出来,细高跟崴了一下,她狼狈地摔倒在地。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架起了她。

她想大声呼救,却被其中一个捂住了嘴。她泪流满面,呜呜地摇着头。旗袍在她无力的挣扎中掀了开来。

蒲弘炜盯着她的白皙美腿,指使着两个男人。

巷子口一个卖馒头的档主,别开了眼睛,仿佛没有见到陆姩被男人架上了车。

蒲弘炜不屑一笑,跟着上了车。

陆姩奋力挣扎:“混蛋。”

蒲弘炜抓住她的手,摸了几下:“这小手滑溜溜,真是酥死我了。”他轻松地压制住她所有的反抗。

她的头左右乱晃。

他笑:“我比吕巡捕年轻,不会让你吃亏的。”

陆姩咬上了他的手:“王八蛋。”

蒲弘炜吃痛,猛力推开了她。

她撞到了座椅上,头晕晕的。

他上前挑起她旗袍裙摆的一角。

她声音微弱:“你们这群畜/生。”

他哈哈大笑:“女人就喜欢逞口舌之快,其实手无缚鸡之力。”

陆姩陷在座椅里,凌乱的头发盖住她的脸,她慢慢地闭上眼,唇微微向上弯起。

对吕恺来说,她不一定比蒲弘炜重要。但吕恺有男人的占有欲。他和蒲弘炜是盟友,她就要从他们之间的缝隙来对付。

放松下来,她太疲惫了。她走的是一条你死我活的路,还是休息休息吧。

陆姩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她被拍醒。

她一睁眼,见到蒲弘炜被放大的脸。他们这群男人,面相算好,但纵欲过度,浑浊不堪。

她喜欢的,始终是男朋友那样清澈的双眸。

蒲弘炜笑得阴森森的:“美人,睡得可好?”

她冷眼回之。

“装什么装,啊?”他擒住她的下巴,“你跟着吕巡捕是图什么?”

“呸。”她朝蒲弘炜吐口水,“他和你们不一样。”

“哟哟哟,瞧这话说的。”蒲弘炜擦擦脸颊上的口水,涂在她的唇上,“他就是我们的一条狗,收了我们的钱,替我们办事。听说那天你去报警了?”

她瞪着他,眼中的怨气仿佛要能把他杀死。

蒲弘炜笑得更大声,手指沿着她的曲线向下走:“结果呢?我们有谁被抓了吗?”

陆姩在他的手上使劲一掐。

“表子。”蒲弘炜一巴掌扇了过去。

她痛叫一声,缩起身子。

“看你细皮嫩肉的,我还想怜香惜玉。但你——”他冷笑,“不识好歹。”

陆姩被他的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

蒲弘炜揪了揪面前垂下的刘海:“等我完了,还有几个兄弟,今天够你受的了。”

陆姩大喊:“吕巡捕不会放过你的。”

“啧啧,可怜。把希望放在男人身上,是一件愚蠢又可悲的事。好比那一天,你男朋友救得了你吗?他死得多惨。”

男朋友是陆姩的软肋,她心口一窒,差点绷了脸上的表情。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动,如果可能,她多想一刀捅死面前的男人。

冲动只会坏事。她愿意以命偿命,但不是现在。

这里是何地,此刻是何时,她不知道。她的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渗出来。

蒲弘炜探出尾指,沾上那里透明的液体,故作惊讶:“呦呦呦,这是热泪呀,真的有温度。”

他的手假装抖了抖,那滴泪水滑落在地,他捂住胸口:“怎么办?我被泪水的温度烫伤了。”

陆姩冷眼旁观他的演戏。

这时,他左边的刘海又垂下来,他单眼一眨,瞟向陆姩:“陆小姐,你和吕巡捕是自愿的吗?”

她不回答。

“应该是心有不甘?”蒲弘炜盯着她,“你的男朋友太懦弱,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保护不了。”

她放声尖叫:“你没有资格说他。”这一刻,她不是演的,她是真的失控了。

蒲弘炜厌恶地后退,又要挥巴掌。

陆姩用头撞向他的下巴。

因为挥手的关系,蒲弘炜失去平衡,又被一撞,他磕在地上,瞬间后脑勺仿佛开裂似的。“贱/人!”他捂住脑袋,正要起来。

陆姩的重心随着他跌向地面,又把他狠狠撞了一下。

蒲弘炜有些眼花,大力将她推开,喊人过来:“妈的!一群人死在门外了是不是?快滚进来!”

男人们赶紧进来。

男人甲格开陆姩,男人乙扶起了蒲弘炜。

蒲弘炜抬脚向陆姩踢过去。头部发晕,他的这一脚踹歪了,他连忙扶住身边的男人,“快叫医生。”他不但头晕,他还想吐。

男人乙立即出去打电话。

蒲弘炜半靠在沙发,喘着气:“给我弄死这个贱/人。”

男人甲一把用手肘卡住了陆姩的脖子,就置她于死地。

窒息让她面色青紫,叫也叫不出来,就因男人的力道而休克了。

这会儿,蒲弘炜倒回了些理智:“停。”

男人甲立即松手。

陆姩跌落在地。

蒲弘炜拍拍自己的后脑勺:“最近有人盯着我,闹出人命不好收拾。弄残了就行。”

话音刚落,却听到有人来报:“蒲先生,有巡捕来了。”

蒲弘炜愣了愣:“巡捕?吕恺?”

那人摇头:“不是吕巡捕。”

蒲弘炜跳起来:“把她拖到客房去,等会看我怎么收拾她。”

男人甲扛起陆姩出门。

蒲弘炜抚着脑袋,往前走时,觉得门框都在晃。

男人乙见他步子不稳,伸手扶了扶。

蒲弘炜推开男人的手:“别碰我,恶心死了。”他走到门前一个趔趄,定了定神之后,他出了房间。

来的两个巡捕,一个生得清秀玉立,一个则是黑肤黑脸。

一群男人拦在两人面前。

蒲弘炜扬扬手。

男人们退下了。

蒲弘炜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黑肤黑脸率先说话:“你好,我们接到案子。”

蒲弘炜的脸色略微不耐:“什么案子?”

清秀玉丽的那位斯斯文文的:“我们收到了一封遗书。”他语调一转,“不,准确地讲,我们收到了一封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