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蓁被扶回来事还摇摇晃晃,一脸不开心。
东方芝若有似无的警告道:“蓁蓁,你就仗着你是夏王宫的三公主。可劲造作吧。”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在这时候却有些敏-感。毕竟丽妃现在挂着淫-荡的名声,四皇子是不是夏主亲生尚且存疑。
白笑目光如炬,紧盯着东方芝:“二公主这是什么意思?丽妃娘娘如今身陷囫囵,公主疼惜三殿下,说话更要谨慎才是。怎么能妄言呢!”
东方芝感到非常有意思,美丽侧眸问蓁蓁:“这位是?”
“白笑。”东方蓁专注着看着表演,头也没回。
东方芝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东宫派过来的。”
东方芝沉思片刻,吩咐婢女赏白笑一袋银裸子,笑道:“先前姑娘在永寿宫惩治恶奴,本宫略有耳闻。心说蓁蓁身边终于来了个护主的……方才的事多谢白笑姑娘提醒。是本宫妄言了。”
白笑捏着银裸子愣愣的。
没想到二公主竟然认识自己。她一时间拿捏不准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杜美人献舞下来,没有得到任何赏赐和青睐。
杜美人忘却了一点。她的靡靡之舞在内殿许是能得到夏主青睐,在今天这种场合就显得上不了台面。
可枫娘竟然从未提醒过她。
女眷都在昆吾殿北阁楼上。杜美人看见三公主醉伏在二公主身上,二公主几番挣扎挣不开三公主的手脚。急忙上去帮忙。
旁人都不敢用蛮力,半天分不开两位公主。杜美人一上去就轻轻把人分开了。无形中衬的旁人十分无能。
杜美人超然拔尖的站在东方芝面前。
东方芝盯着杜美人额头上的美人尖,思量片刻笑道:“哦,原来是杜美人啊。”
据说,杜美人打小头上就有个美人尖。
因此她从小就落了个美人的乳名,长大后出落的亭亭玉立,家人便把她送进夏王宫。
杜美人在厨房端了三年冰盘,终于得见夏主。
东方芝笑着浸湿手帕用冰块捂了捂,给东方蓁擦了擦耳根和手心。
东方蓁被冰的目光清明,委屈的瞪着杜美人。强行从姐姐怀抱被扯出来,十分不爽。
“你力气可真大。”东方蓁半是讽刺的说。
她头一歪,还想往东方芝怀里靠,却被杜美人一把拦住。
杜美人道:“三公主注意仪态,方才太子已经派人过来问过了。你年幼胡闹,切莫连累了二公主。”
说罢,意有所指的指了指对面的南阁。
南阁栏杆主座,朱色蟒袍面容冷淡的太子,果然在看着这边。
东方蓁不甘愿的坐起来。
杜美人叹气,主动给东方蓁倒了一杯茶。“三公主莫气。同样是皇子皇女,却非人人同命。太子和二公主自幼就亲近,处的像亲兄妹似的……”她突然一顿,仿佛发现自己失言了似的不在说话。
东方蓁蹙眉道:“你闭嘴。”怕自己分量不够,她回头拉着东方芝袖子,满眼酒色,“二姐你让她闭嘴。”
东方芝温婉的笑了笑,吩咐白笑,“把杜美人带下去。”
东方芝也没说带到哪去。白笑一福身,杜美人脸色苍白的跟着她走了。
东方芝与蠢人一向不屑为伍。也懒于规劝。
杜美人不过是暴富之人,一时间被捧上高位,看不清时局罢了。她只看见太子三天两头派人去打蓁蓁。可曾知道太子背后为东方蓁的操的心。
这样的蠢人,夏王宫实在少见,偶尔看着也是一趣景。
杜美人忐忑不安的跟在白笑身后。她知道二公主身边有个叫紫翘的大宫女,听见白笑的名字以为也是二公主身边服侍的。
“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杜美人塞给白笑个荷包,哀声问道。
白笑道:“二公主也未明说,我先领你去慎刑司罚跪吧。”
杜美人连忙又塞了几样手饰给白笑,苦求道:“好妹妹,我这是做错了什么。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二公主,劳姐姐去给二公主求求情。我这人嘴笨,实在是有口无心……”
她心里如乱麻一般。之前她不知道‘获嘉日’的重要性,一心一意在夏主寿宴上选了一支诱舞。不曾想今日是祈问苍天的日子,这要是受了罚。不知多少日才能见上夏主。
杜美人心一狠,对白笑道:“只要妹妹肯帮我这个忙。他日我兑你十金。”
白笑丝毫不看在眼里,全部推拒了。盈盈福礼道:“杜美人怕是误会了。奴婢是三公主身边服侍的,在二公主身边怕是说不上话。”
杜美人茫然道:“可,二公主方才明明吩咐你……”
“哦。”
白笑风轻云淡道:“许是二公主觉得我出身东宫,慎刑司那边说的上话。今日是夏主的好日子,宛妃忙着,就派我来了。省的叨扰宛妃娘娘。”
“你是东宫出来的?!”
杜美人脸色骤然大变,东宫出来的人去服侍三公主?
太,太子生母和三公主的生母不是……死仇吗。
“觐,三公主东方蓁,献《鹤舞九天》——”
祭祀坛刚一通报完,丽妃就迫不及待站起来。此时众人都坐着,只有丽妃一个人越过人群走动,远远的看去十分显眼。
夏主心里一震,远远的看着觉得眼熟。可他上了年纪,常年看竹简、绢奏用眼过渡,视力不太好。心道,丽妃不是在冷宫吗?
可是那女子身段背影,好像……
宛妃第一时间发现了。
还不待夏主看清楚,立即吩咐人把丽妃带走了。几个宫女不动声色的夹拥着郦问丝,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昆吾殿。
夏主站起来,宛妃温柔理性的扶住他胳膊,打断夏主的话道:“陛下,蓁蓁就要上台表演了。你要去哪?”
“蓁蓁。对,蓁蓁要表演了。寡人不能走……”夏主按下心中的难熬,勉强坐下。
东方蓁是他和丽妃的长女,也是两个孩子中唯一身世不存疑的。他不能走,得给女儿把脸面撑起来。
夏主龙威依旧,继续坐在天座上喝酒。
远远目睹了这一切的东方蓁,脸色从酒气红晕迅速化为惨白。眼睁睁看着丽妃被人带走。
“二姐,我走了。”东方蓁戴好鹤冠,细米金珠颤颤巍巍的在她发旋上晃动。
“蓁蓁。”东方芝冰凉玉手拉住她手腕,低声道:“冷宫袁德淼把守着,丽妃不可能偷溜出来。那只有一种可能,这是夏主暗示的。”
她柔声道:“夏主对丽妃自有柔情在。别忘了你母妃可是二进二出冷宫。这第三次……也必会平安无事的。”
东方蓁扑哧道:“二姐,大家都等着我跳舞呢。”
一副没听进耳朵去的模样。
东方芝不为所动,警告她道:“别做傻事!”
东方蓁一笑,轻巧的挣脱东方芝的手。
东方芝闭眼,她侧头对紫翘道:“去告诉九夷哥哥,蓁蓁不听劝。”
紫翘犹豫片刻,跪在东方芝身侧道劝道:“二公主,依我看还是等三公主献完舞后。我们再静观其变。”
顿了顿,她道:“太子刚才特意派人提醒你,让您盯着点三公主。我们就这么去了,太子恐怕会觉得二公主办事不力。”
东方芝蹙眉道:“快去。等蓁蓁献完舞。太子就来不及布置了。”
紫翘见劝不住二公主,只能领命去了。
莺歌和黄鹂听到只言片语,顿时脸色大变。
莺歌攥紧黄鹂的手离开,有些不确定道:“黄鹂,三公主不会在夏主圣寿上冒险的,对吧?”
白笑也脸色苍白。
她们这样的宫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黄鹂垂下眼睫,她也知道东方蓁若触圣怒,她们一个也逃不了。
黄鹂看了眼白笑,嘴硬道:“三公主豁出命去做的事,我就是死了也愿意!”
莺歌沉默了,她说:“我爹娘还等着我出宫团圆呢。上个月我娘还凑了钱给我,让我打点内府,早点把我放出去。……我永远不会背叛三公主……可我真的不想去死。”
黄鹂很羡慕。莺歌从小在司乐署吃了很多苦,上次要不是三公主救了她命如今都命丧黄泉了。
可她父母是没办法才卖了她,家中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就想筹钱换她回去。
黄鹂后悔道:“我都没来得及求三公主,把你放回司乐署……”
莺歌慢慢低了头不说话。
碧空白玉栏,昆吾殿四水环绕的祭台上。四名红衫壮汉扛着三尺大华鼓上台。
另有七八名十二三岁的小童抬着大小不一的小鼓上台,呈七星宿方向而立。最东方小童手里捧着童碗大小的鼓,点缀启明星。
东方蓁茜衫短襟,鹅黄色缎裤。长红色大袖衫罩衫,拿着少女弓箭对着东方一射。
箭簇尾端铃音大响,清霄飞走。
“好一个先声震人!”
南阁席间不知谁夸了一句,突兀的站起来鼓掌。别一旁官宦提醒,方才尴尬坐下。没有人回头看他。大家都专注的看着台上的三公主东方蓁。
笙乐悠起,与梨花同梦。
东方蓁踩着错落有致的小鼓,足尖舞步轻盈。大袖衫迎风振翅,像一只赤红幼鹤,飞落到大华鼓上。她扬起下颚,双眸纯净临凡着周围一切。
“……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
席间最为格格不入,放浪形骸的男子赞叹一声。不顾众人都回头看它,举杯遥对东方蓁,促狭道:“敬,夏王宫的三公主。”
太子风仪严峻,目光淡淡。雍容华贵中带着股清冷不悦。
内侍感到威严,低声走到放浪形骸的玄衣公子身旁,低声道:“你是哪家公子?胆敢亵渎公主!”
齐琰笑眸讽刺,他顶冠束带,浑身透着股不羁于世。和他身份地位格格不入。他笑着问一旁的成熟稳重的贵公子,“哦?哥,你说我该叫齐琰,还是叫霍谊呢。”
魏其侯世子霍聘淡淡道:“弟弟既然回了霍家,自然该叫霍谊了。”
齐琰笑而不语,啧啧两声,继续看着台上的东方蓁。
台上佳人舞技娴熟,玉肌瘦弱。赤红的大袖衫滑落,嫩冰般的肌肤,白的晃眼。
忽的她一跌,华鼓‘咚’一声的闷响。
蓁蓁跌坐在大华鼓上,满脸潮红酒气。
慵懒的起身,趴下。
再次起身,又趴下了。
咚咚咚连着三声大鼓闷响。她缓缓升起一只手臂,做出醉鹤的头。
夏主都皱起了眉,问左右侍者,“三公主这是醉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