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燕绥即将和我成婚

这世上论起心思细密体贴,当真无人能及唐羡之。

她不愿欠他情,哪怕他再三暗示也不想去写那个册子,他却依旧体贴到,不舍得让她亏心,不舍得让她哪怕多纠结一会。

这一刻她忽然想,不管之前他的求娶含了多少算计,她愿意相信那不过是迫于责任的迫不得已,她愿意相信他内心里,必然为她留了一处赤红洁白,丹心如血亦如雪。

她愿意忘记最初的那些错误,为这一路最温暖心房的照拂。

不能给他更多,便给此刻心意的领受和真实感激。

篝火热腾腾升起来,红薯的香气坦然在天地间回荡,闻近檀和君莫晓对红薯这东西很好奇,在经过几次尝试之后,便发现了这东西的好处——简单易做,怎么做都好吃!

挖了一批红薯放到船上,林飞白的速度很快,船已经快修好了。

今天依旧是疗伤、探查、修船、储备的一天。

燕绥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和她解释昨天那冰渣子的事情。

他和唐羡之林飞白三人轮流给她调理,盖因为文臻这次比较倒霉,又同时碎了两根针,都没及时炼化,一根还走岔了,这事儿给她自己调理,十有八九调成个半身不遂,她运气说不好也挺好,身边聚齐了三大高手,还都是不同的功法,燕绥的内功很是霸道,不破不立,把碎片倒逼回来,林飞白的内劲犀利,拓宽经脉,防止经脉再次被碎片伤害,唐羡之的内力则中正平和,浩浩汤汤,所经之处,伤痕渐消。三个人的内劲都对她十分重要,能集齐了不说召唤神龙,召唤一个健康暂时恢复的文臻还是有希望的,因此便是啥都不鸟的燕绥,都同意了三人联手。

文臻觉得体内的隐痛和头痛已经消退了很多,嗅觉好像也回来了一点,但是味觉还是没有恢复,但是她心态一向不错,觉得向好的地方发展也便行了,至于味觉如果真的不能恢复,凭这么久厨艺锻炼出来的感觉,也不是不能烧菜了,至不济,办个厨艺学校,教书育人也好啊。

既然情况有了好转,谁都不能在外盘桓太久,当下商定明日一早便出海。

当晚文臻摊开方袖客给的口诀,又开始默默练习,那种运气法门十分霸道,真要说原理大概就是在针的所在另辟通道,把堵住的经脉强力疏通,然后在两头埋炸弹,轰一声,炸了。

因为“炸弹”力道凶猛,能将针炸得粉碎,也就不存在炸碎后的炼化问题,是个非常痛快干脆也非常危险的方法。危险便在于那“炸弹”的力道控制,得不大不小正好将针炸成粉,力道不够平白受罪针不能碎,力道太过连经脉都炸断了就完蛋。

文臻现在还在小心翼翼试图另辟通道阶段,想另辟通道,本身就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她努力了很久,也不过才前进了一点点。

但是这种法门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将体内炼化的针再淬炼,将来抽出来的时候杀伤力更大。

等她炼完一根针,已经是浑身汗湿,实在难受,她便起身,想在外头的小溪旁弄点水擦洗一下。

小溪就在营地旁边,离树丛还有一段距离,外头月色很亮,一眼过去视野宽阔,也不用担心什么安全,文臻悄悄出了门,无意中一偏头,看见唐羡之那间小木屋门口有什么,好像在幽幽地亮。

只是那亮光一闪即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查看。

深更半夜去人家门口这事儿太暧昧,平常也罢了,现在燕绥也在,整个岛上三个男人凑一起,平日里的氛围已经够紧张尴尬,她实在不想再惹出任何纷争。

她路过篝火,看见林飞白在守夜。

她轻手轻脚地过去,以为没有吵醒林飞白,随即便听见身后响动,却看见林飞白跟了过来。

她急忙尬笑,“我……我想去小溪擦个身。”

林飞白怔了怔,立即转身,耳根已经红了。

文臻有点好笑,这里离小溪还有段距离,他这么急转身做什么。

却听身后林飞白道:“我倒着走,陪你过去,放心……我不看。”

不说还好,一说文臻更尬了,只得若无其事地笑,道:“就不远,不用再跟着了,有什么动静我喊你便是。”

林飞白却不听她的,依旧一步步倒着走,手中薄薄的剑指着沙地。明光迥彻。

文臻只好放弃,心里想,难道这位也……

好了,又要被骂玛丽苏了啊。

林飞白在,哪怕是背对,她也觉得不自在,便在溪边,用布巾简单地洗了洗,又脱了鞋洗脚。

脚放进冰凉的溪水的时候,她简直舒服地要叹息,忍不住晃啊晃啊晃……

晃不动了。

好冷。

她一低头,看见溪水竟然忽然积了薄薄一层冰。

而冰面之下,隐约有一张脸,模模糊糊看不清颜容,只能感觉到那双眸子,正毫无感情地看着她。

深夜,忽然结冰的溪水,冰面下冷冷盯着你的人。

文臻一声尖叫未及出口,整个人已经蹦了起来。

但已经晚了一步,冰面下那人手一抬,已经捉住她的脚踝,手一甩,文臻砰地摔落,再哧溜一下顺着冰面滑了出去。

这条小溪很长,蜿蜒流向岛西面,据说是贯穿整只岛的。

就这须臾之间,冰面已经厚了一层,连文臻偌大的身体砸下来都没破。

“嗤”一声响,一线明光如电,直射冰面之下,林飞白反应很快,闪电般转身,身形向前直追文臻,长剑斜斜偏下,直指冰面之下的那人。剑尖在冰面上跐溜出一连串冰雪,宛如一串白色的火花。

那人在冰下和文臻同时前进,速度也极快,咔嚓一声,林飞白面前的冰河忽然竖起,翻成一片冰墙。

轰隆一声,林飞白停也不停破墙而出,在那透明墙上留下一个人形大洞。

咻咻咻咻连响,文臻滑过的地方居然都结了冰,溪面上不断有溪水冰墙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翻起,一面面地挡在林飞白面前,而文臻的身形依旧在顺着向下倾斜的冰面飞速前滑。

这些冰墙的目的是将林飞白阻得一阻,一面墙比一面墙厚,无数道冰墙瞬间翻起,横亘在前,然而轰轰轰轰之声连响,冰花四溅,碎雪纷飞,林飞白自始至终毫无停顿,硬生生用血肉之躯撞散一面面冰墙,溪水两边墨绿色宽叶灌木上落满冰雪,渐渐冰雪覆了些微的鲜红,再融化为淡淡粉红——不断快速撞裂冰墙,尖锐的冰棱不断将林飞白划伤,鲜血溅落。

文臻在天旋地转的滑落之中不断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阻止这前滑,但是一开始冰下那人在作祟,她始终无法抓紧任何东西,之后速度越来越快,她本就受伤未愈,脑部受损,这样急速的滑落,令她晕眩欲呕,完全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做任何动作。

忽然身体一震,感觉下滑姿势一停,似乎到了什么边缘,她根本来不及睁开眼,立即拼尽全身力气,向上一跳,手拼命一捞。

这山间植被茂密,藤蔓密布,随便抓住什么东西也好!

果然抓住了什么东西,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那似乎是个有刺的藤蔓,她咬牙,不仅没有松手,还抓得更紧了一些。

一抓住藤蔓,她另一只手已经伸了出来。

隐约听见上方一声冷笑。

文臻立即手指一弹。

“咻”一声响。

上头一阵树叶擦撞声响。

随即手中藤蔓无声断裂,她往下跌落,砰一下摔到并不太深的一线缝隙里,缝隙里有经年的落叶,倒没有跌太痛,这个缝隙也是朝前朝下的,她又一路滑了下去。

她抱住头脸,防止在滑落过程中被山崖擦撞。

眼前忽然一亮,出了那条缝隙,眼前一片白亮亮,居然又是一条冰路,只是这条冰路竟然是在海面上的,她回头看去,果然岛屿已经在自己身后。

她被人从那条横贯岛屿的冰溪之上一路滑出了岛屿,再经过岛西面的一个缝隙出了岛。

对面,前几日的浓雾忽然散去,现出一座岛屿。

而自己身下,就是通往这条岛屿的冰路。

身边还是海水,只身下这条路是冰面,如一道雪白的康庄大道,搭在了两岛之间。

沧海无涯如接苍天,苍天那头一座白色岛屿,一条闪烁着晶莹雪光的道路如冰虹,跨越湛蓝的海水,神迹般直通岛屿,亦如直通天边。

这一幕俨然有仙气。

这一幕也实在很神奇,海水怎么能这样部分结冰?

文臻低头看看,确定身下其实还是一座岛屿,瘦长的,像条道路一样的,连接着两个岛,只是平日里常掩在雾中,和这边这岛的接口处也十分隐蔽,初始地方也在水下,得划船或者用这种装逼的方式,才能真正连接起来。

因为地势的原因,她已经滑到这条道路的中半,同样因为地势的原因,她退回自己的岛需要向上爬,在这冰面上十分艰难,到对面的岛相对简单。

她回头看了看。

并没看见那个出手的人,黑影一闪,林飞白出现了。

他看起来有点狼狈,头发乱了,衣服被挂得东一片西一片。

并没有其他人。

文臻若有所悟,目光缓缓转向对面的岛屿。

然后她站起身,顺着路向前走。

她身后,林飞白有些惊讶,但也毫不犹豫地追了下来。

他刚刚落到这冰路之上,咔嚓一声,身后连接他们那座岛的冰桥便断了。

文臻便知她的猜测没有错,如果刚才她试图回头,这桥会断在她脚下。

她再次回头时,忽然觉得对面好像有了一点变化。

刚才还空荡荡的岛屿与冰桥连接处,似乎多了一对雕像。

她问林飞白,“你先前看见到那尊雕像了吗?”

林飞白怔了怔,摇摇头,道:“我没注意。”

他的注意力都在文臻身上,哪里会关心前方岛屿上都有什么。

文臻看他一眼,惊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口?赶紧包扎一下。”

林飞白眼神温和了些,胳膊一抬将她拦开,道:“都是些小擦伤,一会就好,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

文臻便也没坚持,林飞白自己这么说,眼神落到她掌心,却转为震惊,急忙拿过她的手,道:“你这手上全是倒刺,不赶紧挑出来会化脓。”

文臻正想也来一句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林飞白已经倒转剑尖,唰唰唰几下,将她掌心里的藤蔓刺都挑了。

能把四指宽的剑当针一样来挑刺,这剑用得也是炉火纯青。但现在确实也不是夸剑法的时候,两人顺路向前走,没多久眼看见那冰路顶头的雕像一左一右,都高大无伦,雕像也是冰制的,在这暖风煦日的海洋之上毫无融化痕迹,那双白惨惨的眼睛一动不动目视前方,平白生出几分可怖来。

文臻和林飞白也没多瞧,便要走过去。

文臻刚刚跨过那雕像身侧,忽然一个转身,一拳击在左侧雕像上,她拳劲黏附,击物外表不碎,那一人半高的雕像被她击得转了一个半圆。

与此同时林飞白手中长剑匹练般一转,横扫右侧雕像。

隐约有人轻轻笑了一声,声音闷闷的,那右侧雕像忽然蹿起,林飞白的剑正擦着雕像脚底而过,但在此时,文臻拳头黏着的那尊真雕像到了。

“啪嚓。”一声脆响,冰晶四溅,碎的碎,掉的掉。

一条人影腾空而起,再被早已等在那里的林飞白截了下来。

被两人配合得妙到毫巅的出手,一招就逼出真身的人,挨了这一击,还是轻轻一笑,音色微冷,但声音这回清脆了很多。

她落地,雪白的衣袂在风中飞散。

文臻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她。

果然是个女子。

是个容貌清绝的女子。一张脸亦如冰雪,毫无血色,以至于可以看得见肌肤之下血管隐约的淡蓝色,眸子也如这大海般,湛蓝晶莹,而发色却是黑色的,乌黑如缎,垂到小腿,竟然是个有洋外血统的混血。

混血多半美丽,这女子也是。五官相对中原人来说更加深刻立体,也显得大一些,唇饱满微厚,呈一种初夏娇花般的朱红,衬着她白到清透的肌肤,极度清丽之中显出隐约诱惑的艳来。

像一朵冰雪玫瑰。

她长相像洋人一样奔放热情,气质却是十足十的东方人的矜持疏冷,冷冷瞧着两人,道:“倒也没有太愚笨。”

这是说文臻和林飞白故作不知,然后忽然偷袭她的事情了。

她口音也是十分纯正的东堂口音。

“怎么发现我的?”她又问。

“你原来在我后面,后来从海底潜到我前面,趁我回头看那座岛的时候,悄悄上来想继续偷袭是吧?”文臻眨眨眼,“可是你中了我的针了。”

她指指女子,女子一低头,看见自己雪白的衣裳前襟出现了一道淡淡黑红色痕迹。

她伸出手指,指尖上一点擦伤,对这点小伤痕嗤之以鼻,“你费那么大力气,宁愿自己落下去,先要对我出手,可惜武功太差,不过如此。”

文臻笑而不语。

是啊,费那么大力气,在落入那条缝隙之前,抓住了藤蔓,却不是为了攀附藤蔓爬上去,而是算准了她一抓住藤蔓,这个冰雪女妖就会出现在藤蔓上方,把藤蔓砍断。

那个角度,那种时候,是她发射病菌针的最佳时机。

她在一路滚滚滚的时候,唯一做的事,就是艰难地抽出了体内一根针。

干完这件事,藤蔓她本来就是抓不住的。

那根针在她体内又经过一轮炼化,吸附了她体内的毒性渣滓病菌之后,更加毒性猛烈,因此能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

当然前提是对方穿了装逼的白衣。

冰雪女妖轻蔑地弹弹指尖,以示对这小伤口的无视,然而这一弹,她指尖忽然飞出一滴黑血。

她一怔,再一看时,指尖还是那点小伤口。

文臻笑得很是羞涩,好像真的很不好意思自己武力太差,只能搞出这样的小伤口一样。

她客客气气地问对方:“这位姑娘,可不可以请问你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燕绥和唐羡之在哪里?”

那女子听见燕绥的名字,也忘记这小伤口了,淡淡瞟了她一眼,道:“燕绥即将和我成婚,所以我邀请你来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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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七夕吗?病得糊里糊涂的,除了勉强码几个字就是睡觉,周几都搞不清。仙女们节日快乐,快给我打521块我给你发520块红包,别问我为啥要多收一块钱,我不要挣差价啊?

为了表示对秀恩爱的女人们的嫉妒,我把燕绥给暂时送出去了。不用谢我。

一百二十三章 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那女子听见燕绥的名字,也忘记这小伤口了,淡淡瞟了她一眼,道:“燕绥即将和我成婚,所以我邀请你来观礼。”

文臻:“……??!!”

林飞白:“……”

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啊这是?

让燕绥追着她参加她突如其来的婚礼完了,现在轮到她来参加燕绥的婚礼了?

能不要这么狗血吗?

“今日是个极好的日子。”女子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小岛,道,“不尽木生,冲天虹起,天地俱为我贺。”

贺你妹啊贺!

文臻怒从心头起,正在想着如何再坑这冰雪女妖一把,蹭蹭几声响,落下几个人来,男女老少都有,都是中原人氏,衣着形貌和东堂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大多颇有气度,神情散淡,瞧来有一种熟悉感。

当中一位中年人,看头发是中年人,看脸容也是,唯独看眼神,沧桑淡漠,充满了年代感。

他只看了文臻一眼,第二眼就看了冰雪女妖的手。

文臻心中一跳,做好了被那人叫破的准备,那人却并没有说话。

倒是他身边一位老者皱眉道:“兰旖,这里是无尽天,不是你镜花洞,自说自话的事情,少做为妙。”

一个眉心有痣的少女道:“兰门主相思成疾啊哈哈。”

另一个眉心有痣的少年道:“哈哈相思成疾啊兰门主。”

眉心有痣的少女道:“听说眼前这个才是正牌的啊哈哈。”

眉心有痣的少年道:“哈哈眼前这个才是正牌的啊听说。”

眉心有痣的少女道:“不过这位瞧着也不怎么样小师叔果然是咱们门里第一怪啊哈哈。”

眉心有痣的少年道:“啊哈哈小师叔果然是咱们门里第一怪这位瞧着也不怎么样啊。”

文臻:“……”

特么的你们是复读机吗?

还带倒带功能的?

冰雪女妖,哦不兰旖,对这几个人态度却比对文臻好得多,竟然还行个礼,笑道:“叨扰了。我办完事就走。”

那老者对身后看了一眼,道:“地火将至,非人力可挽。你的功法也不适合呆在这里,赶紧回你的镜花洞去吧。”

于此同时,文臻感到脚底一阵微微的颤动,但这颤动只是须臾,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那老者又看了文臻一眼,指指旁边一个山洞道:“冰路已经消融,再想过岛只能走浅底船,那洞里有一艘,速速驶离。去了那岛之后,躲入山洞之内,不要再留在光天化日之下。”

兰旖冷冷笑道:“走吧,走吧!”

文臻刚想抗议,又想问一句燕绥在哪,就见那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人衣袖一拂,随即一股大力卷来,她和林飞白都站立不住,哧溜溜向后退去,正落到身后已经开始断裂的冰桥上,那中年人又是一拂,那截断裂的冰桥便载着她和林飞白,打了个转,往那个山洞的方向驶去。

文臻趴在冰上,想起身却又打滑,隐约那种震动感又来了,与此同时还嗅到空气中一种异常的气味,她最近嗅觉不大敏感,但身边的林飞白明显已经闻见,正皱眉四处打量。

夜色里那几个人还站在岛上,各自戴上了一个古怪的面具,而那个兰旖身子一转,外头的白衣落地,里头竟然是一件鲜红的衣裳,宛如嫁衣,她笑一声,声音愉悦,转身向岛中心掠去。

此时冰块已经到了那洞口,隐约可见船只,洞口上方是一片林立的海边崖石,林飞白道:“你先上船!这里不对劲,快走!”

文臻同时道:“你先上船!”

两人对望一眼,文臻一指岛上,“一个是燕绥,一个是名义上未婚夫,燕绥听说还要成亲了,你叫我现在走?”

林飞白眼神黯了一黯,随即道:“明显这岛上要有大事,你伤病未愈,不能掺和。你放心,燕绥真敢和那女人成亲,我帮你砸了他婚礼便是。”

文臻哈哈一笑,道:“他真敢成亲就成亲呗,我才不砸。大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多好。尤其这什么兰姑娘是个混血,呀,燕绥和她要是生个娃娃,该是什么颜色的?想想真的很有挑战性呢。”

林飞白:“……”

现在明白燕绥为什么一开始就对你不一样了。

疯子总是容易发现另一个疯子的。

“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这么狗血的事情我身为女主角怎么能不参与?”文臻一边碎碎念一边推开林飞白的手,顺着海边崖石往上爬,林飞白只得跟上来,两人刚爬了一半,地面又是猛地一颤,文臻险些又被震下来。多亏林飞白及时托住。

林飞白托着她臂膀,转眼看她,一直在调笑,语气轻松的女子,此刻脸色却并不好,白得快和那个冰雪女人一样了,乌发因为翻滚挣扎有点乱,杂着泥土落叶散披在肩上,显得一张脸更加小且白,而那只被藤蔓刺伤的手已经微微肿起,抓在嶙峋的海边乱石上一定很痛,然而她一声不吭。

林飞白只觉得心也似那地动一般,狠狠地颤了颤,一瞬间涌出对燕绥和唐羡之的愤怒来。

不管要做什么,要怎样打生打死,勾心斗角,能不能都先把她放在第一位?

难道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这姑娘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看似随意实则缜密吗!

神神秘秘能瞒住她吗?真真假假能骗过她吗?

她哪里是要看什么燕绥成亲,哪里是争风吃醋,这是明显看出了危险,不惜拿命去拼啊。

他觉得愤怒,愤怒的同时隐隐有些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羡慕,羡慕之后又微微生出淡淡的苍凉,这些复杂的情绪混合在一起,最后化为一声无言的叹息。

他忽然伸手,一把揽住了文臻的腰,带着她飞身而起。

文臻吓了一跳,倒不是什么男女之防,而是林飞白和看似君子实则不断试探的唐羡之以及一开始就从不在意礼教的燕绥都不一样,他是真正礼教浸淫出来的正人君子,端方持正,从不逾矩。

但随即她便平静了下来,和这种正人君子相处,最好不要一惊一乍,不然你还没羞完,他自己已经把自己羞死了。

林飞白带着她几步迈过那一大片被海水侵蚀出来的石林,顶头就撞上了两个人。

两个笑眯眯眉心有痣的少男少女。

一个说:“果然不肯走还算是情深义重啊哈哈。”

一个说:“啊哈哈还算是情深义重果然不肯走。”

一个说:“就是总和人牵扯不清瞧这又来个护花使者啊哈哈。”

一个说:“啊哈哈瞧这又来个护花使者总和人牵扯不清啊这是。”

一个说:“不过也不奇怪小师叔桃花也不少啊哈哈。”

一个说:“啊哈哈小师叔桃花也不少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两个人复读机一样自顾自说的欢快,忽然文臻的声音乱入。

“啊哈哈请问两位你们以前是不是经常被你们小师叔揍。”

两个人一呆,连哈哈都忘记打了,齐齐道:“你怎么知道?”

“知道为什么被打吗?”

两人又异口同声:“为什么!?”

“你们的小师叔是不是燕绥他现在在哪里兰旖又是个什么鬼?”文臻摇了摇手指,一脸交易。

眉心有痣的少女道:“你先说为什么,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少年道:“我什么都告诉你,只要你先说为什么。”

文臻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互相颠倒着说话,但并不是每次都完全颠倒得对称,多一个字或者少一个字,就会挨你们小师叔的打啊!”

两人都一呆,思索半晌,齐齐恍然:“还真是!”

“知道怎么解决么?”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对文臻一拜,“请教,请教!”

“简单,别颠倒,说人话!”文臻笑,“就像你们方才追问我那时一样,正常说话就行了!”

一旦颠倒,某人就会自动进入强制匹配对称程序,多一个字或者少一个字他怎么受得了!

这俩苦逼孩子,从小到大,没少挨打吧?

瞧,刚才那少年挽起袖子,还有一条跌出来的新鲜红印子呢。

复读机们信守承诺,给文臻林飞白引路,一路说明事情来由。两人估计是被打怕了,一旦得知被打的缘由,真的把几十年的复读机习惯都改了,开始说人话。那个少年本来还有点不习惯,少女说完之后他总是想倒带复读一下,被少女瞪了两次之后就好得多了,两人一句递一句地补充,倒也把事情说明白了。

他们果然是燕绥师门的人,长居海外,号称无尽天。永裕帝体弱,当年燕绥幼时也身体很差,永裕帝便动了让皇子们学艺的念头,本身大陆诸国皇族,都有学武的惯例,只是永裕帝限于体质没法学罢了。一开始倒也没想让皇子们学成怎样的高手,只是跟随皇宫供奉们学学,后来一位供奉说燕绥根骨奇佳,不可糟蹋,便去了封信给有一点交情的无尽天,代为求师,无尽天那一代最强的一位长老,正好寻找衣钵传人多年而不可得,本来不喜欢沾染皇家,但无奈之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天京,一眼看中燕绥,三岁就把他带出了皇宫,十三岁离开。那位长老辈分高,所以燕绥和现在的无尽天门主同辈,是这对少年男女的小师叔。

无尽天养生驻颜有术,无尽门主看着是中年模样,其实已经年岁过百。这对眉心有痣的少年男女,也已经而立之年,比燕绥大。

无尽天门派并不在这座岛上,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只是这座岛上很快就要有地火龙翻身,到时候喷发的火焰融化的石头里,会有无尽天需要的炼丹重要材料,且喷出的火焰也非常适合炼丹,需要及时采回去,有很多珍贵材料,过了几个时辰就不能再用,所以门主才带了他们提前过来等候,正巧遇上了燕绥,也来到了这岛。

而那女子兰旖,也是这海上仙门之一的主人。门派号称镜花洞,和无尽天的山门在一个岛上,那岛颇大,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平日里倒也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当年,燕绥大概十二岁的时候,被这个兰旖瞧见,自此便诸多纠缠,以至于燕绥嫌烦,提前结束学艺,十三岁就回了天京。如今燕绥回来,也不知道怎的,兰旖知晓了,便赶过来了。

两人只知道这些,却不知道唐羡之的情况,他们也是刚刚到了没多久,而兰旖之前就来了,并不知道兰旖遇上燕绥是个什么情况。

文臻便八卦,“既然你们仙门驻颜有术,那那位女门主多大年纪了啊。”

啊哈哈哈不会其实也是个老太婆吧?

“兰门主辈分也很高,大抵和小师叔差不多吧。”

文臻呵呵一声,心想艳福不浅啊艳福不浅。

那女子叫揖霞,男子叫让云,名字都很符合海上门派的风格,揖霞指着岛中央一座光秃秃,顶上微平的土山道:“那个山口,就是我们需要采石采火的地方,地火龙翻身升天,携无尽地狱之火阎罗之烟,但凡沾着一点火星,都会化为灰烬,往年每次这里火龙升天,我们门中每次来采集宝物的人都有丧身的。你武功低微,千万不要走近,好在这附近洞穴颇多,你记得远远选个洞藏好了。等到火龙走了,你再出来。”

文臻看了一眼,嗯,想必这里是座活火山。

揖霞又指着那山另一面道:“那一面临海,最多峭壁,峭壁之上生诸多奇花,有些连我们都不大明白到底能做什么用。毕竟这一片海水很是奇怪,只有在地火龙翻身升天的前夕,才会露出全貌,且海水上涨,可以行船,否则这一片莫名其妙很容易翻船,平日是来不了的。”

她指的角度,文臻是看不见的,因此也就随意看一眼,她对什么奇花异草有兴趣,却绝不会想着去采,看那峭壁的角度,就知道想弄点东西比登天还难。

一行人边走边谈,脚下震动不断传来,忽然地面猛地颤了一下,文臻一个踉跄,顺着一块比较滑的石头哧溜出一截。眼看就要滑到石头底下,幸亏一直关注着她的林飞白眼疾手快拽住了她。

文臻道了谢往上爬,眼光无意中一抬,便怔住了。

她现在的角度可以看见峭壁了,然后她就看见了唐羡之。

唐羡之正在峭壁的中段,那一处简直就是百分百的九十度角,峭壁石头还十分光滑,毫无攀援落手地,而唐羡之一只手深深插入峭壁之内,另一只手去采一朵黑色的花朵。

此时揖霞让云也赶了过来,抬头看了一眼,这两个年纪不小的仙门弟子,性情还如孩子一般天真,都哇地一声,让云道:“这是谁?好大胆子。镜崖也敢攀!”

揖霞却道:“你快看,他采的是不是黑虎云?”

让云道:“是,可他徒手采,就不怕手烂了?这得戴特制的银丝手套啊。再说采黑虎云做什么?那东西是火龙翻身之后在特殊的土壤里才能长出的东西,也只能在火龙翻身之前才开花,看似稀奇,其实就是个鸡肋,除了对五感丧失的人能有些作用,平常人吃了还会肚子里长瘿瘤。”

文臻怔在当地,连爬起来都忘记了。

五感丧失……

唐羡之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味觉丧失的?

她明明一点端倪都没露!

忽然又听揖霞一声喊:“小师叔!”

文臻心中一跳,抬头看去,就见那笔直崖顶,忽然出现了两人,一个是兰旖,一个是燕绥。

燕绥正低头淡淡对底下望着。

那里,唐羡之一手抠在崖壁上,一手去采那黑虎云。全身上下,哪哪都是空门。

文臻的心猛烈跳了起来。

------题外话------

揖霞:啊哈哈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燕绥成亲文臻追是不是大快人心快点给月票。

让云:是不是大快人心快点给月票今天轮到燕绥成亲文臻追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啊哈哈。

哎,不玩段子好多年,手生了。

说点正经的,管理员说大家给了我很多支气管炎的治疗方法,七夕活动也很给了燕绥面子。七夕活动我是听说的,不想给大家带来额外的付出和烦扰,所以昨天没提,但是既然大家参加了,感谢是必须的。也谢谢大家的关心,方子我都留存了。

说句闲话。这几年自从生了娃之后,感觉到体质直线下降,支气管炎之前多年不发,现在发起来一年比一年重,内分泌也完全乱了。所以从健康角度出发,友情建议姑娘们,想婚的早点婚,不想婚的别发昏,趁着年轻赶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