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水有个嗜好——喜欢收集钱币,这要追溯到很多年前,大水的父亲去世时留给他一袋子银元,算是家产。他一直舍不得去兑换,也舍不得丢,放在箱子里存放起来。
后来,他陆陆续续攒了一些硬币,一分、两分、五分的一大包,听城里人说有些年份的硬币值钱。他对照着比对,居然发现自己的那袋子里真有那个年份的稀缺一分。而且,他把那些银元拿去给专家比对,专家说一枚现在值上千呢!
他虽然欣喜,可是并没有卖的打算,他喜欢这种陈年旧货的感觉。没事时翻出来,擦拭一遍,银色亮堂,闪耀着金属的质感。他回忆着年少的峥嵘岁月,幸福会油然而生。
刘大水从箱子底翻出那包沉甸甸的军绿色帆布袋,袋子已经泛黄,散发着陈年的霉味。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骄傲地向亲人们展示一枚枚自认为价值不菲的钱币。
刘淑敏开玩笑说:“爸,你可以呀,藏了这么多钱,你的小金库满满当当呢!”她托起钱袋子,估摸着起码有四五斤重。
然后,刘大水又从布袋子底拿出一张褶皱厉害的白纸,缓慢地打开,上面是刘大水的字迹,龙飞凤舞地写满了各种年份数字,以及对应年份的硬币特点。
邱喆接过那张纸,对着玻璃窗那边的亮光仔细观看。刘大水将白色帆布袋倒了个底朝天,硬币和银元桌上滚落得到处都是。在这些零钱当中,有两个小的透明塑料袋。
“这个塑料袋里可装着正宗的宝贝,82年的一分,我有五枚呢!”刘大水将这些硬币一一给孩子们看,“我当年呀,在那么多硬币中一个一个翻看,没想到还真有!”刘大水像个孩子似的嘿嘿大笑起来。
邱喆问:“那另外一个袋子里装着是什么时候的钱呀?”他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了另外那个袋子里的银元,在手上把玩。这块银元呈古铜色,没有破损,保存完好,像新的一样!
“这可是清末的一块银元,古董市场上估计也值个两三千块钱。”刘大水抢过邱喆手里的银元,放进刚才的那个塑料袋子,“别摸脏了,坏了品相!”
几个晚辈面露惊讶之色,纷纷对刘大水竖起了大拇指。刘淑敏说:“爸,你真是让我们开了眼界!可是,这些玩意儿在手上就不值钱了,上哪儿去兑换呢?哪里有古董市场?”
“我告诉你啊,咱们城里就有一家,就在湖碧路白马商城的四楼。我去过那里,店铺林立,各色古董琳琅满目,大开眼界呀!”刘大水回忆时眼放绿光,仿佛近在咫尺,一种羡慕嫉妒的神情跃然于脸上。
邱喆对这个古董市场颇有兴致,问清了具体地址,主动担当刘大水的差事,代替他去古董市场跑一趟。他事先在地图上定位好湖碧路白马商城,驱车前往,穿过长长的一条街,到达了江边,把车靠在路边停好。
通过扶手梯,一级一级地来到白马商城的四楼。这里不同于楼下的喧嚣和嘈杂,反而更加的清净。楼道里人不多,稀稀疏疏的两三人,穿梭在各家店铺之间。
邱喆的视线扫过货架上摆放着的琳琅满目的古董,像穿越到了某个朝代,有的卖玉器、瓷器,有的卖茶壶、鼻烟壶等物品,有的卖字画等等。店老板都坐在柜台后面,悠闲自得,似乎不怎么关心门外的游客。他端详着门口的青花瓷瓶,想用手去触摸,被里面的人大声喝止住了。
“别碰!”柜台上升起一个脑袋,戴着一副眼睛,头发往后梳成一个马尾。他浅浅一笑:“不好意思,本店的货物只看不碰,碰坏了可赔不起!”
邱喆“嗤”地一声转过身,不理店老板,走到了隔壁一家店。这家店装修得古色古香,暗红色大的柜台和桌椅,以及具有古典风味的雕花窗户。墙上挂着一大幅黑底绣花和龙凤呈祥的裱框大画。旁边还有几幅篇幅稍小点儿的绣花手工作画。
他不紧不慢地走进去,来到一个玻璃柜台前。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石头、钱币,虽然他对这些一窍不通,但是不妨碍他观赏,古董店的老板走过来,让邱喆惊讶的是,居然是一位看上去很知性的女性。
老板娘穿着一件暗红色丝绒旗袍,一串绿松石串成的项链垂落在胸前,反衬着她的皮肤特别嫩白。她的头发优雅盘起,右侧叉着一个钗子,同样的绿松石在耳边晃动。她望着邱喆说:“您想要看看什么?”
女人清脆悦耳的嗓音使得邱喆浑身一震,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尖,尴尬地说:“老板娘,能不能给我介绍下这些石头?我不懂这些东西!”
老板娘优雅地笑着说:“当然可以!”她耐烦地跟他介绍各种奇石,包括怎么去辨别真伪、看色泽、质地,每种宝石的产地,讲解得一清二楚。她向邱喆大方展示自己胸前的绿松石挂链,说:“这种项链不贵,特别适合春秋搭配毛衣、大衣之类的,两三千块钱而已!”
两三千块钱而已?!邱喆咂咂舌头,这可是他一个月的工资呀!他尴尬地一笑,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老板娘,我想向你打听个问题,你们这收钱币吗?”
老板娘怔了怔,胳膊肘支撑在柜台上,手扶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可以先看看。”她那睿智的眼神在邱喆的身上到处搜罗,似乎不相信他有什么值钱的宝贝。
邱喆慢吞吞地从裤兜里掏出那两个塑料袋,递到老板娘面前。老板娘从柜台装的硬币。
她对着灯光不停观摩,前后反复查看,邱喆注意到她的神情由严肃转为欣喜,又由欣喜转为严肃。老板娘将钱币递给邱喆,轻描淡写地说:“看着还行,算不上太好!”
老板娘低着头瞟了他一眼说:“你出个价!”
山河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