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不稀罕呢

“行吧,不扶便不扶,扶我倒是要累着你了。”

李乾徵脸拉下来,叹口气,揉着太阳穴,没好气地走向床榻。

他身形一晃,竟不像是撒谎,江吟婳连忙扶住他,见李乾徵清俊冷潇的脸上染上几分病态,她抿唇问。

“要紧吗?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李乾徵一坐下,便病恹恹地倚在床桓处,幽幽再叹气:“水。”

江吟婳忙不迭从桌上倒水,见水是凉的,她又奔忙着寻来热的,一来二去,李乾徵竟靠着靠着,要睡着了。

“王爷今天瞌睡怎么那么多?晚上我回来你便在睡,眼下又要困过去。”

刚刚还理直气壮地找自己错处,看起来精神蛮好,可眼下……

李乾徵接过水,一饮而尽,还是微眯着眼睛,这样子病恹恹的徵王,她到是少见。

一摸头,烫的江吟婳皱眉:“王爷!你发烧了?记忆里我从来不记得你生过什么病。你难受吗?我净说瞎话,这么烫能不难受吗?哎,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手腕被人攥住,一把拉入怀中,李乾徵摇摇头:“区区风寒,算什么?”

他只是黎城大战多日,风尘仆仆赶到这里,又昼夜不分地寻找她,太过劳累,再去治水风大、水冷,病钻了空子而已。

素日里,他不生病的。

“别忙了,本王没事。捱捱就好了。是药三分毒,小病小痛,不屑吃。”

这也像战神徵王的风格,江吟婳雅秀的柳叶眉微微蹙了下,不吃药总要做点什么,不然更严重了怎么办呢?

她把一壶烈酒倒入盆中,浸透帕子,再拧干,含着浓烈酒气的布叠整成方块,颇为耐心地给他敷在额头上。

又取来热水,一碗碗排在桌子上:“喝了吧,王爷?”

??

“多喝热水总是有好处的,谁让你不吃药呢?”

江吟婳叹气,一碗水递过去,李乾徵本不想喝的,又不忍看江吟婳那眼里闪烁着的碎星光黯然,便抓碗一饮而尽。

“咳咳。”

压抑不住的一阵咳嗽。

李乾徵把江吟婳推开:“莫过了病气。”

“王爷,水…”

第二碗、第三碗,,李乾徵在重要场合吃饭是很精细,优雅的,可这会儿,没别人,水喝多了也会反胃,几乎都是一饮而尽。

第四碗。

李乾徵猛地灌下去,正要说喝不了时,嘴里弥漫的苦味,几乎立马跳起来,扶着墙对准痰盂,一阵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王爷?!”

“你第四碗换成了药,婳儿。”他眉宇紧锁,整张俊脸焦头额烂,喉咙处弥漫的苦越发涩起来,他哎道,“你不听话。”

“王爷压根不是不屑喝药,而是觉得苦吧?”

徵王妃无意之间很了当地戳穿了事实,李乾徵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对药这东西,呃呃呃……

李乾徵正喝水冲尽嘴中苦涩时,目光微亮,从江吟婳的以上拿走三颗糖。

那是江吟婳在庄姨那里拿的。

李乾徵手指修长,三下两下扔去糖纸,放入嘴中,也往江吟婳嘴里塞了颗。

甜味入嘴,李乾徵眉宇渐展,丝丝缕缕顺滑的糖汁填满口腔。

二人一起嚼着糖,四目对望,李乾徵盯着江吟婳,盯久了,江吟婳忍不住摸了摸脸颊,不解道:“怎么了?王爷怎么一直看着我……”

还来?

李乾徵快速摁住江吟婳的脑袋,又是一吻,舌卷过她的口腔,将剩余的甜味吮吸殆尽,吮的江吟婳浑身发软,袖中几颗糖,滑落在地。

二人的视线一起落下。

李乾徵慢悠悠捡起那落下的糖,眉宇微微舒展了下,气定神闲地剥落外纸:“不吃也是浪费。”

“你刚刚亲我的时候,把药味儿都传给我了。我也要吃!这是庄姨自己做的糖,吃了还想吃,怎么会浪费?”

江吟婳伸手去抢那糖。

李乾徵眼疾手快放入嘴中,摸着她的脑袋笑道::“要吃,这里拿。”

“你……”江吟婳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事情,眯眼笑:“王爷不会是喜欢吃糖吧?也是,谁能够想到冷酷铁血的王爷会喜欢吃糖,这不是女孩子才喜欢吃的吗”

“我不喜欢吃。”

李乾徵捏紧手中的糖纸,舌尖在嘴中翻动着糖,又剥开一颗糖。

“王爷这都能吃了五颗糖了?还不喜欢?”江吟婳笑眯眯的,温柔极了,将袖中剩下的糖拿出,细致地剥出几颗。

等李乾徵嘴中的糖吃完,江吟婳又送几颗,他也不反驳了,只当默认。

在皇家,就算你很喜欢吃一样东西也要克制,不可以表露出来,避免有人投其所好,拿来做文章。

“那日后,我便为你天天做糖。西瓜糖,桂花糖,各种糖……”

“你干嘛?诶,停。别别别……王爷~”

几声软软的嗔叫,李乾徵放下红帐。

在李乾徵找到江吟婳之后,大家明显发现这位王爷,、气色好了不少,笑容多了。

大败敌戎,班师回朝,还是不能像旅游那样停留太多天。

第二天一大早,李乾徵便整顿队伍,宣布下午启程。

“今天下去就走?”

江吟婳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找到刚刚整顿好队伍,一声黑长澜衫的李乾徵。

“对。大军已经在江东休息多日,若再不启程,怕再生事端,且本王在京都有很多事没处理。”

江吟婳有些失望,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可我才见到庄姨,你…不可以迟缓两天在走吗?这仗都打赢了,你还能有什么事情”

什么事?李乾徵薄唇微拉,笑了,十万羽营停留一天,自己筹划的事情就要多耽搁一天。

他也微微叹口气,眼眸中有丝丝的沉重,却又故作明朗地笑着

“因为你的事。”

“我的?”江吟婳有些摸不着头脑。

“上次在黎城伪装成敌戎的人,是李晟宇,所以李晟宇前脚一走,所谓的敌戎就出现了。这次回京,本王可要好好对付他,以保你的安全,也给你该有的殊荣。”

该有的殊荣……

她握住李乾徵的手,“只要家人平安,我不需要额外的殊荣。”

“傻不傻?本王给你的你都得要。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还有泼天的权势富贵给你。”

江吟婳一愣,透过李乾徵那意气风发的脸,那双深邃的眼中,透着的是野心。

只听李乾徵继续说:“其实大军在两日前就该走,但本王念着你才寻到亲人,拖了两日。等咱们回京都,一切安顿好,便暗中把庄姨接过去,让你们好好说话。”

江吟婳没了言语,长长的黑睫垂下,思来想去道:“你一定要答应我,就算你要为璇妃娘娘平反,但不能伤害庄姨他们,一定不可以牵连她们。”

娘亲费尽心思才让庄姨和爱人在一起,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你放心。”

他向来是言出必行,所以江吟婳很放心。

“我信你。”江吟婳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抱住。

李乾徵明白她的担心,摸着她的脑袋,一下一下地抚摸,拥抱着给她安全感:“我知你想念庄姨,所以临走前,安排庄姨和你见一面,这里人多眼杂,随我去湖心亭。”

门口,恰好李晟宇路过,侍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们冷冷朝这里看了眼。

“宇王,认识庄姨吗?”

扑通扑通,心跳加速,江吟婳有些紧张,如果说害庄姨的人且栽赃璇妃的人是皇后,她知道庄姨还活着,肯定费尽心思也要除去她,。

要是让宇王知道……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庄姨从不出宫殿,那会儿见过她的次数很少,我和李晟宇对她都没有印象了。要不然,上次你庄姨替李晟宇治疗时,就该认出来了。别担心。”

“伤风败俗。”

门外的拐角处,隔了百米的李晟宇,突然回头便看见他们恩爱的一幕,差点就啐口水了。

领着一众士兵去了马车。

“王爷的身体真好,这才几日,便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跟在李晟宇身后的邹书辕,摇着折扇,“皇后娘娘也不会因此担心了。”

李晟宇斜他一眼:“本王的伤,还没好,还严重的很呢。”

说罢,朝马车躺,冷笑:“这是李乾徵打伤的,哪里有那么容易好”他可要带着这个伤,去见父皇母后,参徵王这个狗.杂.种一本呢。

几十万大军班师回朝,李晟宇先行,走前面打头阵。

邹书辕是他的人,自是要紧跟其后,他走到第二辆马车期间,掀开轿帘,转身朝身后看了眼。

慎之正有说有笑地跟着江吟婳,她今日穿的能绿色齐胸襦裙,长发插着花簪,很是好看,灵动脱俗。

加上她的性子,很爱笑,在江吟婳面前很是放得开,时而还比划着。

“王妃,我听说王爷打算回京都给您重修一座大的院子,用最好的玉砌地板呢。”

慎之咯咯咯笑,手臂伸长到不能再伸。

江吟婳跨出门槛,便任青雉撑起油纸伞,二人朝着前街走去。

邹书辕盯了会儿,打个响指,前面李晟宇的马车已经开走了,他朝马夫打了个招呼,足尖点马头,飞到慎之边上。

江吟婳聚精会神地挑选金簪,打算给庄姨一个礼物。

最开始跟着江吟婳的青雉话很少,几乎不笑,也眼下性子总算是略微活泼了些,墨色长曲裾,抱着剑,安安静静守在江吟婳的身边。

“干嘛?”

慎之撇嘴,语气不算好,看着眼前环抱双手的邹书辕:“你不是要走了吗?”

“本官是要走了。”邹书辕眼中有深邃,似蒙了层东西,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这个给你,京都后会有期。”

慎之还没反应过来,怀中便接住了一把匕首,上面嵌着金丝,雕了辕字。煞是好看,刀鞘背面还贴了羊脂玉。

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给我的?这很贵吧……”

慎之虽不喜欢邹书辕,可占他便宜这事儿也做不出来,一看这匕首便知价值不菲,她推拒:“我不需要,谢谢你。”

“我偏要给你。”邹书辕又扔回去,骤然咧出个笑容,“怎么?这么贵的东西,你当一辈子的丫鬟也买不到。还不收着。”

“谁说丫鬟就一辈子买不起了?”江吟婳微笑着转身,手里拿着个精美的玉佩,细心地给她戴在腰间,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我名下还有几个玉器店铺,只要慎之想要,我都可以给她买。”

慎之喜悦上眉梢,下意识拉着江吟婳:“此言当真?”

“真真真,比真金还真!”江吟婳捏了捏慎之的鼻尖,“你家小姐说话能不做数?”

“既然如此,邹大人还是把您的匕首收好吧,奴婢不是很稀罕。”

虽然邹书辕曾经救了他们,不过上次在大理寺也曾害过小姐和徵王,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指正他们。

“不稀罕?”邹书辕脸上并五不悦,反而在众目睽睽下抓过慎之的手,将她的手紧紧裹住那匕首,他便轻笑了声,转身:“不管你稀不稀罕,就留着防身。”

“王妃……”

慎之皱眉,看着手中的匕首喃喃。

“收着吧,回京沿途也可以防身的。”江吟婳温柔地看她一眼,点头。

慎之呆愣的喔一声,放入囊中。

主仆三人在羽营暗卫的护送下,去了湖心亭,湖心亭距离此处不远,但很是隐蔽,掩映在青山绿树间,大片大片的树叶遮住一半的湖面,加之天气炎热,很少有人冒着毒辣日头来游船。

此处便着实安静。

庄雅是瞒着蓝建和来的,自那天江吟婳离开后,蓝建和便忧心不已,很担心江吟婳和庄雅见面,会不会被人发现,且徵王生母和庄姨之间的恩怨也很深。

一向极度宠爱庄雅的蓝老爷很担心,他做事谨慎,一旦庄姨的身份被人识破,就已经打算带她另寻住处了。

“庄姨。”

江吟婳压低声音,提起裙摆,走过长长的走廊,身后的随从立马遮起了打伞,遮去她的容貌,不叫人看出她是谁。

湖心亭内,支了小屏风,挡住了四面的视线,江吟婳走进中心,便被庄姨握住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恢复更新,每晚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