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都是有心人

卞家虽然为世人所看不起的姬倡世家,可是卞家这个家族着实不小。起码卞家人丁兴旺,单是这儿的就共计有一百数十口人。

这里面还不是卞家的全部家族人口。现在在一起的,其实都是以卞敬侯为主上下几代直系卞家人。自然,这当中,也包括了不少下人仆从以及家丁护卫。

刘容看到,单是卞家的家丁护卫怕也有大大数十人之众。如此,实际真正的卞家人,其实也就是数十口人。

另外,在开阳城内,还有一些卞家旁系的族人,原本还有一小部份人留守卞家在开阳城内的祖业,但这次开阳城遭黄巾贼人攻袭劫掠,卞家祖业也遭了殃,同样死了一些人。

所以,现在卞家人也都有些神情沉痛,还在披麻带孝,身上缠着麻布。

披麻带孝是大汉各地人家中有丧葬时的一种传统风俗习俗,卞家人也不例外。

还有,卞家作为姬倡世家,平时虽然四海为家,到处去卖艺表演。但这个并非是一般的江湖卖艺,他们的四处漂泊,所去的地方,其实是到大汉各地的那些青楼或是一些说唱茶楼等地方去卖艺。

所以,他们肯定得要有人提前去打点。甚至,卞家也在别的地方购置了产业。甚至,还拥有属于他们卞家开设的青楼。那些青楼或别的产业,都有卞家的族人在打理着。

卞家平时也需要一些固定的居所,所以在别的地方有卞家的产业并不奇怪。

也就是说,卞家人除了现在暂居在瑯琊王府的这些人之外,还有别的族人在大汉别的地方。

但是卞家开设的青楼并不多,起码公开营业的卞家的青楼并不多。

原因很简单,青楼在这古时代虽然也算是一个合法的营生。但却始终都是一种灰色行业,并不是一般人都可以涉足这个行业。何况,还有官方营运的一些官楼、教司坊、乐坊等等的等同性质的场所所在?一般的私人开设的青楼,如果没有一定的背境,暗里没有权贵在撑腰,根本就开设不起来。哪怕是开设了,也运营不下去。

这个古时代,等级森严,人分三六九等。

所谓的士农工商,姬倡世家,他们在大汉社会中,身份地位比商人的身份都还要低贱,仅比那些奴隶的身份地位高一丢丢。

没有人看得起他们,如此,卞家想要巴结权贵其实是很难的。一般的权贵,也不会成为他们的靠山,不会出面支持他们的青楼行业。没有权贵及地方豪强的支持,他们想要在异地经营青楼,那是不可能立足得稳的。

所以,卞家有产业在别的地方,可真正公开营业的青楼并不多。

要说,卞家也不是那种直接干皮肉勾当的倡家。其实主要的还是以卖艺为主,卖的是歌乐舞艺。这么说吧,放在后世,卞家其实就等于是音乐世家。

他们举家带着培训出来的歌舞姬四处卖艺演出,干的就是卖艺不卖身的活。如果当真的是干着那种皮肉生意的,那么又何苦花费那么多的工夫去培养歌舞姬呢?辛辛苦苦培养数年甚至是十数年的歌舞姬,又怎么会随便推到青楼里去接客?

但不管如何,卞家在这个世上,的确被世人看不起。

卞敬侯,其实本名叫卞尚,敬侯只是他的表字,是他好不容易结交了一个知名名士,请那名士为他起的表字。

在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拥有表字的,一般的平民百姓也不会有表字。只有读书人,以及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或是被一些有身份地位的人看得起赐他表字的人才会有表字。

反正,在大汉,有表字的人,似乎都是有身份地位的或是被人高看一眼的人。

如此,卞敬侯就一直叫卞敬侯,长久以来,就没人知道他的本名了。

卞敬侯却是一个有想法的人,或说是也算是一个有点能力及野心的人吧。他其实很想改变扭转卞家的社会地位,他不想卞家永世被世人所看不起。

尤其是他看到,当今的大汉中,母仪天下的何皇后,她其实也是一个低贱的屠夫之家的出身,人家都可以做到贵为皇后的地步。从此这个屠夫之家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贵不可言。何皇后之父成了国丈,其母被封为舞阳君,其兄何进,如今更贵为大汉大将军,另还有胞兄何苗,亦有封赏。

卞敬侯真的很羡慕何家凭借一女而显贵。

既然何家都可以,那么自己卞家为何就不行?自己卞家也可以将自家的女儿送进宫中啊。

自己卞家,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卞家所训练的歌舞姬,除了自家的女人之外,其实还收养了不少资质出众的女孩,这些女孩,自小就接受培养。

不过,培养歌舞姬,这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不可能一蹴而就。尤其是卞敬侯更希望的是培养出自家卞家的女人,而非那些收养的女孩。因为想要真正的显贵,肯定得要自己卞家的亲生女儿才更靠谱。

若是收养的,哪怕到时候送入宫中获得皇帝的宠幸那又如何?到时候人家的确是显贵了,可还认不认他这个卞敬侯都说不准呢。

何况,卞敬侯还真的有一个一出生就显不凡的女儿卞玉。

女儿出身那天,产房整天充满黄光,卞敬侯见状称奇,便去向一个叫王旦的占卜者问卜,王旦回答:“这是大吉之兆,这个小女孩前途不可限量。”

此女便是卞氏卞皇后了。

卞敬侯对女儿卞玉的期望极高,也早就一心想父凭女贵。

但很可惜,当年朝廷为当今圣上选秀女入宫之时,女儿卞玉年龄尚幼,错过了选秀的时候。后来待卞玉初长成,出落美丽动人,才色兼备之后,卞敬侯想要把自家女儿送进皇宫却苦无门路。因为近些年,宫中不再从民间挑选秀女入宫。

为此,卞敬侯携家到了京城洛阳去了几年,但也蹉跎了几年。在京中,他没门路结识权贵,没法直接把女儿送入宫中去。不仅没门路,自家女儿在京中,还差点被一些京中的权贵子弟掳走,吓得他赶紧携家逃离京城。

但这些年下来,卞玉已经二十来岁了。

在大汉,无论男女,一般十四五岁就嫁娶成家,超过十八岁还没有婚嫁的女人其实很少,属于大龄剩女,会被人耻笑。

如此,卞敬侯也有些急了啊,生怕错过了父凭女贵的时机。因为真正的权贵,不会娶一个大龄女人为妻的。

尤其是经过了去年的一年动乱,卞敬侯真的担心。如此,他才熄了要把自家女儿送进皇宫的心思,才想着利用女儿的姿色,嫁入权贵豪强之家,这样,起码可以让卞家能够有一个靠山。

但卞敬侯认识的权贵也真的有限,且有时候,不是说随便把女儿送出就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也更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白送女儿出去,自己却什么也得不到。

现在,机缘巧合,居然结识到了瑯琊王刘容,卞敬侯就想着,刘容贵为瑯琊王,是瑯琊国之主,比起朝廷皇帝来说,名义上也仅只是低一点点。女儿嫁入王府,成为王妃,那也算是极显贵了。

当然,卞敬侯也清楚,自家女儿怕不太可能成为瑯琊王的正妻,但成为侧室也行啊,怎么也算是一个侧妃了吧?

他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再不把握机会,女儿的年纪再大些,那就更加不好办了。

历史上的记述,卞氏卞皇后,出生于159年,如今已经是185年,算起来这都二十五六岁了。若再不把握这个机会,可能就真的永远错过了。

当然,此为虚岁,实岁卞玉应该为二十四岁。

可不管如何,二十多岁了,都还没有婚配,在这大汉时真的很少见。

刘容回府,卞敬侯就一直盯着了。

当刘容到了安置卞家人的府中区域时,卞敬侯便一早在等候着了。

卞敬侯这个时候并不知道,刘容其实也在打着他女儿的主意呢。

不过,这也算都是有心人了。

另外,刘容其实也还有别的谋算的,因为刘容认为像卞敬侯这样的世家,其实也是极有用处的。如果利用得好,可以利用卞家来为自己组建一个专门为自己暗中收集情报的组织。

不过,前提是先拿下卞玉再说。

刘容远远的见着卞敬侯,便率先对卞敬侯施礼,道:“卞伯伯,家里的人都安置好了没?真的不好意思,如今我的王府也就是这个样子,没办法马上给你们一个更舒适一些的住所。”

卞敬侯平时真的极少会被人礼待,哪怕是他认识的赵咨,平时对他都是毫不客气的,看不起他这样出身的人,对他也是呼来喝去,把他当作是一般的随从来看待。如非他的确有点钱,孝敬足,有一点点利用价值,那么他根本就没法跟着赵咨出入巴祇这个刺史大人的军账。

其实,从刘容在那军帐当中,没有一个人为刘容引见他,没有一个人提起他的名字,这就足见他是如何的被人看不起了。

所以,现在刘容不仅礼待,还称其为伯父。让卞敬侯受宠若惊。

他赶紧跪下施礼,有点诚惶诚恐的对刘容道:“小王爷万万不可多礼,贱民怕受不起啊。卞敬侯拜见小王爷,感谢小王爷对我卞家的爱顾,蒙小王爷关爱,能让我卞家老小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卞敬侯心里感激不尽!”

“额,卞伯伯,在本王面前,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刘容不惯被人跪拜,赶紧快步上前,把卞敬侯给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