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阿达特的的春天

天竺种姓制度下,最惨的是达利特,这是属于贱民中的贱民,一辈子都无法翻身。

婆罗门是第一种姓,这些出身的人是僧侣贵族,掌管着天竺的宗教。这些人的子弟,一出生就注定了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注定了享受无上的权势。

刹帝利是第二阶层的种姓,是军政贵族,负责治理世俗。虽然刹帝利的出身,比不了婆罗门,可是在天竺中,好歹也是掌权者,享受着权利。

吠舍是从事工商业的人,首陀罗是佣人和工匠。

不论是吠舍,亦或是工匠,虽然都是被压榨的对象,虽然都是身处底层,好歹还有一丝丝的人权。

可是,达利特才是最惨的。

没有任何的人权,更是被当作贱民中的贱民,认为骨子里就是最肮脏的人。

阿达特就是这样的人。

他一出生后,人生就是晦涩无光的。村子里面要修什么,他必须要参与。要缴税的时候,他缴纳得更多。要做事的时候,他必须做得更多。

可是,他不能和村子的人一起居住,他只能居住在荒郊野外,连自己的住宅都没有,就是一个茅草棚。

他勤劳,他不怕吃苦,可是,他再怎么勤劳和努力,都改变不了自己的生活。而且他收获了粮食,其它的人可以堂而皇之的来拿走一些,可以堂而皇之的欺负他。

阿达特活了二十年,一辈子都在忍耐,过度的艰苦生活下,使得阿达特虽然才二十岁,却已经像是四十岁的人,已经是佝偻着背。

这一次天竺进入西域作战,阿达特就是被征募的人。

一道命令,他就来了。

好在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家当,所以跟着来了就来了,只是到了军中,他也会被欺负,也被人孤立,因为他是最卑贱最肮脏的达利特。

阿达特到了西域,因为没有参与到战事,一切倒也顺利。

也就是超日王崩溃时,阿达特才跟着一起逃窜,当时遭到了掩杀。好在阿达特知道挡不住,一遇到明军士兵来了,就跪在地上投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被押解了回来后,所有六万多天竺人是羁押在一起的。

军中的伙食,也供应了阿达特。

深夜才供应的伙食不算好,只是肉汤泡饭,里面有少许的肉渣。虽说是最普通的吃食,就是汤泡饭,可是在阿达特的眼中,那都是绝世美味。

他这辈子的吃食,或是冷的,或是硬的,或是馊了的,他百无禁忌都吃。

可是,从没有吃到这样的白米饭。

干干净净的白米饭,仿佛是女子那肌肤一样,透着诱人的光泽。漂浮着一丝油的汤面上,轻轻的喝一口,让他整个人都有灵魂出窍的感觉一般。

这是他一辈子吃过最好的食物。

阿达特吃完的时候,甚至把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

此刻的阿达特,坐在了营帐的一个角落,安安静静的坐着发呆。所有俘虏是被控制在一起的,一个营帐中有三十余人,因为所有人都沦为了俘虏,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聊天,也有更多的人彷徨的坐着,显得非常的无助,都担心自己会被杀了。

在所有人的议论中,忽然间,就有了人陆续被喊走,然后又回来。

一来一回的走动,营帐中明显躁动起来。

许多的天竺人,都无比紧张。

阿达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也在张望了几下,就收回了目光。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也没有牵挂了,毕竟父母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在阿达特枯坐着的时候,忽然间喊到了他,通知他出去。

阿达特宛如木偶一样走出营帐,很快见到了大明的军官。

阿达特原本是很忐忑的,可是,大明军官却和气的让他坐下,这样的安排让阿达特的内心很是不一样,心中滋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在阿达特的忐忑中,他以为要被收拾,没想到,大明军官却平易近人,像是唠家常一样,询问他的家人,询问他的出身、处境,以及他现在的生活和遭遇。

阿达特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和和气气说话的贵人。

阿达特心中感激,也是老老实实说话。

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最后,阿达特离开了,又再一次回到了营帐中枯坐下来。时间流逝,到了中午,军中又开饭了,阿达特今天吃的饭,也是肉汤饭,可是在肉汤里面多了一块肉。

阿达特更是听到了大明的军官下令,禁止任何人抢夺,一旦发现就直接处死。阿达特吃到了这辈子最好吃的一块肉,软软的,入口满嘴的香味,让他沉醉其中。

阿达特发誓,他骨子里忽然间,无比的向往大明。

生活在大明真好啊。

他只是一个俘虏,竟然能吃到肉,这样的生活在天竺,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如果在天竺中,他手中有一丁点的钱财,就立刻被抢夺了。

阿达特吃完饭后老老实实的坐着,到了下午,阿达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士兵进入营帐中,吩咐道:“阿达特在哪里,跟我来。”

阿达特站起身,眼中没有了惊恐,因为他觉得大明这里连吃食都这么好。

总不会比天竺更差了。

阿达特来到了一个营帐中,他看到了一个身穿华丽衣袍,有些苍老的老者,颌下一副大胡子,端坐着的时候不怒自威。

虽然老者带着一丝的笑容,可是,阿达特心中却有些紧张,很拘束的站着,眼神飘忽不定。

曹操看着阿达特,脸上带着笑容。

他之所以召见阿达特,是汇总了调查上来的资料,发现阿达特这个人很特殊,非常的凄惨,所以作为一个专门的诉苦人选。

曹操摆手道:“坐下吧。”

翻译转述,阿达特听到了后,有些木然和紧张的坐下。

曹操微笑道:“你不要紧张,把你请来,是因为听了你资料的禀报,发现你这辈子,过得太苦了。你的人生,处处被人欺压,处处不公平,处处充满了坎坷。”

阿达特听着曹操的话,心中忽然滋生出不一样的感觉。

有种特别的情绪在酝酿。

从小到大,他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他听到的话都是骂他的,都是说他怎么不去死的,都是嫌弃他鄙夷他的,可是,突然间有了个人,说他过得不好,说得人生处处坎坷。

曹操注意到阿达特的神色变化,神色柔和,说道:“我大明朝的百姓,都是一样的生活,没有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和达利特这些种族划分,就都是普通的百姓。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普通的百姓,也可以娶妻生子,可以有机会读书做官,可以耕地生活,不会遭到人的鄙夷和欺辱。”

阿达特眼中一亮。

他的眼中,浮现出了期待神色,有些向往,有些好奇,更有些迷惘。

大明的官员说这些做什么呢?

曹操柔声继续道:“大明朝接下来,要去天竺,要拯救你们所有人,让你这样最底层的达利特百姓,能够解脱身份,能够抬头挺胸的生活,也能有自己的真正房屋,也能真正的结婚娶妻,能够安稳的生活。”

阿达特更是呼吸有些急促了。

他也是人。

他也向往着,能够在阳光下抬头挺胸的走路,能够在日落后安稳的生活。他也向往着能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子嗣,享受一家人的乐趣。

曹操沉声说道:“大明朝要拯救你们,要推翻天竺的一切,首先就在于你们,要能够自救。现在需要你做的,就是你去台上诉苦,阐述你的身世,说你遭到了哪些婆罗门刹帝利的欺压,遭到了哪些不公平的待遇。”

“这些是接下来要做的。”

“我还招了吠舍、首陀罗的这些出身的人,也都要一一诉苦,要诉说婆罗门和刹帝利的压榨。”

“虽然欺负你的,也有吠舍和首陀罗的人。可是归根结底,是这些最上层的婆罗门和刹帝利压榨,才让你们无法生活,所以现在要诉苦。”

曹操问道:“我说的这些,你明白了吗?”

阿达特点了点头,他一副向往的模样,说道:“我按照您提及的,就能过上好生活了吗?”

“不,还不会!”

曹操摇了摇头,说道:“要让你,以及你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过上好生活,还要推翻婆罗门和刹帝利,让他们彻底被扫荡,让他们不再欺压你们。”

“你们这些最底层的人,不再遇到明令规定的种族阶层,才能好好生活。”

“要完成这一步,也需要大明的军队,去灭了超日王。”

“你现在做的,就是为这些做准备,让你们这些最底层的人,开始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都愿意参与进来,大明朝才会真正起到作用。”

阿达特似懂非懂,开口道:“就是大明朝,会替我们撑腰吗?”

“哈哈哈……”

曹操忽然大笑了起来,眼神赞许,说道:“你说得对,简而言之,就是大明朝接下来,要为你们撑腰了,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了,要赶走婆罗门和刹帝利,要让你们分到土地和粮食。”

“我,愿意!”

达利特一下拔高了声音。

他不想这样下去。

他想要土地,想要粮食,乃至于未来还想要女人,能够有自己的家。

曹操眼中露出了笑容,赞许道:“行了,你下去吧,等候通知。等到你的时候,你就来诉苦。现在,回去好好的想一想,这些婆罗门、刹帝利怎么欺负你的,能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达利特站起身行了一礼就离开了,他的内心却有些滚烫滚烫的,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春天快要来了。

曹操接见了达利特后,又继续接见。

一整天,曹操都在忙这件事。

到了晚上深夜,曹操才休息,又是一天过去,清晨来临,朝阳初升,曹操早早起床洗漱后,就人召集了所有的天竺兵一起在营地中集合。

曹操带着人亲自来到校场内,他已经搭建好高台,准备今天的诉苦和批斗大会。

曹操亲自到了台上主持,看了眼台下周围,发现陆玄、陆裕、贾诩、郭嘉、赵云、关羽、黄忠等人全都在,今天曹操完成了批斗和诉苦,完成了对天竺兵的策反,那么郭嘉和黄忠就要离开了。

虽说曹操曾经是一国之主。

可是,这样的大会是头一次,他反而有一丝的紧张。

曹操深吸口气,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率先说了今天的主题,只是他讲话的时间很少很短,直接就进入主题,高声道:“现在,我们请第一个诉苦的人阿达特,他上台来说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