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发起进攻

“升级?”我又是吃惊,又是怀疑自己会不会是误会了她的意思,“是减少了使用时的消耗,还是有其他细节方面的改进?”

“这个升级并不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些许优化那么简单,而是能够把你的力量在提升到超主力级之后再往上提升一个段位。”塞壬先是斟酌了下,接着说了下去,“至少应该可以把你强化到足以与白驹或者全盛期的列缺相提并论的地步。”

我情不自禁地思考起了她发言的合理性。倒不是说我不相信她,只是出于理性,我反射性地会对那些听上去就很不合理的发言产生怀疑而已。

实际上不止是她此刻所描述的升级后的“烧魂模式”,就连原本的“烧魂模式”也已经足够不合理了。“烧魂模式”的原理是燃烧我的灵魂以解放出来更多的灵性力量,这股力量足以把我从主力级强化至超主力级——但问题是,我原本不过是个连术士都做不成的普通人,就算把我的灵魂全部分解,也不应该解放出来超主力级的力量而已。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靠着燃烧灵魂来把力量提升到超主力级,就比如说青鸟我觉得大概是可以的。要是把那类人的灵魂比喻为导弹,那么我的灵魂比起烟花爆竹来大约也强不出多少吧。只不过因为在实践中我也是真的做到了,所以我也就本着尊重事实的心态姑且相信了自己的灵魂值得那么强大的力量。

而要说在此基础上,不止是在细节上再做优化,还可以得到更高段位的力量,未免过于令人缺乏真实感。

难不成塞壬是觉得因为我是真灵之力的使用者,所以只要先说服我去全身心地相信这件事,那么无论她说得再怎么荒唐都有机会实现?

虽说只要是她说的话我也确实都愿意相信就是了。

只是接下来,塞壬却话锋一转,“只不过,这个升级后的‘烧魂模式’有一个非常沉重的代价。”

“是什么代价?”我想也是,那么巨大的力量怎么可能会毫无代价。

“黎明的火焰在把敌人烧至灰飞烟灭为止都不会停歇,升级后的‘烧魂模式’也有着类似的特性。”她缓慢地说,“但是这个特性针对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灵魂。”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这是以自己的灵魂必然会燃烧殆尽为前提的舍命技。”

“是的。”她承认了,“如果说过去的‘烧魂模式’是以伤害自己为前提,那么升级后的‘烧魂模式’,就是以杀死自己为前提。”

她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我会在不久以后死亡的命运,同时也做好了与我一起死的觉悟。

在过去的我表现出想要对剑齿和其他仇家偿命的态度时,她尽管没有直接说出口,却显然是反对的态度。然而现在的我能明白,那不是因为她不想要被我拖累一起死,而是因为不希望我怀着遗憾的情绪死去。

当我说自己想要在讨伐邪恶的路上死去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反对过。甚至每次我前往新的战场,她都会非常积极地配合我。无论那是多么九死一生的战场,她都没有劝说过我最好转身逃跑。或许是因为在她看来,那就是如今的我实现愿望的方式。

塞壬接着说:“另外,升级后的‘烧魂模式’还有一个问题,或者说是天敌……”

“是法正的寒冷力量吗?”我想起来了法正反制黎明的火焰时的场景。

“不是法正,而是黎明。”她说,“法正的寒冷力量虽然也可以对伱形成克制和弱化,但是我们这边可以靠着升级后的‘烧魂模式’的力量尝试反制,而对上黎明就不可以这么做了。黎明所制造的高温会加速灵体在燃烧时的崩坏速度,如果在他的面前使用这个招式,恐怕来不及出招就会先把自己烧成灰烬。”

“也就是说,最好是在对付白驹的时候使用吗?”我说。

“嗯,这原本就是为了战胜白驹而开发的招式。比起毫无胜算地向白驹挑战然后送命,不如战胜白驹之后再死去。”说着,她的语气显得无比郑重,“如果这就是你的幸福,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实现它,然后陪着你一起死去。”

但是,我不会让你死。

我在心里默默地发誓。

——

我把升级后的“烧魂模式”命名为了“完全燃烧模式”。

虽然已经升级为“完全燃烧模式”了,但也不是说我再也无法使用升级前的“烧魂模式”。而之后对付尉迟家估计也没有必要动用威力和代价都巨大到那种地步的招式。

这里先简单说明接下来一段时间发生的几件事情。

首先是青鸟,她在回到柳城以后也没有休息,而是回归到了自己身为柳城主力的工作里,同时也负责了柳城周边地区可能出现的前夜余孽的清理工作。

网络上传播的那些恶魔知识也逐渐地销声匿迹,最后完全不见踪影了。

就像是列缺说的那样,前夜传播网络恶魔知识的根本目的就是让对于隐秘世界一无所知却有着高级觉察力的人们学习并使用恶魔知识,并且从这个过程里得到更多的研究信息反馈,也就是大规模的人体实验。这也是前夜与安全局败坏分子的合作项目。

然而说到底,前夜原本也不是什么科研组织,而是暴力组织。其绝大多数人员都是对于研究秘密知识毫无兴趣,只是贪图力量的暴徒而已。在负责研究活动的曙光梦境消失之后,那些暴徒自然也不会接过研究的重任,只是任由这个合作项目前功尽弃。

想必今后就不会再出现乔安的学长那样的人了吧。虽然我很想要这么说,但是此类恶性事件的源头还在安全局的更深处,在于那些坚信着技术的进步离不开流血和悲剧的人。

技术的进步真的离不开流血和悲剧吗?从科学的发展史,尤其是从医学的发展史上能够找到很多支持这个观点的论据,以至于我也弄不清楚这是对还是错。

但是我也没有优柔寡断到因为无法反驳这个观点就迟疑不前。无论是以什么为理由,凡是在社会上散播流血和悲剧的人都是死有余辜之人。既然让别人发生流血和悲剧,那么轮到自己的时候也不应该说三道四。至于什么进步什么发展,在那之后再说不迟。他们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列缺在总部处理正常工作之余也在尝试着对其他事情进行调查,比如说法正的嫌疑,白驹和黎明的行踪,以及“其他的异界鬼魂”。

白驹曾经对传教士提到过,他无法保证自己在窥视另一个宇宙的时候没有“它”以外的异界鬼魂循着自己的视线匍匐潜行过来。如果有,放着不管的话定然会酿成无法估量的灾害。

列缺也暂时收集不到与其相关的线索,我想他很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收集到吧。说到异界鬼魂的特征,就是很容易引起无法理解的恐怖现象,但是在隐秘世界里,“无法理解的恐怖现象”即使不是家常便饭,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新闻,要将其从中甄别出来实属不易。

此外,念及以后很可能会与黎明和白驹发生正面战斗,我还从列缺那里申请到了新的空间储存道具。那是把貌似平平无奇的钥匙,实则能够连通一处迷你的异空间,我把很多出门在外活动时需要携带的物品都放在了里面,同时也把“它”的断手放了进去,以免在以后的战斗里损伤到断手。

这个道具比起我从鸣义那里得到的集装箱模型要方便得多。一来是那个集装箱模型放在口袋里又不方便又膈肉,二来是同样作为空间储存道具,这把钥匙与集装箱模型最不同的地方在于,迷你异空间并不在这把钥匙的内部。就如同外观所示,这就是把打开存在于某处的迷你异空间的钥匙而已。即使将其毁去,也不会危机到内部储存的物品。

而要说到我对黎明最顾虑的一点,就是他死亡之际的自爆很可能会把断手也卷入进去,致使“它”完全解放。就算把断手放在集装箱模型里也无法避免这种风险。

是的,我已经做好准备被黎明的自爆卷入了,但是这和我要杀死黎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我更加想要杀死白驹,但是这种事情轮不到我挑三拣四,机会到了就不可以惜命。

顺带一提,我也有想过是不是应该索性把断手埋藏在某个异空间的深处,但只要是能够进入的异空间都有出去的办法,无法起到封印“它”的作用。而就算是把异空间本身消去,内部的现实物质也都会在最后以无法保证完好无损的姿态漂流到现实世界。

反正都是要漂流回来,为什么不会漂流到火星上甚至是太阳系外呢。我也这么问过列缺,结果被他讲课讲得晕晕乎乎的。我以不那么准确但是简单易懂的说法总结了下,能够在地球上进入的异空间都可以普遍视为在地球的引力圈内,因此就算在里面迷失,回归现实世界的时候也会受到引力牵引,不至于迷路到外天空和其他星球上去;而异空间消灭,内部物质漂流到现实世界的情况也遵循相同的道理。

最近我也接下了很多在全国各地猎杀前夜余孽的任务,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灵体碎片的储备量。

“烧魂模式”对于灵体碎片的需求是很高的,即使杀掉十几二十个普通的恶魔术士也难以支撑起来那么剧烈的消耗。此前的我之所以能够那么肆无忌惮地使用“烧魂模式”,还是多亏了打败咬血时得到的海量灵体碎片,而现在的我则是尽可能挑选那些敌人多且相对较强的任务,恢复速度依然很缓慢。

这些天我也从列缺那里拿到了不少尉迟家掳掠分家女性的情报,那些已经彻底变成普通家庭的分家根本无力抵抗宗家的术士,而有着反抗能力的分家要么是只能认命,要么是奋起反抗却遭到宗家的无情消灭,还被拿来杀鸡儆猴。

尉迟的宗家以往还不会对分家无情到这种地步,可以看出来他们确实是受到了刺激,变得愈发疯狂了。但如果不是本身就有着宛如恶魔术士一样的冷酷和残忍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他们不像是在对待与自己相同的人类,更加像是在对待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动物。

我心心念念地想着去进攻尉迟家。列缺判断对方在三个月内没有胆子可能冒犯青鸟,还保险起见说成了一个月,但是我依然觉得不够保险。

把自己人的安危悬挂于对方的理智之上是很危险的,虽然列缺说对方因为无比重视传承所以不会那么冒险,但是反过来,也可以说对方正是因为重视传承,所以才有可能会在这个时期做出来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很多时候我们在揣摩对方行动的时候会很理性地思考假设我是对方会如何如何,但是如果对方在做决策的时候不是那么理性呢?或者说对方其实比自己想得还要愚蠢呢?亦或是对方平时是个理性又智慧的人,但是在做决策的时候正好生活不如意气上心头冲动行事,又赶上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一失”呢?

我决定把补充灵体碎片的时间从一个月压缩到半个月,不,还是压缩到一周吧。

一周的功夫能够让我恢复的量不算很多,从战斗的角度出发也不保险,但是关系到青鸟的安全问题,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我以前还没有突破尉迟家的族地结界的办法,所以只能先忍着,现在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而就在我满脑子想着怎么把尉迟家灭门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了某个非常重要且致命的问题。

尉迟家是个集体,其中固然有着不止一个死有余辜的人,却可能还有着罪不当死的人,以及虽然已经记事和学习,但尚未真正染指过罪恶的孩童或少年。对于这类人,我届时要如何处理呢?

而没等我想清楚最合适的做法,一起意外便令我放下了所有瞻前顾后的念头,直接向着天河市郊外的尉迟家发起了进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