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犹犹豫豫着:“可、可我不敢……”
“看来你还是有种小动物的直觉,”陶娴给她出主意,“这样吧,你就说是我叫你传话,最近店里水电网经常出现小毛病又要准备月末活动,我应付不了,叫她每周至少过来一天帮忙。”
傅景兴奋地应着:“明白!保证传达!”
陶娴挂了电话,完全能想象到对面傅景脸上挂着的傻笑,她有点看热闹,也有点感叹。
顾青瓷是什么人?她可不是一座普通的冰山,也就傅景这种傻不愣登的半大孩子才敢借着热情往上冲。沸水浇冻土,怕是水没往下泼就全冻盆里了。
这会儿她完全醒了,干脆起床去弄点吃的填填肚子。
陶娴切着三明治,听见手机响了几下,大概是傅景打电话碰壁完转头找她诉苦来了。
她拆开保鲜膜把三明治包裹住固定成型,可可牛奶倒进玻璃杯里,再拿一个橘子,全部放到木质托盘上端去起居室的木桌上。
一边喝牛奶,边随意地看眼傅景发过来的消息。
她猜想,顾青瓷应该不至于厉色到把人弄哭,但肯定也不会太客气。大概这次足够让傅景明明白白地放弃了。
真想象不出来顾青瓷会喜欢什么样的——如果这种人真的存在,她估计得震惊到吃橘子连同橘子皮一起吃下去。
傅景:[她说可以!]
傅景:[她以后都周四来!]
傅景:[可是只有晚上有空,她就来两个小时的样子……]
陶娴一口牛奶呛进鼻腔,剧烈咳嗽起来,顿时放下杯子起身到处找餐巾纸。咳到脸涨红飚出泪花。
差不多缓过来,她马上抓起手机又确认了遍内容。
怎么回事,并没有眼花看错字啊……
顾青瓷竟然能同意???
她得快点翻翻黄历查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
终于到周四,全天大雨瓢泼。
傅景早早到了酒吧,担心顾青瓷会不会因为天气不好就不来了。
工作日加上大雨,根本没有客人。
陶娴去隔壁便利店买回来了两盒扑克牌,带头消极怠工,跟店里人一起玩小猫钓鱼。轮流把牌放成长龙,自己加上去的牌跟前面的牌有一样,就能收走牌的小游戏。
傅景说了句:“这么玩有点没意思,结局早就固定,我们只是翻来翻去观赏这个过程而已。不然加点变化吧?”
“什么变化?我可不会玩复杂的打牌。”
“简单的,”傅景语气很随意地说,“就是自己出牌的时候不需要按照顺序放,可以抽任何一张,怎么样?”
大家都无所谓:“行啊。”
一局开始,几轮放放收收之后,四个人手边剩下的牌明显出现差距,傅景似运气极好,总是在牌稍微堆长时直接整条收走。
然后顺位的陶娴只能放上底牌。
又几轮放和收。
大半牌都在傅景手里,别人陆续出局。
这局很快结束。
几个人热热闹闹聊着天,有一搭没一搭地嗑瓜子喝喝红酒,继续玩牌。
傅景咬吸管喝橙汁,手上牌玩得漫不经心的,主要在专心听她们讲八卦。
从奇闻异事开始,渐渐聊到被顾青瓷拒绝过的女人……有老总有嫩模,来这儿或艳遇或寻偶,每个人手段不同心态不同,只有结局相同。
顾青瓷每次拒绝的话都是看人来的,这次不喜欢上班的成熟女性,下回不喜欢大学的年轻妹妹。话直接又委婉。
陶娴继续说:“结果有次,一个身材火辣的嫩模装醉坐到顾青瓷大腿上,你们没看见当时,她脸色唰一下黑了,然后小嫩模还以为她在内心动摇,就去强吻她——”
傅景瞪眼,听着聚精会神到忘记收牌:“……”
“结果没亲到,”陶娴笑说,“而且顾青瓷直接拿起酒杯往她头上浇下来,说让她醒醒酒。”
傅景立刻浑身放松,重新收着牌,“那就应该这样的!幸亏现在没有流氓罪,否则她这还得要关进去呢。”
她很快又把几个人的牌都收得干干净净的。
再结束一局。
“……”
三局之后,再傻的人也反应过来不对劲。
叶欣怡想到她开头的提议,不可思议地瞪眼:“你不会是把自己的牌全记住了吧?所以想要哪张抽出哪张,跟玩明牌似的?”
“……”
被发现了,傅景老实巴交地点点头:“这不难。”
“靠,不难个屁!你一直竖着耳朵认真听我们唠嗑,竟然还能分神记那么多张牌?!”
傅景嘿嘿傻笑。
陶娴不由摇头感叹,“小傅景,你真的好神奇,在我们都觉得你是一个傻子之后,又突然显露出我等凡人无法企及的超高智商。”
傅景唇角抽了下,眼神谴责地盯着她们质问:“你们竟然会觉得我是一个傻子??!”
“她觉得,”程楠楠迅速抬手指向陶娴,笑呵呵地说,“她这人心肠不好。”
“对啊,安久姐心肠不好。”
大家齐齐抬手指向陶娴,一个个脸上挂着看热闹起哄的笑意。
“看来我最近是太温柔了吧,”陶娴眼皮一跳,拧眉目光瞪过去,“信不信老娘给你们一个个手指掰断?”
叶欣怡故意发嗲:“掰断了今晚你拿自己的手指满足我~”
傅景哈哈地笑。
“……”
“傅景好得意呦,”程楠楠叹口气,“高材生打个牌都那么厉害。”
“没有啊,”傅景怔愣了下,“只是小猫钓鱼玩得好而已,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叶欣怡拆了一包苏打饼干吃起来,嘴里含糊地说:“这代表你有强大的瞬间记忆能力,还不能得意吗?”
“只是记忆力好点,有什么可得意的,”傅景认真摇头,“记忆再好也证明不了理论,哪怕研究了些理论也制作不出时光机器,亲近的人还是会永远离开,最爱你的人总是没办法陪你。”
“……”
停顿几秒。
傅景扯唇结尾:“所以记忆力好又有什么得意呢。”
所有人都沉默住了
傅景抬眼,后知后觉气氛不太对劲。
大家都互相看看,又凝望着她,满脸欲言又止的巴巴表情。
“当然,打牌能随随便便虐你们我还是很开心的,”傅景赶紧扬唇笑起来,眼眸弯弯,“要玩别的牌吗?反正只要跟记忆或数学有关,我保证会赢到最后!”
“那么嚣张吗?”陶娴摸摸下巴,给她们使眼色,“换别的玩其实我们可以稍微配合配合……”
傅景相当淡定:“我估计你们摊开牌商量着来都不一定能赢我。”
“吼!”叶欣怡不服气,正要跟她好好说别的牌。
却见傅景忽然起身往门口去。
—
顾青瓷一进店里,门口就有人捧着超大的玫瑰花束递给她,“给你。”
她没有防备,一下子还真接了。
白皙精致的脸庞映着鲜红的花朵,眉眼冷意,被艳色衬托得柔和许多。她身上穿着笔挺黑西装,一手拿着娇艳欲滴的玫瑰,浑身上下有种反差。
诶呀呀,美人抱花。
傅景脸上挂着痴迷的表情,眼神亮亮的。
“……”
顾青瓷反应过来,有点无语地把花束扔回傅景怀里。
她一言不发径直往里走。
“你为什么不要了?”傅景自己抱着花束,追在后面,小声说,“你是不喜欢玫瑰吗,那你平常喜欢什么花呀?”
陶娴咳嗽了声,装模作样地收收牌说:“赶紧干活去吧,想想办法拉几人过来玩,能拉几个是几个。”
“刚才在玩牌?”顾青瓷随意说。
“不算玩牌,”叶欣怡抢答,“我们单方面在被傅景玩,傅景超厉害!”
“……”
顾青瓷的视线转到傅景身上,有点意外的样子,“这小朋友还能玩牌厉害?”
傅景想着她很可能是喜欢傻白甜的,话里删删减减,最后语气不确定地说:“还可以,可能也就比安久姐好一点儿。”
她拿手指比了个几毫米的距离。
要多谦虚有多谦虚,还露出一个属于乖巧小学生的腼腆微笑。
仿佛刚才嚣张虐全场的人根本不存在。
陶娴喝着红酒差点被呛到,忍不住翻白眼说:“勿cue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