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滚烫

欧延就站在前方距离景年两三步的位置,闻言微微颔首。

景年只能看到他的后背,不知他的表情为何。

二人除了没说话外,一切如常。

在眼下的场合,也没什么不对。

沈倾城自然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临走前又与景年紧紧握了握手,这才微红着眼眶转身向马车走去。

欧延还是决意送他们一程。

他没多说什么,只捎过一旁侍卫递来的马鞭,快速上马,缓缓跟在马车旁同行。

沈倾城上了马车,还特意从窗户中探出身来,冲景年摆手作别。

景年并未跟过去,默不作声地望着欧延渐行渐远的背影,站在原地挥手回应着沈倾城,脸上还是盈盈的微笑。

……

“姑娘……”

眼前一切如常,却只有阿喜早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景年虽是站在原地,可浑身的力气却几乎全部倚在阿喜身上,若非阿喜撑着,只怕她下一秒就会跌倒在地。

……

“扶我回去……”

景年撑到那行人彻底消失在前方的树林中,旁边的侍卫也相继走回了庄门内,这才顿时犹如被抽走了魂般佝偻着身子倒向阿喜。

“姑娘!”

阿喜毫无准备,几乎与她一同摔到地上,吓的发出的声音都变了调,“姑娘你没事吧?!姑娘!——”

“……”

景年紧闭双眼,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被阿喜吃力地扶着仰躺到地上。

眼前都是花的,只一会儿的功夫,阿喜的声音便完全听不到了……

“姑娘!姑娘!”

……

欧延随着马车向前行了一段,却忽然一拉缰绳停下。

身后同样骑马跟着的萧痕立刻随他一同停下。

慕容昕驾马在最前面,正与车夫说着什么,没有留意到他们后面微小的动静。

“回去看看她。”

半晌,欧延目光直视前方,淡淡道。

萧痕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在说景年。

其实方才在门口,他就想说了。

景年现在的状态,任谁看了都不可能会放心。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种情况自昨天早上在蘅芜堂换药时便出现了。

只是当时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萧痕低声回了声“是”,立刻掉头往回走。

只是刚远远看到棠钰庄大门,就见阿喜正跪在地上,大哭着抱着倒在地上的景年,崩溃地向庄内大喊着什么。

萧痕心里一跳,连马都顾不得了,飞身跃下,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

这时庄内也有人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阿喜听到马蹄声,抬头迎面看到萧痕,顿时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都喊哑了,“萧先生!萧先生!您快救救姑娘!她晕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求求你……”

萧痕面色沉如死水,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单膝跪地,一把按住景年手腕处。

……

棠钰庄外。

一行人已步入古阵内,车马行径间,两侧幽深的看不到头的树林唰唰向后略去。

欧延望着眼前毫无变化的景致,终是压不下心底的那股烦躁,停了下来。

慕容昕回头,以为他是打算就送到此了,忙摆了摆手,“你赶紧回吧,不用送了!”

良久,在目视着慕容昕一行渐行渐远的过程中,欧延一语不发地调转了马头。

随着距离棠钰庄越来越近,却仿佛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啜泣声。

心头的那种预感仿佛应验了般。

他僵住,忽然不敢再往前走。

庄门前。

萧痕原是要按住景年的手腕探脉,不想刚触及她皮肤,却被那滚烫的体温惊到。

他立刻伸手去探景年的额头,果然也是一阵滚烫。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萧痕没多停留,继续探脉,却未发现如之前火种发作时出现的脉象,虽有一阵异动,却完全不足以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不对。

他眉头紧皱,试图再寻找其他病因。

快速转头,拉住还在抽噎的阿喜,紧绷着声音道:“墨姑娘昨天身体可有什么异样?今天早上呢?!”

萧痕平日一向温和,此时却整个人都笼上了丝凌厉之气,加上他脸色又不太好,竟生出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冷意。

阿喜哪见过萧痕这般模样,当下便吓的语无伦次起来。

“奴婢……奴婢不知……”她又哭起来,“昨天姑娘回来后身体就一直不太舒服,奴婢说请先生来为她看看,她拒绝了,说今早送沈小姐离庄时再顺便来找您探看……”

“姑娘哪里不舒服?”

“姑娘不愿多说……只是昨晚给手腕的伤口换药时,眼瞧着那伤似乎比想象的严重,姑娘也似乎很疼的样子……”

阿喜飞快回忆着,“还有!姑娘昨晚睡前就已在发烧了……她却执意不让我们惊动外面的人。”

萧痕目光凝重,投向景年缠着纱布的左手腕。

“今天早晨呢?”

他没犹豫,立刻开始解那纱布,边动作边问。

“早上……早上姑娘脸色很差,为了出来,还专门上了妆……方才送走慕容庄主和沈小姐时,已是站不住了,只强忍着靠奴婢在旁支撑着……”

她正颤声说着,忽然背后一阵压抑,下一秒就见萧痕抬起了头,她赶忙也回身,就看到几步之遥外,欧延不知何时已回来了,正站在原地望着他们。

他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树林,脚下与他们一样,踩着厚厚的杂草与落叶。

眼见着面前的情景,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就同往日一样。

唯独眼神不知为何有些空洞,似乎有什么要冲破而出,却被控制得很好。

阿喜吓得赶忙复又跪下,头紧紧叩向地面,身子低伏,整个人都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着。

“庄主!”

萧痕原本打算起身行礼,却被欧延一个手势制住。

“怎么回事?”

欧延紧紧望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景年,目光微不可察地一点点收紧。

萧痕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再次蹲下身,手上动作不停,飞快解着景年左手腕的纱布,“属下还未弄清墨姑娘昏迷的原因,不过阿喜说昨天就有了些症状,可能是……”

他话说到一半,随着纱布被彻底解开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