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徐臻礼

“姑娘打算去吗?”

疏逸看着请帖,也早便猜到了。

景年垂眸,压下心底的不安,将信纸折叠好,自若道:“去一趟吧。”

她决定如此,疏逸只可能遵从,待晌午一过,就备好了马车,由他与阿喜跟着,向着安临城中的宫氏古董铺而去。

……

这一路,尤其行至城中热闹地段,街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人流竟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马车行径的速度也明显慢了许多。

景年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看去,只能看到络绎不绝的人脸,她一向谨慎,只瞥了几眼便收回目光,放下帘子。

到得目的地,早有小厮恭敬地引着他们朝里走。

景年趁着上楼梯的空当,朝快要赶上她第一回来时,铺内外里三层外三层簇拥着要临风鉴宝时的场面了。

……

直到到了最顶层,小厮在一间大门紧闭的房前停了下来,停顿一秒,这才抬手轻轻在门上敲了敲。

没一会儿,门从里面拉开,景年戴着帷帽,看到来人,面前的纱轻动,不自觉地睁大了眼。

……

眼前的人……她见过。

是第一次在这儿的鉴宝局上遇到的,那个大闹场子的贵公子。

疏逸那时说过,他是安临城知府的儿子,嚣张跋扈,极为难缠。

当时因为临风砸碎了他的宝贝,甚至不顾场合,当场拔剑,若非宫老爷出面,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

对方一双狭长的单眼皮,人比景年高出半头,一个偏分的刘海,是如今安临城最时兴的样式,见到门外的人,也似乎有些意外。

许是目中无人惯了,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的人,直接忽视了景年背后几乎高了他一头的疏逸,“你们是谁?知道这是哪儿吗,竟敢来叨扰我师父?”

师父?

景年又是一愣,不禁看了眼带他们上来的小厮。

不是说的要带他们来见临风吗?

怎么变成这人的师父了?

……

“徐臻礼,你胆儿越来越肥了啊……”

正僵持着,房内幽幽传来一道声音,拖长了音,云淡风轻间,又阴恻恻的,带了浓重的威胁之意。

被点了名的人一僵,忙回头,“师父!这是……您的客人?”

景年早认出这声音是临风的,又听着眼前的人一口一个师父,越发凌乱。

当初……不是还恨不得一剑将人杀了吗,怎么现在就叫起师父来了?

“既然知道,就赶紧滚,这里没你的事了。”

临风冷哼一声。

徐臻礼闻言,立刻乖巧地后退,直到跨出门槛,到了房外这才面向内站定。

景年压下满腹的疑惑,没在原地多逗留,侧身走了进去。

徐臻礼扬着眉,望着跟在景年身后的疏逸,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忽然睁大眼。

只是这门也就是在此时,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

房内。

景年戴着纱帽步入,绕过屏风,一眼就在后面看到了正坐在桌前泡茶的临风。

她心口一提。

“临……临公子。”

碍于疏逸和阿喜在,她还是礼貌问候。

临风今日难得穿了一身黑,长发束起,在小麦色皮肤的衬托下,周身都带着一种极难靠近的邪魅之气,仿佛他骨子里所有收敛着的阴暗面,都在这黑暗的颜色中被激活了般。

只有当他抬头,目光与景年对上时,那个眼神,才让景年反应过来那确实是他。

……

“墨姑娘大老远的过来,一路辛苦了。”

临风摆摆手,丝毫不在意那些礼节,看起来似乎心情极好,意味深长地笑看着她。

“公子在信中邀我鉴宝,实是高看我了,那些玉器,我一向都是一窍不通的,否则,之前又怎么会专程前来请公子帮忙?”

景年默默将戴着的帷帽取下,一双绿色的瞳孔带着疏离,直言道。

“欸——姑娘怎么这般谦虚,俗话说,就算不懂行,可每日接触的都是稀有珍品,日子久了,那些次品,自然也是入不了眼了。”

临风煞有其事地摇头,目光很快划向她身后站着的两个人身上。

……

疏逸泰然不动。

只有阿喜察觉到他的打量,有些不安地往回缩了缩。

“怎么今日不见欧庄主?”

他扬了下眉,似乎很是意外。

景年皱眉,不知他是假装不知还是真的不知,反问道:“公子的请帖上,不是只写了我的名字吗?”

临风笑了一声。

……

景年其实说不清自己现在对他是什么情绪。

他擅自拿走了水灵珠,又不许她将一切告诉欧延。可灵珠和祜尾村的玄机,她又不得不倚靠他才能了解更多。

总之,很矛盾。

可因为不可说咒的事,现在见他,还是有些在气头上。

……

房里静了一会儿,临风放下手中的茶壶,慢悠悠站起来。

他一起身,个子直逼疏逸,景年不得不仰头看他,气势顿时就弱了。

“姑娘今日就这么轻装出来了?”

他走到景年面前,从上打下看了景年几眼。

景年不知其意,下意识蹙眉。

临风继续卖着关子,“咱们今日,要去的可是安临城掏宝贝的黑市,里面鱼龙混杂,姑娘这一身高贵绸缎,可是很容易招惹上麻烦的……”

“而且那种地方,又怎能招摇地带着仆从出入?所有人可都是恨不得将相貌身份遮掩得一干二净的”,说着,他不怀好意地看向阿喜,“不知你这小丫头,有没有胆量跟着我们一同前去?”

……

他的意思很明显,景年带来的两个人不能陪同。

景年怔了怔。

难怪他今日会一身黑衣。

她并不了解黑市,也不知道其中的规矩。

只是既然名叫黑市,便必然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他们的身份,也肯定是不能暴露的。

可既如此危险,他竟然还要拉着自己去涉这完全无关紧要的险?

真是要去鉴宝这么简单?

……

临风扬着眉,勾着唇角看着景年沉默在当场。

像是在笃定她一定会照他说的做一般。

良久。

景年微偏头,对疏逸和阿喜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在此稍等我片刻。”

疏逸蹙眉,显然不赞同,“姑娘,如此似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