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温柔乡

他的唇离景年左耳很近,呼吸触碰,她的耳根很快红了起来。

“今天一直忙着没去看你,有没有好一些,还有做噩梦吗?”

欧延继续问。

他的气息笼罩着她,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从猎场回来那日,景年在马车中睡着了,他曾亲眼看着她从梦中惊醒,还出了好些冷汗。

景年伸手附上他的手背,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总是会想起来……”

想起亲眼目睹诗怡咽气的画面。

……

这种事……真的不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住的。

欧延将她转过来,眼中闪过思虑,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会慢慢好起来的……别怕。”

景年侧头贴进他胸膛,默默点头。

肯定是会好起来的,只不过是情绪罢了,总是能克服的。

……

“阿延,你当时……是不是故意让猎场的守卫松懈下来,想试探会不会还有别人也与这件事有关?”

这件事梗在心头,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抬头,对上欧延清明的目光。

……

欧延面上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无奈,却没停顿,给了她答案,“是。”

虽然早猜到,景年的心跳还是空了一拍。

“我可能……是因为她……死了,所以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那些……对她不好的事。”

她斟酌着不知该怎么形容,死亡的代价把她心中所有对诗怡不公的、冷酷利用的罪恶感都放大了,她原以为自己从不会对于己无关的人或事有任何想法或同情心,可现在这种感觉很复杂……

似同情,又好像只是纯粹的对这一切的冲击感。

若要说为何会有这些感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诗怡其实从未做错过什么。

……

“生死有命,很多事不尽人意,你只有改变心态去接受它。”

欧延知道这种事短时间内是想不通的,却也极尽理解她,低声道。

景年也很费解自己怎么就陷进了这样一种她一向都不屑一顾的软弱与矫情中了,她闻言顿了顿,又点头。

“怪我吗?”

欧延问她,声音很轻,“可能以后,你还会在我身上看到比这还要残忍得多的事。”

这话……

景年倏地就清醒了。

原来,欧延是已看出了她的胆怯,而这又正是他先前已清清楚楚解释过的。

景年从鼻腔呼出一口气,攥紧他胸前的衣襟。

……

临风想利用她的这种情绪,多多少少挑起一些她与欧延间的隔阂。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早就笃定于心的事,她又何必这么反复地耿耿于怀呢。

……

“怪你做什么?”

她环住欧延的脖子,眉眼间的郁郁散了不少,“我会想开的。”

她仰着头,角度刚刚好,欧延怎么会错过这种送到眼前的便利,低头便吻上她。

景年忍不住弯了唇角。

这几日,已渐渐习惯了与他之间的这种亲昵。

……

许久,欧延才慢慢松开她。

景年气息微喘,神情有些恍惚。

欧延幽暗的目光紧锁着她,又是好半天才有些困难地与她拉开了些距离,轻叹一口气,与她额头相抵,笑着无奈而自嘲地摇头,“我现在好像有些明白温柔乡是什么意思了……”

景年没听懂,眼中有疑惑。

她以为欧延会解释,他却转身走到书桌后,拿出了个用黄纸包着的长签。

“今天在庄外偶然碰到的,就买回来了。”

这东西明显是要给她的,景年接过,好奇地将黄纸取下来。

竟是个灵动的兔子糖人。

兔身被吹的膨胀鼓起,双眼以红色点缀,四肢、尾巴都相当精巧逼真。

她笑起来,“您特意买的?还真像是哄小孩子的。”

“你可不就是。”

欧延看她眉开眼笑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景年见过糖人,却从未近距离瞧过,此时见了,还是个兔子形状的,自然喜欢的紧,忍不住又扑进欧延怀里,不知该怎么感谢他。

“再这么粘人,就不放你回去了。”

欧延声音有些哑。

景年闻言马上抬头,不让她回去?难不成他要她住在这里?

她红着脸松开他,默默走到桌前去拿食盒,“我这就走……”

那慌乱的样子,倒真像是他欺负了她什么。

欧延忍俊不禁,将食接过来,扶住她后颈,将她桎梏在怀里,一副作势就要吻下来的姿势。

景年心里一紧,忙闭上眼。

许久却没有预想中的气息靠近。

她有些不确定地睁开眼,就看到欧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才道:“景年,我的自控力在你身上其实不太好,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深夜……孤男寡女的,我也无意做什么柳下惠。”

他眼中是少见的灼热,带着些许不正经,声音低哑到景年轻颤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他说的……她多少能明白一点意思。

这么想着,已立时与他拉开了距离,眼中闪过警惕。

欧延被她的反应逗笑,似乎是冷静了些,握住她的手,“走,送你回去。”

这两天,都是景年送宵夜过来,陪他吃完后他再送她回去,看着她睡着后才走的。

只是因为她总是睡不好。

他真的很细心,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

她回握住他的手,披上披风与他一起走进黑夜里。

“今天这样吃得够吗?这粥就两碗的量。”

景年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能有多饿,你当我食量有多大。”

欧延笑。

“阿喜跟我说你晚上没吃饭。”

景年把事实摆在他面前。

“这她都知道?”

欧延惊讶地扬眉。

“还不都是你这儿的人告诉她的?”

景年斜了他一眼,他耳目那么多,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阿喜还是偷摸摸越界过去打探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现在竟然还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阿喜倒是机灵。”

欧延没听到她的话一样,自顾笑了笑。

“沈小姐……今天怎么样了?”

景年看着夜色,忽然就想到了沈倾城,心里一闷。

回庄后,欧延让她别急着过去看她,这一次……她的情况很不好。

伤心过度,连带着身体也跨了,那日在猎场,当晚竟然就忽然双眼失明了。萧痕说这是忧思过甚所致,要想恢复,主要还得等她心中郁结消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