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长辈

“带你露个脸。”

欧延一句话,惊的景年连说话都忘了。

书房里的人似乎是知道欧延出去做什么,待他们走进,都一齐投来目光。

景年看到熟悉的面孔,慕容昕、萧痕,另外两个……

她有片刻的怔忪,因为陌生,不敢多看,忙移开目光低下头。

“景年,这是陆寅凡,我父亲生前的亲卫,你可以叫他陆叔。”

欧延温和地抬手比向站在书桌前的中年男子,对方看着四十多岁的模样,身形魁梧,一身墨白袍子,素净中透着精干之气,眉间一道皱痕,应是思虑深重所致,但他一双眸子温和明亮,周身也透着亲和之气,不自觉就让所面之人放松不少。

景年望着眼前的人,惊讶地睁大了眼,基本的礼仪忘的一干二净。

这个人……是欧延父亲的……亲卫?

……

她忽然意识到,自从来到棠钰庄后,她还从来没有在这里看到过任何被欧延称之为长辈的人。

若说他母亲顾氏一族远在上京,那他父亲一族应该是在棠钰庄才对。

他说过,他父亲欧恒并非上一任棠钰庄庄主的子孙或亲族,而是他收入门下的弟子。

欧延的父亲……是孤儿,只是进入棠钰庄门下后,才娶妻生子,有了家庭。

可毕竟一庄之主,必然有亲近的辅佐之人与下属。

谁能想到,竟然在今天见到了……

……

“这就是墨姑娘?”

陆寅凡看着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景年,笑着主动上前问候。

他声音清明而有力,更衬得他本人气度不凡。

“果然如阿延所说,真真是个出类拔萃的。”

陆寅凡眼中闪过惊艳,丝毫不介意景年的失态,哈哈笑着指了指欧延,“有生之年,竟能看到你领了个姑娘回庄!老夫这一趟,真没白来!”

欧延在长辈面前难得地表现出了局促的一面,唇角含笑,有些无奈。

景年回神,慌乱地弯身行礼,“见过陆……陆叔,是我唐突了。”

她顺着欧延的话也唤了声陆叔,欧延目光一动,神情越发柔和起来。

“是我们唐突了才对,你是没想到会被忽然带着来见我们吧。”

陆寅凡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这是陆叔的长子,陆承远。”

欧延继续对景年介绍陆寅凡身旁的少年,“承远年纪比你我都小,今年刚年十八,你唤他的名字就好。”

景年好奇地看过去。

陆承远年纪虽小了些,却继承了其父的高大身姿,几乎与欧延齐头,但他气质相当儒雅,像个文人,在一屋子习武之人的衬托下,气场弱了不少。但他身上有一种类似于慕容昕那种南方之人的细腻感,眉眼间透着温润与谦和。

景年忽然有一种感觉,他有点像欧延的表兄顾然,只是却是完全相反的性子。

男子到了他们这个年岁,几岁之差,其实很难辨识的出,若非欧延说了他的年纪,景年甚至以为他们是同龄人。

……

陆承远向景年作揖问好,刚要说话,旁边的慕容昕忽然调侃道:“这可是以后要当你兄嫂的人,称呼上……可得慎重着些。”

景年头皮一麻。

当着长辈的面,他嘴上竟然还是这么没遮拦。

她不敢看陆寅凡,只慌乱地朝陆承远一个劲的摇头摆手。

陆承远失笑,“墨姑娘是欧庄主认定的人,这声兄嫂迟早是要叫的,不过还得庄主加把劲,将这称呼落到实处了,不然,总像是我们仗着人多,欺负了墨姑娘。”

他这话说的玲珑剔透,哪一方的面子都顾及上了,景年看着他浅笑的眉眼,默默消化着这话中的意思。

“儿孙自有后福啊,阿延,好得很。”

陆寅凡拍了拍欧延的肩膀,眼中感慨万千。

“全靠长辈照拂。”

欧延对陆寅凡很尊敬,平日里再强大的气场,现在都收得一干二净。

“好了,人家姑娘是来给你送宵夜的吧,我们也就不便打扰了,刚好天色已晚,还得赶紧往家里赶。”

陆寅凡含笑看了眼欧延方才进来时放到书桌上的食盒,招呼陆承远辞行。

景年有些尴尬,因为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红豆粥只准备了欧延一个人的份。

不过陆寅凡和陆承远是确确实实不介意这些的。

只有慕容昕扬了扬眉,“墨姑娘,我也有些饿了,不如也赏我一份宵夜?”

他是呼应了陆承远方才那句话,意有所指地这么唤景年。

“你还是去找倾城吧。”

欧延淡淡地替景年回敬他。

这是慕容昕的命门,一击即中,彻底堵得他整个一顿,一句话也说不出。

陆寅凡对他们的事应是都知道的,好一阵哈哈大笑。

临走前,他还特意转身对景年道:“墨姑娘,今日见的匆忙,改日老夫再登门拜访,一起与阿延好好一叙。”

景年受宠若惊地忙连连点头。

……

待送走了他们,连带着慕容昕和萧痕也各自离开,书房才终于静了下来。

欧延出去相送,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景年低着头在将食盒里的粥盛出来。

昏黄的烛光下,她的侧脸像被镀了层模糊的轮廓,温婉而明艳。

欧延心中不自觉地一软,走过去,“今天做的什么?”

“红豆粥。”

景年吹着冒出的热气,边说边将碗递给他。

欧延坐下来,安静地吃起来。

“阿延,这个陆叔……怎么之前没在庄里见过?”

她乖巧地不懂就问。

欧延笑了笑,抬起头,“当年跟在我父亲左右的亲随,如今都没在庄里居住了。”

景年已猜到了,越发疑惑。

只是这到底是件不可提的悲伤之事,她不想欧延忆起不好的过往,就算想知道原因,也没追着继续问。

欧延却很坦然,显然是打算要告诉她的,“我父母那场意外,疑点太多了,当时举全庄之力查了有一年之久,却毫无进展。我消沉了一段日子……但偌大一个棠钰庄,总得维持下去,索性做了个有些疯狂的决定。”

能被他称之为疯狂的事……

那该得多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