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挂断裴拾茵的电话后, 苏棉起床把房间的窗帘打开。

又下了一夜的雪,窗外的世界很美。

她对来祝福的朋友, 一一回复了谢谢,再加一句早上好。

这些恍惚过去后,她才渐渐把把自己身上那张“裴拾茵女朋友”的标签, 贴紧一点。

昨天晚上十点,裴拾茵准时打来了电话,聊天内容一如既往,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苏棉悠着和裴拾茵说话, 光着脚踩在客厅的地毯上, 和裴拾茵说今天发生的琐事, 再因裴拾茵的劝告, 听话地上了床。

裴拾茵电话里咳嗽已经好了很多, 她去了南方的城市, 气温不那么低一些, 不过苏棉还是让她多穿点。

中间许多时间,两人在两头都没有说话, 没有人觉得别扭,苏棉知道裴拾茵在那头泡咖啡,她偶尔能听到声音。

而她趴在床上,拿指甲抠床罩缝合处的白线, 有一下没一下。

明明没说什么,但这段电话却打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裴拾茵叫她去睡觉才作罢。

苏棉后来想, 她们这个样子,好像和从前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晚,她睡了这一个多月来,最舒服的觉。

今天出了太阳,不过仍旧抵不过天,柔弱地掩在云后,发着一点也不刺眼的光。

苏棉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又给家里的绿植浇了花,才去厨房准备早餐。

一直以来,苏棉都习惯提前至少一小时起床,这样她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做闲事,不至于匆忙,也不至于踩点。

项目已经开始,苏棉出门前拉了个小行李箱,并关好家里的一切,准备在研究所的宿舍住几天。

接下来的日子,苏棉和裴拾茵的联系变得间间断断,裴拾茵口中的半个月,也因为两人的忙碌,变得不那么难熬一些。

裴拾茵去意大利的第四天,苏棉收到了裴拾茵寄来的一个快递。

苏棉午休时间去楼下取了件,拿上楼去拆开,从纸盒子里拿出一个铁盒子。

因为裴拾茵事先没有告诉苏棉,苏棉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

“又是明信片?”

和上次的场景交叠在一起,这次拆包裹,冯羽也在身边。

苏棉把纸盒翻过来,翻过去,除了铁盒,再没有其他东西。

果然,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张明信片,但这次底下的装饰变了,不是花瓣,而是青色的碎纸。

明信片来自米兰,一张城市俯拍图,背面只裴拾茵的寥寥数语。

“棉棉,买不到好看的明信片。”

苏棉笑了起来,而她身后的冯羽也笑了。

冯羽:“买不到好看的明信片,就把话写得这么敷衍。”

苏棉稍稍扬了一下手中的明信片,语气无奈:“她就是这样。”

苏棉把东西拍了照,发了给裴拾茵,表示自己已经收到了她千里之外的吐槽。

裴拾茵很快回复她:不过这儿有个小镇,日落时很美

苏棉感兴趣:拍照了吗?

裴拾茵:不拍

苏棉:为什么?

裴拾茵:下次带你来

裴拾茵:你自己看

还没到能睡下的时间,苏棉刚吃了午饭还有点饱,和裴拾茵聊完之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朝冯羽那边走了过去。

冯羽正把枕头从柜子里拿出来,见苏棉过来,问:“怎么了?”

苏棉把手中铁盒的盖子稍稍打开一点,随即,又合上:“我有女朋友了。”

“女,女朋友。”冯羽惊讶了几秒,而后笑起来:“是裴拾茵吗?”

苏棉紧紧抓着铁盒:“你怎么知道?”

冯羽脑袋一歪:“我猜的。”

冯羽说完敲了两下苏棉手中的铁盒:“你们关系不一般,但是我之前一直没好意思问。”

苏棉嘿嘿笑了两声。

冯羽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苏棉:“5号,5号早上,八点多。”

冯羽稍稍惊讶:“那么早,怎么一大早聊这个?”

苏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马上就要坐飞机,所以我赶在她出差前说了。”

冯羽点点头,跟着笑了起来。

明明苏棉没说什么要紧的,她却觉得好甜啊。

她笑着看苏棉:“恭喜啊。”

苏棉:“谢谢。”

“不过,”苏棉小挪一步:“我和裴拾茵认识很久了嘛,现在感觉和从前没什么区别,除了每天晚上会给我打电话。”

苏棉耸肩:“电话也没说什么,这几天我们在忙项目,匆匆两句就挂了。”

苏棉又重复:“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冯羽笑了笑:“你这是在问我该怎么办吗?”

苏棉摇头:“没有,就是跟你说说。”

她本意只是想陈述这件事,可冯羽这么一问,却让她生出了是不是要改变一下的念头。

苏棉没有谈过恋爱,她不知道其他情侣平常都是怎么相处的。

而她对面坐着的冯羽也没有谈过恋爱,自然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冯羽想了很久:“你有什么问题,和裴拾茵沟通比较好,我觉得她很成熟,你们商量着来结果会更好。”

“啊,”冯羽说完又觉得不对,补了句:“我不是说你们有问题啊,我是说以后。”

苏棉笑了起来:“知道了,谢谢。”

这天晚上,苏棉还真把这事提了出来。

研究所的宿舍里什么都没有,苏棉坐在有点高的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拿脚尖点着磁砖。

“我们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裴拾茵几乎是笑着把每个字说了出来。

苏棉把枕头抱进怀里:“不是吗?”

裴拾茵那边无奈:“是。”

苏棉笑了两声,仿佛想安慰裴拾茵,她说:“我没别的意思,我们这样挺好的。”

裴拾茵那边轻轻笑了一声:“不好。”

苏棉:“什么?”

“棉棉,”裴拾茵小声叫她:“不瞒你了,我明天就会回A市,你来接我好不好?”

苏棉晃着的双腿停了下来:“明天?”

裴拾茵:“嗯,事情都办完了,提前回去。”

苏棉眼眸立马弯了下来:“明天什么时候?”

裴拾茵:“明天晚上九点左右到机场,有空吗?”

苏棉:“有的。”

裴拾茵:“我让司机八点去接你。”

苏棉点头:“好啊。”

一直以来都以正常速度前行的时间,突然因为裴拾茵的一个九点,变得慢了下来。

更糟糕的是,苏棉第二天下午没事,空闲在家。

午睡过后,她把研究所带回来的东西非常拖沓地整理了一下,结束后,时间也才到下午4点。

于是她拿了钥匙下楼,去超市买了菜和肉,回家给自己做了晚餐。

消磨了许久,天终于彻底黑了,城市换了灯,掀起不一样的热闹来。

苏棉找了本书坐在窗边,几页过后,手机响了起来。

裴拾茵司机打来的电话,说已经在苏小姐家楼下。

苏棉早就准备好,挂断电话后,她拿了桌上的花,披了件外套便出门。

市区堵了一段时间的车,很刚好的,才到机场,苏棉就收到裴拾茵下飞机的消息。

她朝里走了一段,很快看到了裴拾茵,不止她一个,还有她身边的晶晶,和身后跟着的,苏棉从没见过人。

大概是也见到了苏棉,裴拾茵三两句同身后的人道别,朝苏棉走去。

“等久了吗?”裴拾茵习惯地牵住苏棉的手。

苏棉摇头:“没有,我也是刚到。”

苏棉说完把身后藏着的一枝花递过去:“给你的。”

裴拾茵很明显的顿了顿,接着才将花接过来,把苏棉的手放开,直接搂住了她的腰,拉过去。

“怎么又给我送花?”裴拾茵问。

苏棉笑:“我想好了,你每次出差回来,我都给你一枝,这样我们把花枝收集起来,就知道你出差了几次。”

裴拾茵听后,把苏棉搂得更紧了。

机场不断的有人,不断的有广播,身后晶晶还跟着,而苏棉无关紧要的态度,对裴拾茵说这样的话。

裴拾茵独自心软,自然不会放过她。

“为什么想知道我出差几次?”裴拾茵头低下去些:“你数这个干什么?”

苏棉笑着说:“让裴小姐好好看看,一年到头要离开我几次。”

裴拾茵问:“然后呢?要惩罚我吗?”

苏棉本能地就想说没有,但裴拾茵又问:“想怎么罚我?”

苏棉这么的就被绕了进去,好好地开始想怎么惩罚裴拾茵。

裴拾茵不打扰她,一路搭着她的腰上了车,等车上的人都坐稳了,车启动了,苏棉才说:“想不到。”

“算了吧,”苏棉又说:“工作需要。”

裴拾茵听后却摇头:“这样吧,以后出差,不管去哪,我都给你寄一样礼物。”

苏棉:“明信片?”

裴拾茵笑:“明信片哪是礼物。”

她说完喊了晶晶一声,接着对晶晶勾勾手,晶晶立马意会,从包里掏出了个小玩偶。

两个巴掌那么大的小猫,全身灰色,表情见着有些委屈。

“看到它就想到了你,所以买了下来,”裴拾茵接过来递过去:“当作这次出差的礼物。”

“好啊。”苏棉笑着接过去。

裴拾茵把手边的花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

一枝红色的玫瑰,塑料透明纸包着,开得正旺。

“棉棉,”裴拾茵把花放在苏棉面前:“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送你花?”

苏棉抱着玩偶摇头:“那你就不用送了,以后花都让我来送。”

裴拾茵:“要是我特别想送呢?”

苏棉想了想:“忍着。”

话音落,裴拾茵没笑,前头的晶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晶晶连忙道歉,顺便趁机问:“裴总,送你们去哪?”

苏棉抢先应:“去我那。”

晶晶又看了裴拾茵一眼,裴拾茵点头:“去她那。”

“我晚上买了菜,菜买多了吃不下,一会儿给你做宵夜。”苏棉说完嘿嘿嘿地笑起来。

裴拾茵没有和她计较,只把她拉过来点:“好。”

苏棉顺着裴拾茵的意倒进裴拾茵的怀里,她仰头时,鼻尖正好擦过裴拾茵的下巴,苏棉小小慌张了一下,瞥了眼前头坐着的司机和晶晶,立马坐直。

半个多小时后,车缓缓开进了苏棉的小区。

裴拾茵什么都没有带,叫晶晶把行李送回她家,和苏棉上了楼。

进了电梯,苏棉看着一点点上去的楼层,才后知后觉,从现在开始,都是两人独处的时间。

苏棉突然想起了,这几天晚上,偶尔能做到的梦。

她咽了咽口水,但电梯没给她太多分心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家楼层。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有小鬼,苏棉觉得她和裴拾茵此刻,气氛有些奇怪。

裴拾茵牵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两人拐了个小弯,声控灯便亮了起来。

这层楼的另外一家在电梯的另一头,苏棉从没见过那家人,而她门前的走廊两边全是墙,没有任何吵闹声,也没有任何被打扰的可能。

苏棉下意识舔了一下唇,快到门口时,松开了裴拾茵的手,去包里掏钥匙。

空气安静得,让人沉迷又让人慌张。

苏棉想要快点进屋,裴拾茵仿佛也在身后无声地催她,背包只开了一点点拉链,而她在里头掏了很久,只听到钥匙的声音,却怎么也摸不到。

这么一个小动作,叫她紧张得发热。

“棉棉。”裴拾茵突然叫了她一声。

苏棉一颤,转头:“啊?”

裴拾茵看着她:“不要找了,转过身来。”

苏棉哦了一声,把手抽出来,转过身去。

她呼吸变得重了起来。

“眼睛闭上。”

苏棉听裴拾茵这么说。

而后,她听话地闭上了双眼。

一旦看不见了,其他感观便会变得特别灵敏。

苏棉听到裴拾茵朝她走了一步。

苏棉感觉到裴拾茵握住了她的手。

苏棉感受到裴拾茵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脑袋。

裴拾茵吻上来了。

很轻柔的触感,非常客气地贴在苏棉的唇上,软软的,只半秒就离开,而后,立刻又覆了上来,将她下唇含住。

裴拾茵扣着她脑袋的手微微用力,苏棉仰头的瞬间,朝裴拾茵进了一小步,双手紧紧抓住了裴拾茵的外套。

裴拾茵一点一点地舔着苏棉的唇瓣,细心又耐心。

声控灯灭掉的瞬间,裴拾茵将舌头伸了进来,像是响起一声警铃,裴拾茵变得不那么缓慢,她迫使苏棉的头再仰起些,在她唇里找到悬于半空的舌尖,围着缠绕起来。

苏棉呼吸越来越不稳,鼻腔深处甚至不自知地发出轻微的哼哼声。

裴拾茵足够温柔,却让苏棉觉得炙热。

一道温火,毫无预警将她燃烧,叫她深陷其中退不得,愈来愈热。

裴拾茵吻了她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苏棉迷糊得不行,裴拾茵才放过她。

两人状态都不怎么清醒,苏棉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压在了墙边。

裴拾茵抱着她,把头压在她的肩上,努力平缓呼吸。

“棉棉。”很久,裴拾茵开口说话了。

一吻过后,裴拾茵声调变了许多。

她话里带笑,问:“现在还觉得,我们和以前没有区别吗?”

苏棉舔了舔唇,湿湿的,好像还肿了些。

没等苏棉回应,裴拾茵又说:“我很想你,想了很久了棉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