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天之后我就动身去了西班牙。项目所在地是一个小镇里奥哈。我对欧洲西南部的国家都不甚有好感。所以同事知道我主动申请去西班牙,眼中都充满惊异。
这一点我在飞机上终于想通了,我在逃避。
我不喜欢公孙喜欢绯色,更不喜欢面对公孙追求绯色的事实。
至于原因,恐怕我已对绯色形成了占有欲。这对一向寡淡的我来说是一件比较令人费解的事情。
首先,我不太容易陷入感情。这一点无论是我,还是关心我的其他人,都已经能坦然接受。我的父母在移居美国之后,也不再奢求我能找到归宿,只是留意起了替我领养一个孩子的渠道。他们的心愿已经不是替我找个好丈夫,而是替他们找到接班人。
另外,我仅有的一次恋情是和一个比我大10岁的男人。我的父母用尽心力和手段棒打鸳鸯。我知道后心如死灰,毕竟那时我还不到20岁。我觉得这件事是造成我难以再信任人的关键。
而我对绯色……
想起她,心情总是特别。心口总像要呼之欲出什么。我并不确定那是什么,是一种情绪么?
带着烦恼我住进了小镇里,天不亮大家就会去镇里唯一的酒馆吃三明治。然后去天主教堂坐一坐,仿佛一天就可以过去了。
有一天晚上,月光皎洁,民宿里羊毛毯散发着淡淡的柏木香,远处传来牧笛声,这是老韦什的晚间活动。
只是今夜,月光更显清明,心中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一片浓雾茫然。
情绪就这样在心间慢慢发酵,心口又在呼之欲出着什么——
我突然领悟到,这是思念!
奇怪的是,我喜欢这种感觉。
第二天我就收拾行囊回了国。仁慈的老板纵容了我的任性,他说:孩子,真高兴你能够偶尔为自己考虑。这让我觉得不会亏欠你太多。
还在机场的时候,我打开了QQ,令我失望的是,绯色并没有留言。
我想起来,我甚至都没有她的手机号,当然,她也没有我的。
回到住处,我迫不及待地上了游戏。
绯色不在,我认识的人都不在。
我只好这样开着游戏,去客厅收拾行李。等我忙完再坐回电脑桌前,发现我的角色已经死了。
绯色对七七开启了仇杀。
我傻了。
我点开她,问,是你本人?
她答应了,是。
我没说话,心里委屈。我为你回来的,心里默默说。
她突然飞到我跟前,把我复活。我站起来,她踢了我一脚,又把所有暴力互动动作都做了一遍。
为什么又不告而别?
我习惯了。每次像个游子一样的来来去去,没有人让我牵挂,也没有人牵挂我。可我没说出口。
绯色坐在地上,低着头,似乎很丧气。
也不知道我俩这样过了多久,她突然说,开门,我在门外。
我一惊,现在是凌晨一点。她怎么会在这时候来?
我从猫眼看过去,果然……
我赶紧打开门。
她两眼直视着我,脸绷得紧紧的。自她进来后,眼光从没有一刻离开过我。我被看得很不自在,找个借口说:“我去煮咖啡。”想逃离这份窘迫。
“你……”绯色拦在我面前,脸色冷凝。手有些颤抖,想碰碰我,又缩了回去。
她的脸与眼睛慢慢渗出红色,仿佛在努力地克制着什么。这种矛盾写在脸上,和她紧贴住裤缝的手上。
她不会像游戏里那样,揍我一顿吧?
我有点害怕和她待在同一个地方,于是退了一大步,想绕去厨房。
“你怕我?”她哭笑不得道。
“我……你表情好狰狞。”这是她的错,为什么刚见面就怒火冲天。我只是没有告诉她我要出国而已。
她被我这一说,怔怔间就泄了气。泄了气的她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与游戏中如出一辙。
我还是去煮了咖啡。想趁机让她冷静一下。
等我把咖啡端出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不在客厅里,走了。
我松了口气。
可是捧着咖啡的手却在不自觉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