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高烧不退,当天下午便回到城里。
石玉要带唐辛去医院,梁桥说顺路把两个孩子送去石家。
唐辛舍不得也没办法,这个安排是最好的。
趁着石玉去抽烟,唐辛拔掉点滴偷溜出门。
快要走出医院大门时石玉打来电话,她犹豫了一下,接起。
他看着她做贼似的背影,问她去哪儿,她说回家,他又问哪个家,她说我自已家。
再一次问哪个家时,唐辛没言声。
她也没想好。
他替她说:“国际航班,还是国内的?佛罗伦萨,还是安城?”
说的时候他想起离婚那天,唐辛连她父母住在安城哪里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么?
如果唐明岳知道自已家闺女现在这样,得心疼吧,得后悔那样和她说吧。
石玉理解不了这些长辈,从他们家到唐辛家有一个算一个,平日里看着比谁都正经,怎么到了他这儿一个赛一个的不着调。不说帮忙也就算了,还净给他添乱,就不盼着他点儿好。
他们家人也就算了,姓唐的裹什么乱,祸害的不是自已家闺女么?
唐辛的烧还没全退,仍是有些低烧,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医院大门口,茫然间竟然不知道去哪儿。
她说:“不用你管。”
石玉掸了下烟灰,再放回唇边时低声应道:“唐辛,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可以和我说,总是跑解决不了问题。你儿子都知道,沟通才能解决问题,不以解决问题为目的的发泄是不理智的行为。”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简直火上浇油,唐辛直接挂了电话。
拦不到车,便裹着羽绒服顺着路边走。
石玉跟着她走了一段,天色渐暗,看见她终于拦到一辆车,不远处缓行跟着的车停在路边,他坐上去。
到了地方一看,还真是回家了,上京那栋房子。
几个月前就卖掉了。
唐辛站在大门外面愣了半晌,吸着鼻子转身就走。
刚好就看见站在路灯
像没看见,从他身旁走过去,经过时气恼地甩了他一句:“你笑吧,我就是这么幼稚,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挺好,愿意说话就行,发脾气无所谓。
不能好好说,还可以吵。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夫妻俩,床头吵床尾和。
总比不说话强。
他仍跟在她身后,经过他那栋房子时说:“要不,你先上我那儿住两天。”
唐辛加快脚步,声音随风飘至他面前,“我不。”
“那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我不需要。”
他不再说话,跟在她身后。
她忽然回身,瞪着他,“你别跟着我。”
他却笑着说:“你还生着病呢,要不,还是回医院吧,等好了再说,你这个身体,不打点滴不行。”
看吧,他就是这样,总是这样糊弄她,用他对待他儿子的那一套。
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突然间,特别想哭。
好不容易忍住了,告诉自已不要哭,要笑,他却一把拉住她就往他那栋房子里带。
她连挣脱的劲儿都没有,浑身酸软无力,冷得直打哆嗦。
大门砰一声关上,阻隔住外面的寒风,屋子里漆黑一片。
不知道是他身上热,还是暖气烧得足,没有刚才那么冷了,却仍是推不开抱住她的男人。
“石玉,我——”
话刚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被他抱着吻了一会,没使力挣扎,就是生病时气短,在快要喘不过气时咬了他一口。
他放她喘了几口大气,重新含吮住。
刚才还是和风细雨,现在就像房门外面吹过的风。
她甚至能尝到他嘴唇被她咬破的血味。
唐辛生气,气他,更气自已。
气自已不争气,明明很生他的气,可是被他紧紧拥抱吻住的时候,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回应,会软化。
气得直哭。
石玉得了逞,手上松了力,隔着羽绒服在她腰间背后来回安抚,嘴唇贴着脸颊游走,亲亲泛红的鼻尖,亲亲不停掉泪的眼,亲亲努力往肩膀缩过去的耳朵,又亲回到频频蹙起的眉心。
唐辛的睫毛特别长,不化妆的时候都是卷翘的,每次他一亲吻或是用嘴唇抿住,她就止不住出声,魂儿都要飞了。
此时沾满泪水,被他用舌尖一舔更是。
紧攥着领口的手渐渐松开,他的手探进去,揉她的腰,带着她贴靠在他身上。
没有更多的动作,贴着耳朵语气软和,哄劝着说:“我叫人过来,给你打点滴,好不好?”
她不说话,他便继续说:“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阿姨过来做。”
一句接一句:“小馄饨行不行?”
唐辛觉得他太可恶了,他知道她在生病,知道她在上京“无家可归”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找她爷爷,也知道她必须要打点滴才能好,更知道她饿得厉害,这个时候提什么小馄饨。
躺在床上打点滴时,石玉端着碗小馄饨坐在床边,唐辛勉强扯了个笑,掩饰肚子特别应景的咕噜一声带来的尴尬。
这个时候不较劲,吃饱喝足,病好了有力气了才行。
石玉单手托她起来靠坐在床头,一勺鸡汤送到唇边,温度刚刚好。
慢慢腾腾吃完又躺回去,睡到天还没亮又饿醒了。
烧退了什么感觉都回来了,饿,特别饿。
石玉去厨房转了一圈,带了碗粥回来,上面浮着翠绿的小葱花,熬得刚刚好的白粥里滚着几片白嫩嫩的鱼片。
唐辛用勺子尖舀了点粥,尝了一口,刚刚好的葱姜味,不会冲得抢了白粥的香和鱼肉的鲜,又不会太过寡淡而失了复合的味道。
一碗粥下了肚,满足地躺回去,才发现床上被出的汗浸湿了。
石玉把她抱到干爽的另一边,贴着她躺在旁边。
她这才发现,床上满是他的味道。
嗅觉恢复了就是这点不好,枕头上,被子上全是石玉的味道,就连她身上沾染的都是。
他还紧紧贴着她,手臂缠腰,掌心扣着心口,甚至把脸埋在她头发上。
唐辛扭了一下,被他攥了一把。
她僵住不再动,听见头顶上方缓缓传来一声:“别折腾,再睡会儿,刚五点。”
“你……松手。”
那只手非但没松,反而握了握,动作不疾不徐,声音也是。
“你要是不睡,就干点儿别的,先洗,还是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