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狠狠的将阮绵噎了下。
他说得对。
同时几乎也把她内心所有的想法,全都一一暴露在空气中,阮绵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不喜欢被人看穿猜透:“既然你明白,何必来问我?”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
说完,陆淮南继而道:“阮绵,你跟以前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时间真的把你打磨得圆滑又知趣,可这样的你……”
他不喜欢。
阮绵把视线呈180度的直直看过去。
迎上他幽深如潭的眸子:“你想说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对吗?”
“对。”
成年人的对峙,难免产生一些火花,很快又消失在陆淮南的眼里。
“可我喜欢这样的自已,拿得起放得下,也不必为任何人牺牲。”她说:“就好像那一晚,我跟你发生了关系,但我不再会像以前那样,恨自已讨厌自已。”
发生的就是发生了,她欣然接受。
陆淮南没说话。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寂之后,阮绵声音略显沙哑:“我喜欢这样理智的自已,不为任何人所动。”
话毕:“现在该你回答我了。”
阮绵这些言辞,很让人上头,陆淮南也确确实实因此感受到万箭穿心。
低低的嗓音,在一分钟后响起。
“我根本没安插眼线在你身边,事情是偶然被康堇听到的。”
“好,我信。”
“你要是不信,也可以选择觉得是我在撒谎。”
阮绵眼圈微红,眼底嵌笑:“我当然信,为什么不?”
陆淮南咬着牙根,完美到没有死角的俊脸由于紧绷,显得些许狰狞,他高挺的鼻梁处浸出一层薄薄汗水,眼中升满了雾气,不知从何而起的。
他深吸口气,像是吞咽许多无奈:“凡事你别总是一个人扛着,可以找我……”
“那我以什么样的身份找你?”
前妻,还是炮友?
被陆淮南圆回去的话题,再次让阮绵堵得无路可走。
其实这个时候,她自已已经能感受到,这么跟他讲话,扎他的心,也在扎她的心。
她弱弱的恳求:“陆淮南,以后能不能别总是这样?”
阮绵喉咙滚动,扭过脸去。
眼眶滚烫发热,她怕在陆淮南面前不争气的掉眼泪。
看到她这般,比起拿刀子捅他还难受,陆淮南伸手去揽住她的胳膊,阮绵宛如惊弓之鸟,吓得直接要蹭地跳起来,幸好他压住了她的动作。
“别动。”
嗓子眼溢满苦劲,阮绵话都不敢说。
说不出话,她也就没法拒绝。
陆淮南沉声道:“你怕我对你太好,再爱上我?”
阮绵胸腔不断的起伏,激烈得两边耳朵都发出那种嗡嗡声响,她不知自已是气恼,还是被人一语成谶所勾起来的心火,她无法冷静:“做梦。”
两个字,牙根都要磨碎掉。
“不管我做不做梦,你是真的怕了。”
他眼神无比的真诚:“绵绵,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呢?”
她阮绵从来都是一个记打也记痛的人,谁辜负她,伤害她,她真的能记一辈子。
也会恨一辈子。
可唯独对陆淮南,她意识到自已狠不下心。
他一次次的找她,一次次的维护她,帮她,她嘴上说着要把人情还他,心里想着要跟他保持距离。
然而一个人的内心真实想法,是不会骗人的。
她很聪明,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已在慢慢深陷他编织的那张名为“爱”的巨网中。
所以,尤其是当陆淮南再讲出这句跟她内心相辅的话。
阮绵当即双眼充血:“我不想。”
“我求你,好不好?”
她用力的甩开手,用尽全力,陆淮南一时无防,阮绵手背“啪”地一声甩在他右侧脸上,整边侧脸闷疼火辣,像是伤口上揉了一层辣椒粉,他咬紧牙关忍住。
一声不吭。
其实眼里疼得已经泛起了雾水。
阮绵也被这一巴掌吓得手足无措,好半天一个眼神没换过来,呆怔在原地。
陆淮南的脸跟盯着她的眼睛,至始至终没挪开过。
“你……你的脸……”
“心疼我了?”
他问,笑意无奈又自嘲。
她说不出话,满嘴的苦涩,不管怎么吞咽唾沫,都无法缓解。
“我不是故意的。”
陆淮南:“我知道。”
但只要能勾起她的心疼,这便足以,哪怕打他十个巴掌,他也忍了。
阮绵眼眶周围湿湿的,尤其是两边眼角的位置,她总觉得有液体溢了出来,手忙脚乱的去包里抽出一张湿纸巾:“你脸有点肿,用这个敷一下会舒服点。”
“你帮我。”
闻言她顿住,手扬起在半空中。
迟迟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继续。
转念一想,即便眼下陆淮南是真的要开始跟她耍无赖,她也没法子拒绝,谁让人是她自已伸手打的。
这个念头,也就在脑中想过三秒。
阮绵捏着纸巾包装袋,从划口处撕开,她先拿掉包装纸,把湿巾纸取出来。
本意是想递给他的。
岂料陆淮南依旧冷静的看着,没打算接,分明是要她亲自帮他敷脸。
若不是真真实实的无防之下打的他,阮绵都怀疑是不是他故意设计这一出,就好让她给他做这些。
想明白,她沉口气,捏着湿纸巾贴过去。
“别放手,会掉的。”陆淮南还好心的主动提醒她。
她看到他眼里那一抹,一闪而逝的笑意。
带着三分狡黠,七分得逞。
阮绵刚要松手,陆淮南像是感应到动作,在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只手抬起贴在她手背处,一冷一热的结合,她蹙眉想抽开,他不让,紧紧压在他脸上。
她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的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阮绵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就像是个偷心得逞的贼,笑得还像只狡猾的狐……唔……”
陆淮南凑近,吻住她张合的嘴。
他趁着她说话,唇瓣没合严实,钻了进来,在她嘴里一顿胡搅蛮缠。
阮绵那一刻是真的又惊又吓,浑身绷紧的楞在那,手指用力的扣住身下座椅。
她说他是个偷心的贼,那他就真的要做那个贼。
专门偷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