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阮绵的话总是清清冷冷,淡淡薄薄的,不带什么感情:“那……我先走了。”
“好。”
陆淮南嘴里吐声,可他脚上是有意无意的停顿了好几秒,看着她人走出去,没忍住似的问了一句:“阮绵,你最近还好吧?”
“好。”
她应声特别快,近乎没过大脑思考。
买完东西下楼,陆淮南的车还停在路边。
黑色的宾利很是气派,有排场,车门车窗都严丝合缝,阮绵从车后方绕过去,准备打车。
康堇打宾利驾驶座走下来:“阮小姐。”
她回眸:“有事吗?”
“正好陆总去郊区有点事情,要不顺道送你?”
阮绵多聪明伶俐一人,康堇话里的每一个意思,她都猜得透透的,盯着宾利好几秒,她勾唇笑笑:“不用了,我暂时还不回去。”
驾驶座的门开着,拒绝的话声声入耳。
心酸酸胀胀的。
陆淮南坐直了身子,把搁在腿上的手挪开,揣进口袋摸烟盒,动作熟敛的点好烟,眼前是康堇上车拉门的动作。
“陆总,现在是回……”
“回老宅。”
江慧丽回来后,他一直忙于工作,两人还没正儿八经见上过面,听陆怀灵在电话里说,是陆鸿文亲自去接的人,陆老太奶对此事保留意见。
反倒是陆显对于江慧丽的回来,显得没那么热衷。
两人在老宅车库碰上。
他单手支着烟,手肘摁着车门,眼神里带着几许酒气:“看着我妈这么低声下气,是不是觉得很爽?”
陆淮南没搭理他。
理了理袖口褶皱,跨步下去。
陆显扬声:“你突然把她弄回来,心里怎么想的?不打算为你那个命薄的妈报……”
“哐……”
陆显嘴里的仇字还没发音,迎面一拳砸过来,精准无误的打在他脸上。
他甩开烟,捂住脸,手心摸了嘴角一把血,陆显双眼赤红的抬眸对视:“陆淮南,你他么可真够疯的,从小到大你就是他妈一个疯子。”
“别惹我。”
陆淮南退手时剐蹭到车门,手腕处一块皮肉撕裂的疼,他咬牙切齿。
陆显很少这般气急败坏。
他忍着疼痛,挤出几个嘲讽的字:“老子稀得惹你。”
“陆总,你没事吧?”
康堇见状,连赶上来。
看到他手掌侧方有点伤痕在渗血,陆淮南旁若无人的把手攥紧,转身动作十分利落,都没掀动眼皮看陆显一眼:“没事,你先回去。”
两人皆是受着伤进的门。
陆鸿文跟江慧丽看在眼里,没说话。
但江慧丽那叫一个心疼啊!
加上她这些年长年住在娘家的怨气,眼泪鼓了鼓,顺着眼眶落下来:“阿显,你这怎么回事,脸怎么肿成这样?”
陆显勾起唇角,还在笑:“妈,别担心,我就是路边磕了一跤。”
他身上带着酒气。
江慧丽心知肚明,可也没敢多说什么。
毕竟陆鸿文都没开口说话。
“爸,丽姨。”
陆淮南站在陆显后几步,唤道。
他这声丽姨,陆鸿文当即黑了脸:“往日该怎么叫还是怎么叫,毕竟如今你妈也回来了,别搞得这么一家子人格外生疏,你要是……”
陆淮南挑起眉眼,又重新叫一声:“妈,最近我确实比较忙,所以没空去外婆那边接您,是我不对,怠慢了。”
江慧丽那口气,咽不下去也得咽。
她笑得要多假有多假:“这都是小事,你工作要紧。”
如今他跟陆显的身份地位,明眼可鉴。
她这房怕是往后都没有翻身余地。
陆淮南不是狠,他是精。
为了堵住外边的悠悠众口,他把那些不紧要的工作跟职务交给陆显,以及她在公司的那些亲信,但只要重要职位,都是他自已的人。
这样一来,别人不会说他狼子野心,更不会斥责他心狠手辣。
以前江慧丽总觉得他这人会做人,何止是会做,是很会做。
闹到眼下这个场面,外边愣是没人说他的不是。
“你这么做值得吗?”
陆淮南拨掉嘴角的烟,掐灭抿进烟灰缸:“打你这事?”
陆显懒懒看他一眼:“阮绵。”
夜色之下,他的脸显得有些凄凉,眼底深处藏着一许疼意。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也是在这一刻,陆显忽然明白了,他对阮绵的那点喜欢,在陆淮南面前根本拿不出手,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他做不到为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这也证明他跟陆淮南不是一路人。
陆显抬手想抽口烟,烟到嘴边却失了兴致,他又压下去,感慨似的:“我找关系把阮渺母女弄出来了。”
“所以你要跟她结婚?”
“不行?”
陆淮南:“那是你的事,行不行你自已选择。”
“你猜得到我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家有阮家人的存在,陆淮南就会时时刻刻想起阮绵,想起那段腐朽不堪的婚姻,想起那些想忘忘不掉的过往。
陆显在报复他。
这次是用心的报复。
陆淮南没做声。
陆显说:“四哥,我妈当年是恨你们母子,但她没害过你们,我没别的奢求,只求你别对她太过分,不然……我也不是好惹的。”
大不了鱼死网破。
屋内的气氛清冷,落地窗外投射而进的路灯,更显冷。
桌上的酒放了许久,烟也抽得乏了味。
陆淮南起身,似提醒:“都是一家人,我不至于做得太难堪,至于你妈有没有做过,我会找人调查,在我这冤枉不了一个好人。”
他顿了半秒:“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那最好。”
陆显跟着站起,与他面对面,目光不退。
结婚几年,陆淮南回老宅都回得少,往年都是阮绵跟他一起。
她不在,这边倒是真显得清净了许多。
晚点去见过陆老太奶,陆淮南回屋休息。
刚洗完澡,桌上的手机震得嗡嗡响,短发的发稍往下滴水,他擦了擦手指,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时,神情僵在了脸部:“有事吗?”
“淮南,我求求你……”
“求我什么?”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的,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