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燕州丰康医院。
“哐当,嘭……”
几声巨响后。
陆淮南捂着胳膊,打vi病房出来,他左手小臂上一条长长的血印子,像条蜈蚣,鲜血从他手指缝间,往地上滴淌。
沿途都是血。
伤口很深,血根本压制不住。
康堇看得心都发紧。
陆淮南不知疼般,眉头都没蹙一下,他冷凝着眸色,一声不吭,唯有压着伤口的手稍微往下用了点力。
“陆总,我去叫护士过来。”
皮肉割裂开的疼,疼得他整边胳膊都在颤抖,陆淮南坐在沙发里,深吸气再吐气,来回反复的做同一个动作。
血液像是得到疏解般,流得更快了。
他黑如耀石的双眼,浑暗不清。
也就三四分钟的样子,门口一阵凌乱加急的脚步声。
康堇跟护士匆匆赶到,看到他满是血的胳膊,把整片白衬衫都映得鲜红欲滴,护士咽了咽唾沫:“你先松手。”
护士蹲着,手脚麻利的帮他止血。
碰到伤口,陆淮南也只是轻拥蹙下眉宇,眼神纹丝不乱。
他双眼深沉得像是无底深潭。
包扎好,护士嘱咐了句:“陆先生,伤口别碰水。”
“谢谢。”
康堇送人出去,把门关上,回头看陆淮南衬衣裤子,以及地板沙发上全都是斑驳的血迹,看得人头皮发麻。
到嘴的话欲言又止。
陆淮南腾出空手,拿纸擦了擦手指缝的血,沉声道:“去叫护工跟医生过来,进去看看情况。”
付迎抑郁症发作。
他是去阻止她自残,才被她用瓷片划伤的。
付迎不仅伤了陆淮南,还拔了自已的输液管。
在医生跟护工的强强联合下,付迎情绪得到控制约束,医生的建议是暂时保守治疗,在情绪上多做调控,药物尽可能的少用。
怕危及到她弱不堪击的心脏。
陆淮南只是听着,没作声。
“徐医生,你们先出去吧!陆总会考虑两位的提议的。”
陆淮南后槽牙绷紧,侧脸上的咬肌一闪而逝:“康堇,找一下阮绵,跟她谈谈合作的事。”
要说治疗这个病,阮绵是不二人选。
康堇想说什么,抵在喉咙口的话,憋了憋往下咽回去。
宋砚安有学术上的问题跟阮绵探讨。
正值下班点上。
两人齐平往外走,她身上披着件单薄的外套,里边搭配黑色高领毛衣,显得她脖颈十分的修长,马尾束在脑后。
发尾稍稍凌乱,有种漫不经心的松弛美感。
下身是简单的牛仔裤。
她身材好,气质出众,穿什么都有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虽然两人隔着安全距离,但看在外人眼中,颇为般配。
宋砚安身形修长,帅气端重,是那种斯文清雅的贵公子。
康堇把车往前开了几米,拉下车窗。
先跟宋砚安颔首打个招呼,再叫阮绵:“太太。”
他刻意叫“太太”。
阮绵心口一跳。
抬起眼看到男人的脸,她呼吸跟着一窒,慢半拍回头去看宋砚安:“宋医生,你先回去,晚点我给你短信联系。”
同在一个医院,交流探讨是常事。
其实跟宋砚安谈医学,她倒不觉得多尴尬为难。
“好。”
宋砚安打量康堇的眼神,无不是究量,好在点到为止,没往深的看。
待人走远了。
阮绵直接踏步过去,拉开车门往里坐:“太太这个称呼,听着还真是讽刺,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她爽快。
康堇也爽快:“付小姐抑郁症发作,把陆总伤了,丰康那边的医生目前考虑保守治疗,陆总的意思是想让你配合一下。”
阮绵嘶了声。
她语气漫不经心的:“让我跟那边医生配合治疗付迎?”
“阮小姐,付迎她不算是陆总的情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不算是?”
她最讨厌这种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话。
阮绵左腿交叠在右腿上,拨弄指甲,听到康堇对她说:“陆总没跟付小姐发生过任何不正当的关系,他一直……”
“好了,先过去医院吧!”
她实在不愿意听关于陆淮南的那些废话,嫌乍耳。
阮绵赶到丰康医院。
她站在门口没往里走。
屋内一地狼藉,碎掉的玻璃渣,花瓶瓷片,针管药瓶,付迎双手抱膝蜷缩在病床角落,她无助又脆弱得像只麋鹿。
手背浮出的血迹,把她袖子染红了。
反观陆淮南。
他站在床前,左手伤口二次绷裂,鲜血渗透纱布,比起她那点伤要严重得多。
阮绵心不跳脸不红的提步走过去。
她面目泛起光泽,脆生生又有些懒懒的唤了声:“淮南,你的手流血了。”
陆淮南一直盯着付迎,没作声。
病房内的医具柜上放着一些医疗用品。
阮绵径直拿起,她直接无视付迎跟门口的康堇,伸手去捞陆淮南的胳膊,替他再次做了止血处理,包扎伤口。
她那手脚动作,比护士麻利得多。
眼角余光,阮绵能看到付迎抬了抬眼。
目光是带着几分憎恨跟自卑的。
包扎好,阮绵又亲昵的替他挽袖子。
做完这一切才放开陆淮南的手:“想着付小姐没错,可你也得保护好自已,流这么多血,看得人怪心疼的。”
付迎本身抑郁症发作,情绪不稳定。
哪经得住她这么一阵撩拨。
她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眼眸里晕染出雾气。
阮绵看过去:“付小姐,我说得对吧?你肯定也心疼他。”
付迎死死咬住唇不发声。
这屋子里谁都知道她是作戏上瘾,唯独付迎不知道。
“你先出来,我有事跟你谈。”
阮绵跟着陆淮南出去,回眸看了一眼付迎,她腮帮子鼓得像核桃,胸口起伏,两只眼睛红得活似兔子。
跟平日那个娇弱得不能自理的她,判若两人。
出了那扇门,陆淮南弯膝坐进沙发,摸烟衔在嘴里。
阮绵伸手顺了一支到手上。
她烟瘾不重,偶尔来兴致抽一根。
男人看她抽,女人的手很漂亮,白嫩白嫩的,要抽烟,她索性把胳膊上的袖子挽起,露出一小截在外边,嫩得像藕段。
陆淮南眼底深沉:“来的时候,康堇跟你说了吧?”
阮绵嘴里的烟气淡淡的,她很享受这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