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谢怀章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将容辞抱紧,炽热的吻随即落在了她的颈侧。

容辞被他牢牢的禁锢在手中,不由自主的扬起了颈项,她心中其实已经模糊的察觉出了这男人的目的,这样浓浓的占有欲与势在必得的信念,激得容辞浑身颤抖,站都站不稳。

她不禁紧闭起双眼哆嗦着靠在谢怀章怀里,双手不自觉的揪紧了他那绣着金龙的前襟,好半天才能把喉中的话吐出来:“别、别……”

谢怀章顿了顿,但并没有如她所愿停下,而是一边将密密麻麻的吻印在她的唇上、耳畔和腮侧,一边用带着哀求的语气低语:“阿颜,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他的声音低沉却极富魅力,容辞禁不住如他所言睁开了眼,正看见他紧贴着自己的侧脸,那半垂的墨眸,像是缀满了星光与湖水的深潭,就这样毫不保留的暴露在她面前,鸦羽般的长发垂下来,有的甚至覆盖在容辞身上,像是一张网,连她的心一同禁锢的紧紧的。

容辞愣愣的看着他,直到腰带被松开,仍然没从那种迷茫中清醒过来。

接着她就被谢怀章牢牢的按住,身上的男人直起身,不紧不慢的将他自己的束缚撤下,见容辞颤抖的厉害,又低下身子,安抚似的轻吻她的脸:“别怕……”

他的语气当真是非常温柔,但与之不符的事强势与不容拒绝的动作,容辞不但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愈感畏惧,忍不住想蜷缩身子,偏偏动也动不了。

将要真正开始的时候,容辞才隐约有点找回理智,她睁大了眼睛,用手抵住对方的胸膛,用极弱的口吻磕磕绊绊道:“不、不成……若是有了的话……”

谢怀章已经在极力忍耐,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再如平时一般淡然自若了,哑声道:“无妨……还有似仙遥呢,不会那么容易的……”

下一刻,容辞便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谢怀章知道这一下自己失了分寸,但是………

…………

许久之后,容辞低低道:可以了么……”

谢怀章摸了摸她已经被汗水浸湿的面庞,声音沉而缓:“就快了,马上就好……”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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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直到天光大亮,容辞才勉强掀开眼皮。

她费力的睁着眼睛,茫然了好半天,看着自己穿在身上崭新的寝衣,方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方,昨晚……又发生了何事。

谢怀章正坐在床边守着她,见她还没清醒也不敢打扰,等容辞想要坐起来,偏偏力不从心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扶。

虽然昨晚上他选比容辞动的多,但此时却神采奕奕,周身泛着一股子精神劲儿,一点不像大半夜没睡的人。

容辞半是羞半是气的瞥了他一眼,总算没有拒绝,忍着酸麻难忍的腰痛半坐起来,靠在他怀里。

“哪里有不适么?”

容辞听了没好气道:“你应该问,我现在有哪里舒服么?”

全身都泛着似麻非麻的酸痛,腰和腿更是像被马车碾过了似的,隐隐泛着要抽筋的感觉。

“那……”谢怀章像是有点愧疚:“我帮你揉揉?”

容辞才不敢劳动他大驾,昨晚第一回 结束之后,这人抱着她去沐浴,当时也只说是帮着完全没力气的她清洗一下,不做别的——洗到最后结果真是不提也罢。

现在她动都不想动一下,可实在招架不住那种事了。

谢怀章看她对昨晚的事这般避之不及,低声问道:“真有那么不舒服么?”

容辞惊讶于他竟能问出这种话,又见他低垂着眼睛显得有些忧郁,不禁把那点别扭抛开,有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也不是,一开始有点疼,后来……就还好……只是累。”

谢怀章忍不住摸了摸她羞红的脸:“是我的不是……”

他的手很温暖,容辞忍不住侧头贴上去蹭了蹭,又靠着他的肩膀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不许再提了,我困得很,你去前殿忙去吧,不用管我。”

可他们刚刚更进一步,谢怀章现在虽面上显不太出来,其实心里激动的很,根本不想离开容辞半步,只想守着她看着她,又怎么肯走。

“你自睡吧,前边的事都不急,我再陪陪你……”

容辞这一觉又睡到了下午,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还是谢怀章。她只以为是碰了巧,正撞上他又来看自己,绝想不到这男人其实当真坐在床头傻傻的看了她数个时辰,但现在都还没舍得拔开眼。

她身上的不适感减轻了许多,但到底还有些不舒服,他们又已经有了再亲密不过的关系,谢怀章便殷勤的替她换好了衣服,期间刻意让自己的眼睛和手规规矩矩,怕再有万一伤了她的身体。

容辞对此不置可否——早有那个心,昨晚上就不会任她怎么求饶都不肯停下,现在她也不至于累的起床都要人帮忙了。

等她穿好了衣服,又随意梳了头,一转身看到旁边自己刚脱下来的寝衣,心里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她当时没说什么,但等见了圆圆之后,趁他玩的正开心,就突然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圆圆,你昨天执意要我留下,是你自己主意么?”

谢怀章本来在一边,听这话一愣,还没来得及制止,圆圆已经脱口而出:“是父皇告诉我的!”

容辞挑了挑眉,淡淡的看了谢怀章一眼,他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身边的宫人们也都不约而同的将头低的不能再低。

容辞哼了一声,照着谢怀章的手掐了一把:“居心叵测,早有预谋。”

她就说呢,怎么就那么巧,圆圆死活撒泼打滚让自己留下,彩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到昨天告诉自己可以去西配殿沐浴,然后自己支开宫人的时候她们一反常态,劝都没劝一句,原来是早有预谋。

更明显的是昨天半夜谢怀章给容辞换的衣裳,她当时虽然累得昏昏欲睡,但还没到意识全无的地步,因此很清楚的记得人家顺手就从浴池边的案几上拿来了一套崭新的寝衣,就是用的最柔软珍稀的布料,绝不是常人可以随意得到的,穿在身上不胖不瘦,和容辞的身材十分相合,说不是特意摆在那里的都没人信。

也怪她自己没把持住,谢怀章当时打扮的光鲜亮丽,更与平时不同,整个人像是发光一般俊美异常,容辞再怎么样也是个正常人,也有正常的审美,没坚持多长时间就被美色迷得失去理智,半推半就的就从了。

美色果然误人,故人诚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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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伯府。

温氏听说容辞从宫里回来了,连忙和李嬷嬷一道到她房里去。

其实这段时间容辞也没少进宫,只是留宿不多罢了。温氏倒也不至于为这个大惊小怪,这次是纯是为了商量容盼的婚事来的。可是进门看见容辞第一眼就觉得哪里不对。

她细细的打量了女儿的脸色,见她面上虽带疲惫之色,但双颊泛着桃红色,眼睛晶亮,口唇殷红,连坐姿都透着一股微妙的别扭。

温氏与李嬷嬷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各自心领神会。

温氏也不急着先说正事,而是拉着容辞语重心长的老生长谈了一番,大意就是让他们节制些,小心婚前就闹出人命来。

“不过话说回来,”李嬷嬷突然插话道:“眼看这十来天就要大婚了,此时若真有了也不妨事。”

容辞现在听这些话,可再不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了,之前只是尴尬,现在却是极其的心虚,想要拿其他的事打断母亲和嬷嬷的话头,不料这两人提到这个就兴奋,完全不理她这个当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的说的正热。

“这么说倒也是,颜颜能早些坐下胎也有好处,不是我说,皇室的子嗣未免太单薄了些。”温氏说道:“我和老爷当年那样艰难,都有两个女儿呢,陛下这个年纪,竟独独太子一个,这未免说不过去了,是不是……”

她说着就又要怀疑到谢怀章的“能力”上,可李嬷嬷却是知道内情的,她比容辞还要早些知道皇帝久未生育的内情,后来更是连前因后果都被告知,但是时间一长,又有圆圆常在身边,便有些忘了这回事。

现在听温氏的话,这才想到圆圆来的极其巧合,即使容辞体质特殊,要想再有孩子也有些难,但见温氏提起这事便忧心忡忡,只得安抚道:“说不定是缘分份未到呢……再说了,还有太子在呢,也不用太着急。”

温氏真情实意的担心了起来:“太子虽好,可到底不是……女人么,总要有亲生的孩子才圆满……”

明明圆圆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偏偏连对亲娘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官盐当做了私盐买,这才是最令人无奈的事。

可是若是和盘托出,就要从万安山说起,之后经历了一路的磕绊才到如今,又哪里是温氏这种性情软弱的妇人经得住的,前世这一年正是她的大限之年,容辞实在不敢多说什么节外生枝,只能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您不就对盼盼视如己出么,做什么又要嫌太子不是您的亲外孙呢?”

温氏听了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她虽面上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但只有自己心里知道“视若己出”的意思就是不是己出,表面上看没什么差别,但心里又怎么能不分亲疏。

在这事上男人还好些,女人却是扎扎实实的经历了十月怀胎,分娩之痛才将孩子生出来的,不经这一切,那孩子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即使再疼爱也是无根无源,若她没有容辞还好些,可是亲生的庶出的都在跟前,在母亲心里谁远谁近连想都不用想,这血缘之亲,有哪里是“视若己出”四字可以抹平的。

容盼是从生下来就抱给温氏养的,以至于容辞自己有时候都忘了这个妹妹与自己并非同母,容盼都尚且如此,温氏便打心眼儿里觉得一个女人,若是没有自己的孩子肯定不够踏实。

“还有可惜了圆哥儿,眼看着都要养熟了,偏偏人家近亲又寻了来接走了……”

容辞之前跟温氏解释圆圆的事,都是说他被亲眷抱走了,温氏现在提起来还有不舍。

这处处都是容辞当初不得已撒的谎,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去圆,弄得她现在谎说的多了,想要坦白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暂且走一步看一步。

*

许容盼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就在明年三月,这准备可比她姐姐这个要做皇后的时间长多了。

容辞这边日子过得飞快,婚期在眨眼间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饶是容辞对这事已经算是淡定,也不免开始紧张起来。

等到了十七这天夜里,承恩伯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睡的,纷纷忙的热火朝天,脚不沾地,宫里也往这边派了好些人手,但不管多少人,都像是不够用似的,温氏和陈氏为了调度人手、支应场面,喊得嗓子都哑了。

反倒是容辞这个要成婚的成了他们中最清闲的一个,不过闲也有闲的坏处,这样看着旁人忙来忙去,那种紧张的感觉越来越重,额上竟然还有些冒汗。

李嬷嬷见了连忙替她将汗擦净:“先去眯一会儿罢,上妆还要等一刻钟的功夫。”

容辞摇头,“现在怎么能睡得着,嬷嬷,你去让人将东西都摆出来,咱们先预备着,以防之后慌乱。”

李嬷嬷应声而去。

这又是忙碌的一夜,不只是筹备婚事的人,连温氏陈氏等人的好友,许讼的同僚都前来恭贺,其余那些久不走动的远方亲戚也纷纷现身,都被安排在前庭内饮宴,若不是极其亲近,是见不到新娘子的。

甚至靖远伯府的人也到了,毕竟是骨肉至亲,也不好完全不理会,便彼此客客气气的寒暄了一阵子。

郭氏已经老得很,但还是被人搀扶着见了容辞一面,看着这个当初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话都不敢多说两句的孙女被一众女官内侍环绕,宛如众星捧月一般,抬抬手就有数人伺候喝茶,让人清楚的意识到今天过后她就要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郭氏百感交集,想要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得在一群穿着高阶官服的宫人漠然的眼光中上前拍了拍容辞的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就退了出来。

她出门被扶着站在庭院中,看着深蓝的近乎黑色的天空良久,最终也只是低叹了一声。

到底是她失了眼劲,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若要强求,说不定弄巧成拙,得不偿失,反倒更添不美。

这人啊,总是要识趣的……

来来回回等容辞被人翻过来覆过去的摆弄着上好了妆,梳好了头,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首饰上了身,又一层一层的将大婚的红礼服穿戴好,远处的天色已经隐约发亮了。

而容辞这才知道为什么不能早早地收拾好只等人来接——那个专门在帝后大婚才会带的凤冠真是太太太太重了,比之前二品的头饰还要要重上不少,几乎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恍悟道原来做皇后还是个体力活。

“娘娘不必担心,”司礼的女官柔声细语:“这冠一辈子只用一次,您是本朝第二个戴过的人,除了前头太、祖皇帝的孝穆皇后,各位中宫娘娘们都是在宫外成的亲,由太子妃册封皇后,只需行封后大典,不需再经一次大婚了.”

“是么,”容辞小心翼翼的将头抬起来,苦笑道:“那可真是幸事一桩。”

这时前门来报,册封使和婚使已经到了。

原来与皇帝已经于太和殿升座,谴了使者来成礼。

接着宣读圣旨,容辞的到没什么不同,但封后的圣旨过后,温氏便被封了魏国夫人的事才令人有些惊讶,毕竟推恩许讼夫妻也只是封承恩伯而已,不过转念一想也有道理,皇后在册封之前就是郡夫人,册封其母总不好比女儿之前还低。

温氏被人无视了一辈子,现在总算有了诰命傍身,还是顶头儿的一品诰命,可是她自己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要承受一次与女儿的分离之苦,不由得眼泪挂了满眶。

不过这次与前次不同,当时与恭毅侯府结亲时,容辞还没嫁过去,温氏其实已经从顾府的行事上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上次送女儿少花轿,担忧恐惧不见喜色,这次才算是真正经历了嫁女儿的感觉,悲喜交加,喜大于悲。

容辞的头上盖了喜帕,已经看不见温氏的表情了,但在心里也已经能感受到她复杂,母女俩双手紧握,都不舍得松开,还是司礼官们怕耽误吉时,一再催促,容辞这才与母亲告别。

由堂兄许沛背她出了门,门外沸腾一片,鞭炮声音震耳欲聋,过后又是无数嘈杂的人声,容辞隐约听见这个平时不怎么爱出风头的兄长轻声说道:“四妹妹,你之前遇到了不少挫折,但坏运气必定已经用尽,往后的路一定平安顺遂,处处如意,再无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