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季夜悠悠醒转,只觉小腹坠胀憋尿已极,定是那两杯茶水的缘故。
从那石桌上直起身来,炉中的炭火已将燃尽,余有点点星火。再看窗外仍是星夜,只是城中鞭炮、烟火声愈减,想来已是到了后半夜。
季夜也不知为何那时突然困意上涌,但这一觉醒来却是极为舒服,也不再多想,当下只想找个小解之处。
他看向叶向晚床上方向,见其中没了动静,应是已然睡下。
不知是否是看了李萧瑟所为,以及听了那隔壁的娇音,还是他心中本就留存邪念,季夜脑海中竟有一丝别样的想法闪过,但转眼也便消了。
若真是那般做,只怕是面对那张姑娘无法交代,况且他也还是个初哥儿,全无经验,自是也没什么勇气。
想了想还是先解这尿急之患,推了门蹑手蹑脚而出,再经那隔壁门口其中已然没了动静,想必二人也结束睡了,季夜心想。
在这八层绕了整整一圈,也没找到哪是个小解之所,而这四处摆放最多的便是各类瓷罐,虽是无人看到,但总不能解决到这里去,当真有些好笑。
季夜一路沿木阶下到一层,想着那后院总该设有方便之所,转身向后院走去。
边走着这么转念一想,既然一路也没人看到自己,还不如就这么回到原本住处去,反正今日这任务也算是完成。
回到楼上无处可睡不说,总不能爬到叶向晚床上去,再者若是碰到李萧瑟,那可是大大的不好。
心里这么想着,已走到了那日潘娘同霍燕孙正交谈的那几栋矮房处,再向前走便是右临岸边的那道石桥通路。
季夜四下寻找,借着灯火之辉总算看到一处雪隐之所,进到其中好生放松一番,从中走出神清气爽。
没走出几步,就在那天蹲下听潘娘三人谈话的那道矮墙边,季夜一抬头却看前方石桥桥头处竟站有两道身影,心道这莫不是怕自己中途跑了派两护卫拦着自己,赶快又蹲到那矮墙后。
季夜定睛看去,只见其中一道身影自己再熟悉不过,正是方才还在李萧瑟身下莺啼婉转的苏不予。
只见她这会披了件棕黑貂裘,披头散发,小腿处露出其中里衣,可见她慌忙间仅披了件大衣就下来同对方会面。
而再看另一人乃是一男子,此人长发高束但偶有散落,一身破旧青布长衫,外披了一件短身的鹿皮夹袄,一副落魄书生模样,不过其样貌倒是清新文雅,但身形极其瘦削双颊无肉。
季夜心中疑惑,这苏不予此时不是应当在那楼上做上了清梦吗,怎么和自己一样跑下了楼?
只听苏不予神情冷漠又微怒对那男子说道:“你怎么跑到这来了?今日可是除夕,还是潘娘上来找我,说你就站在石桥上,你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我两人的事吗,还不快回家去?”
那男子急切更甚,言语间竟有些恳求:“五石散已断有月余了,你看看能不能从潘娘那去再买些来,哪怕是再加些银子,加两倍呢,不不,三倍!三倍呢?总还是能有些剩余的吧?”
苏不予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由得怒意更甚,言语间更是不耐烦说道:“我这一月同你已说过十余次,那五石散其中药草要从云州运来,而本应腊月送来的药草路遇匪寇遗失了,这月的药草还要有些时日,你要我去哪里为你弄那东西?”
那男子又紧接说道:“可我那日明明看到一男一女引着来这后院,而后两日夜里又牵了马车前来,那马车里装的就是五石散的药草,对不对?”
苏不予急道:“你竟,你竟来此偷看,甚至半夜前来死死盯着?”
男子上前双手微颤握住苏不予袖口恳求道:“我深知这东西极耗银钱,但也,但也万不能断啊,再没有五石散服食,恐怕再过几天便要疯掉了。予儿,我看你这会披头散发,是不是那大殿下又来找你,他定又给你银子了吧?”
他说话间死抓着苏不予袖口,身形愈发低矮近乎瘫坐于地面,抬头看向苏不予眼中竟是充满期盼希冀。
苏不予经他一说,想起方才面对李萧瑟的那般羞耻场面,尴尬已极,不禁闭上双眼抬首望天不愿面对,只想就此赶快脱身。
只看她摸出两张银票来递到那男子面前说道:“这是二百两,你先到馆子里抽些烟土对付着,等那五石散制好了我就让潘娘托人第一时间送去。”
男子接过银票眼中泛起光芒不住点头,不止为那银票,更是因为听了五石散的消息振奋起来,起身急奔着沿石桥朝城东走去了。
苏不予看他已渐走远,转身正准备走回明月楼,双眼注意起远处地面,皱起了眉。
季夜见她朝自己方向走来,探出的头赶忙缩回,这才看到自己右侧一道清晰的影子长过面前矮墙,一大半影子都露在外面平地之上。
季夜暗叫坏极坏极,自己那日躲在这墙后尚是曜日已落的黄昏时分,又哪有影子。再抬首看去,那皎白的月光正打在他身上,好不刺眼。
此刻当真是何其得尴尬,季夜闭起眼睛,只盼着那苏不予伤神时不曾注意到墙边人影。
不料脚步愈近,还是听到苏不予走到近前一声质问:“你是谁?为何躲在此处偷听?”
季夜见还是被她发现,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满脸歉意说道:“姑娘你莫紧张,我这并不是有意在此偷听,是因着尿急从楼上下来,不巧正撞见。。。”
苏不予眉头稍解,伸出根手指点向季夜恍然道:“你是买扑会上出价最高优胜的那位季公子?”
她眨眼间换出副妩媚神情,一双狐眼摄人心魄,对季夜说道:“今日这事,你千万不要同他人说起呀。”
季夜解脱般说道:“绝计不会,保证为姑娘守口如瓶。”他看向苏不予媚眼如丝,不自觉地吞了口涎水。
苏不予思索着翻起白眼,就算是这般作态也是韵味十足,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又道:“方才那会在楼上时,你没听到什么动静吧?”
季夜自然知道她所指,抿起嘴唇控制着表情,假装平静道:“没有听到啊,什么动静?夜里城中烟花炮声这般响,那叶姑娘弹琴都听不太清楚。”
苏不予这才放心下来,说道:“那奴家就多谢公子保守秘密了。”说着微微屈膝欠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目送着她走进明月楼内,季夜长呼一口气,心道这躲起来偷听之事今后可要少做,只是这苏不予身上竟还有这等秘事,也不知那男子同她是何关系。
回到院子时,方羽从中惊醒走出屋内查看,见是季夜中途回来,轻笑他一声回屋继续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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