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第二天下班,季长宁回家后久违地换上胶鞋去菜园摘菜,那里原本种的不是菜,而是一个面积颇大的花坛,之所以会变成菜园,源于季长宁某天突发奇想,跟沈逸尘提议说他想在院子里种菜。

沈逸尘一开始不同意,“你下过地吗,还种菜。”

“看不起谁呢,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我是农村长大的,天天在泥里打滚。”季长宁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家里都不用买菜了!”

于是沈逸尘就找人把那片园艺师的得意之作全拔了,还有专门从外地运来无污染的泥土,季长宁每天下班就去菜田里辛勤耕耘,一周后就歇菜了,说是腰酸背痛,那时候地里的菜才刚刚发芽,后来这片菜园就由王姨专门打理,季长宁十天半月会去看看情况,偶尔会一脸严肃的交给王姨一袋网购来的种子:“种这个,我想吃。”

季长宁在菜园里有些懵逼,大部分菜都不认识,他一手拿着小锄头,一手拿着水果刀。转了两圈,他被野草吸引了注意力,于是弯下腰撅着屁股认真除草,忙的不亦乐乎。

大白看见他,也跑进菜地里,在季长宁身旁拱来拱去。

哎,真是甜蜜的烦恼。季长宁拍掉手上的泥土,摸它的脑袋,视线随之往下移,看见菜地里一坑一坑的,都是这大狗踩的脚印,还有几颗菜被他踩萎了。

季长宁气急败坏地揪住狗的后颈,“你给我出去!谁让你来的。”

菜园是有篱笆围着的,平时大白根本进不去,原来是季长宁来的时候忘记把门关了,他费劲地把狗带出去,又回去田里拔了两颗生菜,还想摘几个番茄,但看起来不是很熟,半青半黄,于是放弃了省得浪费。

王姨正在厨房里忙,还有一个女佣帮她忙,小月看见季长宁时哈哈笑,“怎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头发上都有泥。”

季长宁把青菜交给她,“是吗?那我得去换身衣服。”要是沈逸尘看见了会不高兴,那家伙有洁癖,家里每天都要搞卫生,连角落都不放过。

天色已黑,厨房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就等沈逸尘回来。

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他,季长宁已经到饭桌坐着了,肚子有点饿,他双手托着腮盯着门口,女佣比他心急,跑出去看了好几趟。

往常都是六点钟开饭,七点半点了人还没回来,季长宁瘫在沙发上摸肚子,王姨盛了一碗汤让他垫肚子,小月洗了一盘葡萄,还想给他削个平果。

季长宁坐起来,他已经想明白了,沈逸尘说晚上回来,没说要回来吃饭啊,自作多情了。都怪他,给了王姨错误的信息。

“不等了,吃饭吧,可能是我听错了。”季长宁说。

管家暗自后悔,应该打个电话问具体时间的,可沈逸尘忙,那人最讨厌工作时间被人打扰,加上季长宁说的这么肯定,他也以为会回来吃饭。

季长宁一吃饭就把那点不愉快扔到脑后,虽然时间晚了点,但都是他喜欢吃的。他心想沈逸尘说不定不回来了,也不是第一次被放鸽子,有经验了。

夜晚他在卧室里打游戏,工会组队连麦刷副本,平均90级的队伍打110级的BOSS,通关难度很高,先前打了几回全部失败,季长宁是个奶妈,正在聚精会神地给队友奶血和打控制,队友吵得他耳朵疼,跟菜市场没两样。

沈逸尘是晚上九点多回到的,管家给他拿包拿外套,他换拖鞋的时候随口问了句:“长宁哪去了?”

“在房间休息吧。”管家说,然后给一旁的女佣使眼色,意思是快去提醒季长宁。

小月是个聪明的孩子,转身就要上楼,不防沈逸尘说:“好久没见他了,我上去看看。”小月动作一僵,不敢动了。

季长宁键盘打的噼啪响,眼睛盯着屏幕一动不动,所以当身后突然有人说:“打游戏这么入神?”他吓了一跳,差点把鼠标扔出去。

“你你你……诶?怎么回来了?”季长宁惊呆了。

他的反应沈让逸尘不满,“我不是跟你说了今晚回来,左耳进右耳出。”前两天接到季长宁电话时他正在陪合作商实地考察,本来不想接的,但一想到国内是深夜他就担心会不会是出事了,季长宁平时不怎么打电话给他,听他扭扭捏捏的说自己失眠,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就提前回来了。

怎么现在一副“我以为你不回来”的表情。

季长宁把耳机摘下来,声音有点大,队友咋呼咋呼的声音传出来,“奶妈你人呢,快来救命啊!”

他有点尴尬,问:“你吃饭没有?”

“在飞机上吃了点。”

还真没吃饭啊,季长宁愣了愣,这意思是他刚下飞机就赶回来。

沈逸尘看了眼花里胡哨的屏幕,说,“你队友喊你呢。”

季长宁一脸慷慨赴义的表情,“不打了,我去厨房给你拿吃的。”言外之意就是你比游戏重要,不知道能不能让金主爸爸心情好点。

“免了,我先去洗个澡。”

人走了,季长宁站起来又坐回去,带上耳机继续跟队友们厮杀,可惜后续心不在焉的,一行人被BOSS暴打,队长说再来一次,他拒绝了,“有点事要忙,下次再来。”

他下楼先去厨房里望了眼,想让王姨做点宵夜,这哪里用他来提醒,早就备着了。

季长宁原地转了转,往浴室的方向去。

沈逸尘在浴缸里闭目养神,有人打开门走到他面前,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睛,这脚步声他一听就知道是谁的。

既然他闭着眼,季长宁蹲浴缸旁肆无忌惮地盯着人看,平心而论沈逸尘长得确实好,眉目俊朗,气质非凡,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怕他没有钱,季长宁想也会有很多人想跟他共度良宵。

不过此时大少爷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看来真是累了。季长宁半眯着眼睛,有心要使坏,睡什么睡起来嗨,他两只微凉的手摸上沈逸尘的脸,然后捏着耳垂揉来揉去,动作轻柔暧昧。

沈逸尘终于睁开眼,懒洋洋地说:“这是要干什么?”

季长宁笑的很灿烂:“干我!”然后倾身上前在他侧脸啵了一口,下一秒他就被带进水里。

OK!

勾引成功。

季长宁在心里冷笑,他对陈安的说法嗤之以鼻,他根本不需要学什么新花样,只要勾勾手指,沈逸尘就会像条狗一样扑上来,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早已摸清沈逸尘的痒处。

但有些事并不受他控制,沈逸尘兴致很高,季长宁招架不住,说好的工作很忙呢,不用倒时差吗,他不明白这人精力为什么这么好,他浑浑噩噩地求饶,说自己很累了,还加班,想去睡觉,明天要早起。

沈逸尘问他忙什么,说来听听。

本来就是骗人的,支支吾吾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编不出来了,他就去啃沈逸尘的嘴巴,说个屁啊不说了。

完事后季长宁嗓子有点哑,他拿手背抹眼泪,沈逸尘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先是五指相扣,然后捏着他的手指玩,用那种吃饱餍足的语气问他:“戒指呢,为什么不戴着?”

“影响手感,放房间了。”大概吧,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

沈逸尘意味不明地看他,倒是没继续说话,又凑上去亲了一会.季长宁觉得自己要被热水泡融化了,出了一身汗,他推开沈逸尘结实的胸膛,叹了一声说:“困了,去睡觉。”

然后他穿上浴袍就跑回了房间,管家他们都很识趣的,屋子里像是只有他们两个在,根本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他一走,沈逸尘也起来了,离开前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浴室柜的顶层,果不其然上边放了东西,看清是什么东西时沈逸尘手背青筋暴跳,一个是沾有水珠的机械手表,另一个是银白色的戒指。

这是季长宁的坏习惯,家里总是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他见过季长宁某次爬山回家,帽子、背包、外套、手机边走边放,管家就跟在他后面一样样的收拾,看着糟心。

价值不菲的手表被他放在一旁,沈逸尘把戒指放在灯光下打量,内侧有他名字的字母缩写,这是对戒,另一个刻有季长宁名字的在他那里。

他回房准备收拾季长宁,小白眼狼,越来越不听话了。

一进去看见人裹着被子睡得香甜,沈逸尘在叫醒人训斥一顿和让他睡吧之间踌躇,最终还是没舍得。

又见他头发润润的,上前摸了一把,果然还是湿的,于是轻拍季长宁的脸:“头发没干睡什么觉,别仗着年轻不当事,等老了你就后悔。”十足十的老妈子语气。

季长宁迷迷糊糊地说刚才吹过头发了,越吹越困就躺下了,又说你是不是嫌弃我老,喜新厌旧的混蛋。

沈逸尘拿风筒给他吹头发,季长宁舒服的发出嗯嗯嗯的声音,沈逸尘恶趣味地掐了他一把,“没吃饭吗叫大声点。”

季长宁大叫一声捂住胸口趴到床上,暗骂一句死变态,他扭头仰视沈逸尘,这个角度看人特别高大,眨了眨眼睛说:“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拿吃的。”

在沈逸尘的角度,他这模样就很纯良。

“有点,我自己去,你睡吧。”

“哦,拜拜。”

等沈逸尘回去,季长宁精神特好的在床上打游戏,他特别无奈的问:“你怎么又不睡了?”

季长宁头也不回地说,“你不在,我睡不着。”

其实季长宁挺会哄他的,他深信自己能跟沈逸尘这么久是因为会顺着毛捋,甜言蜜语他也很在行。

沈逸尘在他身旁坐下,问他:“前几天怎么突然去尚景玩了?”

“嗯……啊?那个啊……”说了几声没意义的词,季长宁的注意力全在游戏上,在心里着急推搭推搭推搭,aaaaa,终于,代表胜利的“VICTORY”女声响起,季长宁爽了。

沈逸尘还在盯着他看,季长宁朝他眨了眨眼睛,很听话的把手机关了放在床边,“唔……去见你的小情人,长得很好看。”

沈逸尘一脸正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小情人。”

季长宁笑眯眯地说,“有啊,王杰和陈安可以作证,就是那个很年轻的男孩,很水灵的。”他毫无心理负担就把那两人卖了,谁让他们通风报信的,沈逸尘在那夜夜笙歌他说过什么了,至于那个小宋,早晚都会送到沈逸尘床上。

沈逸尘想了想,“好像是发过照片给我,不过我真的跟他没关系。”

听了这话,季长宁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他压着沈逸尘越过他去拿他的手机,锁屏密码他知道,紧接着就去翻他的微信聊天记录,沈逸尘没阻止他,有些好笑的说:“有什么好看的,真想看不如去照镜子?”

季长宁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照镜子?”沈逸尘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翻不过来,还有很多未读消息,他也不敢点开来,万一等会沈逸尘漏了重要信息就不好了。

“那个人长得挺像你的。”沈逸尘说。

季长宁怔了好几秒,有些古怪地说:“像吗?”他恍然大悟,怪不得见到小宋时感觉不对劲,原来是长得像自己?他的心情有点复杂,因为小宋看起来像只单纯的小白兔,很好揉捏的样子。

沈逸尘把他手里的手机抽出来,“你比他好看多了,别理这些扫兴的东西。”

他不想跟季长宁讨论他的情人,虽然他从未掩盖过这事,季长宁不会因为那些床伴跟他吵闹他固然高兴,但他也绝不想听他评论哪个更漂亮,问他哪个床上功夫好,每当这时候他宁愿季长宁吃醋责骂他花心,或者干脆打一架。

但季长宁从不,无限制的纵容他彩旗飘飘红旗不倒,他只会因为些鸡毛蒜皮的事跟他吵架,比如吃掉了最后一块巧克力,他会戏精发作大骂“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然后抱着枕头去客房睡觉。

沈逸尘的前臂撑在季长宁的身侧,以防身体的重量压着他,屋里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轻柔的吻落在季长宁的额头,然后一点点往下,眼睛、鼻子,最后是嘴唇。

沈逸尘把他搂在怀里,在他耳边喃喃说,“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

季长宁唇角勾起,但却没有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