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重围之后, 一行人继续马不停蹄的前进。翼失去联系前给她们留下的信息实在太少,她们既要找到人, 还不能落入敌人的陷阱里, 所以前途未卜, 又有些心急焦虑。
坐在马车里时,秦露低头看了看自己抱在怀里的小龙和蛋, 小青睡得很香,小爪子牢牢地抱着蛋壳。
而当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蛋壳的时候,能感觉到蛋壳里有个小东西在游曳, 拼命地隔着蛋壳摩挲她的手指。
虽然不知道她生下的是什么, 可是那种为人母的悸动却丝毫未减。这是她和翼的孩子,就算是只小狻猊,她也爱!
翼消失的沼泽地,又名蛛泽, 顾名思义,这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蜘蛛。
当然沃土的蜘蛛就像南方的蟑螂一样,往往是超越外乡人想象的存在。
秦露曾经看过一两只放大的本地蜘蛛,每次就是失去理智地当场唱歌尖叫震死它们,而蛛泽里蜘蛛物种的齐全程度堪比生物博物馆。
当来到靠近蛛泽的城邦时,米晓禾就不停地往身上喷户外驱蚊水。艾薇被呛得够呛,只能捂着鼻子对小禾同学道:“你这只能驱赶蚊子,对蜘蛛无效,它饿极了,就算你往身上撒辣椒粉, 也不耽误它吃!”
米晓禾带着哭腔拉着陈旭道:“陈旭你看,艾薇姐又在吓唬我啊!”
陈旭便对艾薇说:“姐,她胆小,你就别吓她了。”
艾薇耸了耸肩膀出了他们的临时营帐,正看到坐在土丘上抱着蛋望着蛛泽的秦露。
她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秦露的身旁,懒洋洋道:“你昨晚似乎一宿没睡,现在到地方了,趁我们还未进入蛛泽,还是快补一补觉吧。”
秦露转头看了看她道:“你不是也没怎么睡吗?”
昨天她失眠的时候,看见隔壁的帐篷里有微弱的亮光一闪一闪,她知道那是艾薇在抽烟。
艾薇笑了,干脆从口袋里掏出烟准备再抽一根,可是秦露却一把夺过,指了指自己怀里的蛋:“别让我的孩子吸二手烟!”
艾薇挠了挠乱发,有些无奈道:“刚来沃土时,都把烟戒了。可惜回去之后又捡了回来。等我带的这些抽完了,就又可以戒烟了。”
秦露看着她道:“你……是不是在担心鼎天?”
艾薇被问得一愣,直觉想要否认,可是看着秦露那双似乎洞悉一切的明眸,又自嘲地一笑:“也许有点吧,毕竟还没腻呢……”
秦露知道像艾薇这样身经百战的女人,对于情感肯定不会像米晓禾那么开放,可是像艾薇这样看起来洒脱,实际上很重情义的女人,一旦心动,也是历劫。
她只是结合自身的经历,叹息地说道:“爱上一个潜行者男人,其实……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艾薇笑了:“你这么清醒理智的女商人都给潜行者男人下单了,说什么也晚了……你说他们现在应该没有危险吧?”
秦露抬头看着蛛泽深处,那里终年被一种紫红色的烟雾笼罩。那烟雾似乎有千钧重量,稳稳地漂浮在蛛泽上空,即使狂风四起,那烟雾也没有一丝一毫地抖动。那深沉的颜色比黑色更加黑暗,比鲜血还要厚重,普通人望上一眼,就像看到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一般,身体变得僵直。
秦露想着自己从部落勇士那打听来的讯息,慢慢说道:“蛛泽是沃土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否则雷亚也不会选择把这里作为诱敌的陷阱。翼困在此处。而这层深红色的“烟雾”被称作魔鬼的面纱,是我们面对的第一个难关。我刚才用灵力试过,既分辨不出那是什么物质,也感觉不出是什么能量。我们一无所知,如果贸然进入,恐怕还未找到翼,自己便要折损在里面了。”
艾薇说道:“那就找个本地向导好了。”
秦露点了点头:“除了对蛛泽了如指掌,还要保证不是希伯和dan 派来的间谍,而且不会被王庭的重金所诱惑……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好找。”
第二日,秦露带着艾薇,琪雅和阿达乔装打扮了一番,去附近的镇上挑选向导。
镇上的居民每一个都对蛛泽都是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但是也有很多的亡命之徒专门到蛛泽进行狩猎,那里据说有一种肚皮发金色的蜘蛛,雄蜘蛛分泌的腺液据说堪比沃土伟哥。
有很多年老的贵族指望着这种金贵的蛛液重温年少轻狂的梦。
不过现在王庭势大,在镇上每个显眼的角落都贴上了秦露,琪雅等人的头像,对她们高额悬赏。她们既怕暴露自己,又怕所托非人,耗费了一个上午,也未找到合适的。
她们商量了一下,还是琪雅出了个主意,去奴隶市场,买个看起来牢靠些的对蛛泽熟悉的奴隶。秦露艾薇虽然对奴隶买卖不喜,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下也只能如此。
到了奴隶市场,琪雅熟练地和奴隶商人交谈,谈论着奴隶的条件,秦露和艾薇看着被关在笼子中表情麻木的奴隶心十分不舒服,干脆抬头望天。只有米晓禾瞪大了眼睛,左瞧右看,十分的稀奇。
看了一会,米晓禾忽然低声对秦露说:“秦姐,我怎么看那个小孩很像小赵先生?”
秦露,艾薇顺着米晓禾提示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笼子中关着四五个男人面鲵,其中一个小孩面容白净,灵动的大眼正骨碌碌地转着,和其它表情呆滞的人面鲵奴隶明显不同,正是许久未见的海国前王子森斯。
小赵先生也看到了秦露她们,只是并未在意,直到她们几个都上下打量他,他才留意,仔仔细细地看了秦露遮挡着面纱的脸,虽然她遮着面孔,可是身形和眼眸不容错认。
小赵先生仿佛如释重负,露出一副惊喜样,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想起秦露正在被王庭缉拿,勉强闭上了嘴巴,只是面色强忍兴奋,眼光疯狂地示意秦露快点把他救出来。
秦露连忙示阿达出面把小赵先生买了下来。
阿达继承了母亲会过日子的吝啬,居然还执着地跟人贩子讨价还价:“他就是个瘦骨伶仃的崽子,正长身体呢吧?回去得吃多少饭?你这价钱也太高了,再便宜点……”
小赵在一旁维持不住脸上强装冷漠的表情,眼看着阿达还在磨磨唧唧,登时失控地冲着阿达吼道:“别他妈废话,赶紧付钱!”
人贩子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臭人鱼崽子,你要学会对未来的主人恭敬!”
森斯没有说话,只是老老实实地低头,但微微颤抖的肩膀都显示王子的耐心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
阿达总算是见好就收,痛快地付了银袋子。
等到了无人处,秦露艾薇将捆住小赵先生的手脚的绳索解开,问他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森斯一脸的悲愤,气急败坏道:“我他妈还想问问你们,一个两个的放着舒适的地球环境不呆着,怎么眼巴巴地又回来!
在森斯看来,秦露原本就应该好好地呆在人界。那个翼不是也过去了吗?
虽然有雷亚搅局,但是依着翼的能力应该问题不大。
当初在翼和雷亚在游艇宴会上见面时,他的人界身体突然被母亲夺舍。
随后,自己在沃土也被抓捕入狱,他的异母弟弟海茵一脸悲愤地问他,母后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父王震怒,突然带人闯入了母亲静修的宫殿,杀掉了精神体被抽离的母亲?
森斯当时被挤出了老赵先生的躯体,压根不知后续,要不是海茵说起,他也不知道母亲艾达雅死亡的经过。
不过随后海国王庭经历的一场从宫内到宫外的大洗牌。
蛰伏在王后淫威下许久的国王,重新掌权,将自己亡妻的势力扫荡得干干净净。
就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海茵也被宣布流放到了蓝海偏僻寒冷的海峡。
不过森斯经历的宫变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越狱高手的他来说,越乱越好,所以在国王扫荡海茵王子的行宫时,他就撬开了锁链,趁乱逃跑了。
接下来的日子,森斯无所事事,想着母亲筹谋算计了一辈子,也不过时落得悲剧的下场,愈加的看淡那些纷争,只想趁着自己好不容易长大,尽情地挥霍一下经历。
毕竟沃土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度过他这样漫长的儿童期了。
可是,就在他躲避了海国人的通缉追捕,跑到一处地下黑市的妓馆里,想要好好享受一番时,意外再次发生了。
想到当时的尴尬,森斯简直暴跳如雷,一脸悲愤斥责秦露言而无信,不好好在人界呆着,偏又回了沃土,害他不能保持昂扬七尺男儿的伟岸形象,正在大展雄风时忽然就缩小了尺寸,变成个孩童,被女人们领着脖领子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当然这并不时森斯苦难的终结。
海王后殁于人界,海国对海王后的势力进行了清算,无数投靠海王后的海国贵族被打落尘埃。而他这个海王后的儿子,自然是被清算的头号对象。海国国王似乎还跟达奥的剡陛下达成协议,在潜行者的地盘通缉追捕他。
他左躲西藏,历经艰险才逃到这,慌不择路下一头冲进了蛛泽,又耗费了一条命才逃了出来,而那些追赶而来的海国人都把命丢在了蛛泽之中。他冲出蛛泽时已经油尽灯枯,不久就昏倒在地,再醒来时就被人捡去成了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