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剑被凌春王朝像祖宗一样贡在皇室宝库,有这把剑在,凌春王朝那位皇帝就没有一天是能好好睡着觉的。
这些年来,但凡白小豆要剑,他早就不管那国师说什么了,麻溜儿还剑,免得惹事。
可人家不要啊!
特别是归墟战事结束,这都一年了,他天天都要打听青椋山那边儿有没有什么动静,可无人给他答案。但他瞧见青椋山首席在神鹿洲的邸报之后,便知道,青椋山的人肯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今日八月十五,本该是凌春王朝举国同庆的祭月节,可这位皇帝却死活高兴不起来。
在门前踱步良久,他终于是没忍住,说了句:“去把国师请来。”
话音刚落,有人已经走来了,是个女子。
“陛下,不用请了,我来了,是要找我再聊聊今夜祭月之事吗?”
皇帝面色极其难看,沉声道:“国师当真是有闲心雅致,还在想祭月?朕昨夜根本就没睡着!”
女子笑着问道:“那陛下在心忧什么?”
满城灯火,恍如白昼。
皇帝微微一笑,高声道:“愿我凌春,千秋万代。”
某人摇头道:“不知道,看到时候想不想吧,现在是挺想的,但现在去不了。估计……到时候也会很想吧。”
白小豆微笑道:“之前我不想他来,现在不一样了,把咱们带出来,却丢下好几个月,他要是不来,咱们都去十万大山,找师娘告状!”
刘景浊不好说什么,该说的早就说过了,便转而说道:“红酥会担任破烂山护山供奉,能不能把她的孩子收为亲传??”
年轻皇帝身着黑色龙袍,大步登上城楼,一瞬间,山呼声四起。
孙犁点了点头,却还是说了句:“虽然我乐得见你一身轻松,可你有把握与姬闻鲸打一场?你……能活着回来?”
少年时的刘景浊,可跟现在的正人君子不一样,那言巧语,多会哄姑娘开心?
我也没想过当什么皇后王妃,就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有些人却不在。
“这是谁找来的人?就累这一会儿,结束之后能拿三百文,这种事情别人抢都抢不来,你干活儿还慢悠悠的,想怎样?”
皇帝沉声道:“你们到底想让我这个傀儡皇帝怎么样?你们到底在谋划算计着什么?”
楚廉挤出个笑脸,反问道:“要是不去会不会挨打?”
他呢喃道:“在我们凌春,月夕堪比过年,每次都要举行盛大祭月,今夜皇帝会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有个满脸胡须,身上一股子味儿的青年人也在其中。只是人有些干瘦,搬东西慢悠悠的,工头极其不满。
女子呢喃道:“我要是没遇见你,或许跟那替身一样,相夫教子,缓缓老去。”
天色已暗,皇城下方,数万百姓聚集,端得是个人山人海。
刘景浊点头道:“顺势声东击西,那座绛方山凭空消失,斗寒洲倒还真没有八百年的山头儿,又或是那名单上没有。不过玉竹洲簪雪城,必定要消失的。有些事情说起来太麻烦,总而言之,我就是想让他们觉得我即便快去快回,也还在斗寒洲。”
说到此处,孙犁打趣一句:“再次回乡,去十万大山吗?”
我不信他不来。
三十年前,有个姑娘在最无助的时候,到一个混蛋最常去的地方哭了一场,那一场过后,她就跟着个尚在一处小国担任祭酒的老人走了。
姜柚嘟囔道:“不知道师父到哪儿了,会不会来。”
女子微笑道:“陛下可不是傀儡,真要有事,我一人担责,即便是刘景浊在此,我倒要看看他有无脸面对我出手。”
不知什么声音,有如擂鼓。
咚……咚……
片刻之后,两侧烟冲天而起,绚烂至极。
孙犁叹息道:“要说悟性,天底下没人比得过你刘景浊了。”
又有什么时候是不想的?只是先前想归想,但自觉羁绊太多,只敢想不敢动。
楚廉与姜柚早已背好了剑,等在楼下。
不是最疼这丫头么?看着自家闺女被人围攻,总不至于无动于衷吧?
皇城楼下,容得下数万人的广场,今日百姓会聚集在此,皇帝端坐城楼,与民同庆。
两人步行几十里,不知不觉,已然近黄昏。
国师低下头,抱拳道:“陛下还担心这个作甚?孟先生当年说得清楚,即便那丫头回来取剑,也自会有人守剑,即便守剑人撑不住,也还有我。当年是我以剑换他们五人性命的,自然是我来担着。难不成陛下是在担心您那弟弟抢夺皇位?”
孙犁无奈道:“你分身已经在城中了??”
百姓同样载歌载舞,一副太平景象。
下方搭建着一道纵横各三十丈的大台子,一帮民夫在城楼之上礼部官员的指示之下做最后的准备。
看样子今夜是很难不热闹了。
城外某处地方,有个一身苍青长衫,但头发半披半束的青年,身边还有个独臂读书人。
刘景浊摇头道:“没想那么多,去了再说。前怕狼后怕虎的,什么事儿都做不成。”
四人进城之时,那位国师便知道了,只不过她没理会,因为等的从来就不是几个孩子。
退一万步,他们不知道刘景浊如今分量,难道掂量不出来景炀王朝的分量吗??怎么想的?
但真要说恨他,倒也谈不上,虽说他带了点儿威逼,但衣裳是自己脱的。
到地方之后他才念叨着:“我家妹子卧病在床,工头大哥给个机会,我很需要这笔钱的。”
顿了顿,刘景浊反问道:“乔山长已经决定好了卸任时间?”
今日城中张灯结彩,孟九羌重回故乡,感慨万千。
姜柚一把按住楚廉,瞪眼道:“你去不去?”
楚廉便说道:“那就去。”
孙犁打量了一番刘景浊,确实是不太一样了,没想那么多,没觉得麻烦别人,也没觉得不好说。
京城一处客栈中,白小豆梳洗一番,穿上了那身桃色衣裳。
那把剑,不光是姓白的丫头的剑,还是他的干娘的剑。
这次来没叫大高个跟爱哭鬼,不是不想,是他们都不在。
其实就是搬东西,拉绳子。
孙犁面色凝重,点头道:“明年正月初一。”
这位国师,岁数其实不大,反倒比刘景浊小个两岁,也是中土人氏,渝州人。
孙犁喝了一口酒,说道:“你来的前一天,最后一册拒妖传到了栖客山,原本打算今日发行的,但既然你要去轩辕城,那就等你结束之后再刊发。倒是你这大张旗鼓,还刻意刊发邸报,是另有谋划?”
刘景浊给了孙犁答案:“多半是针对我的。”
女子淡然道:“候着吧,等那丫头出来了,他们也出来就行了。”
刘景浊淡淡然道:“总要假惺惺客气客气的。”
其实孙犁一直不太想得通,一个小小凌春王朝,哪里来的胆子挑衅刘景浊的?
城楼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有内侍高喊一声:“皇帝驾到!”
现在不一样了,想就动。
女子国师走出皇城,朝天看了看,咧嘴一笑,说道:“我还欠你钱呢,你怕是忘了吧?你跟我要,我就还。”
工头板着脸,“那就好好干,说不定陛下一高兴,赏咱们几两银子呢。”
刘景浊点头道:“昂,搬了半天东西了,累的够呛。”
白小豆笑道:“今天是我师娘生辰。”
皇帝冷哼一声:“朕死则死,胡国师别让我凌春百姓跟着受难就是!”
桃眼姑娘眉头一挑,笑道:“谁都别出手,今日我大师姐要自己取剑!”
姜柚一本正经,“当然会,会被打个半死。”
皇帝高座城楼,可半点儿高兴不起来。
孙犁气笑道:“能不能?你没点儿数儿?对我这种守在拒妖岛十几年的人,你刘景浊用得着询问我的意见?再者说,那是陈黄庭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同意?”
城楼之上,皇帝面色惨白,因为他瞧见了一道身影。
一听这话,青年人当即有了干劲儿,即便累到大汗淋漓,也还是强撑着搬运东西。
有个黑衣人凭空出现,说道:“国师,人已经到了。”
青年人赶忙用力抬起一根木桩,不再磨蹭。
正此时,天幕一声炸雷响动传来,有剑光划破天幕,瞬间到此,直插在城墙上,城楼险些坍塌。
下方一个邋遢青年猛地抬头,因为他瞧见了城楼上方有个熟悉面孔,一身红衣,好似嫁衣。
午后,一帮年轻人进了凌春王朝京城。
下方台子上,有歌姬翩翩起舞,极美。
皇帝冷笑一声:“明知故问吗?宝库里那把剑留着干什么?动也不动,就放着让朕提心吊胆吗?”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轻声道:“但我身上种种,全是悟性所累。有时候看得透,不一定是看得开。”
读书人只觉得,身边未曾背剑的剑客,好像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或是洒脱。
有个年轻姑娘,一身桃红衣裳,身骑墨麒麟,直往此处来。
白小豆轻声道:“咱们上台。”
墨麒麟一步跃起,稳稳落在高台之上。
白小豆伸手召回漆黑长剑,剑指城楼,轻飘飘一句:“我来取剑,我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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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一样,白天没空码字。现在写完了,我又不喜欢压着,所以先发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