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找来了,那也不用再去试探什么了。
陈文佳弯腰扶起佘儒,问道:“你就说吧,惊神草哪儿来的?或者说是用什么换的?我们山主传信,有两处猜想,
佘儒苦笑道:“两者,都有。但得知惊神丹有九成把握可以炼成之后,我已经如实上报北岳山君,如今只是在静候发落。佘儒不惧死,但我想我的闺女活着。”
打从刘景浊亲自到积风山那天起,佘儒就知道,那位刘山主盯上她了。况且当时刘景浊言语之中,也没有多遮掩,虽然没有直说,但佘儒不是傻子。
陈文佳问道:“那小如来如今身在何处?就在积风山?又或是潜藏在北境沿海某一国中?”
佘儒苦笑不止,“连是谁都猜到了?也是刘山主猜到的?”
陈文佳笑道:“来就是看你一个态度,救你是肯定会救的,因为杨猊。但救完之后会不会杀你,取决于你自己。山主当年给你机会了你没用,这是
佘儒苦笑道:“我若是不来求见陈掌律?”
陈文佳淡然道:“照样救你,但救完之后我会亲手毙了你,一码归一码,戍边人也不是免死金牌。即便有免死金牌,怎么解释那也是我们的事儿。”
话说得很直白了,当年她佘儒无动于衷,刘景浊亲自上门,简直是把台阶儿达到她佘儒脚底下了,微微动步就能有头有脸的下来。可这位佘儒山主,还是半遮半掩,只说一半儿。
年轻人转头一笑,大殿靠墙处,摆着放着整整齐齐的一排鼓,那都是人皮做成的。
当年妖族倒戈后兵败,大概就是从积风山附近,直达青鸾洲东北的。
陈文佳一笑,故意问道:“与龙丘棠溪相比呢?”
汉子笑着说道:“这场仗打完,估计崔兄就要封王喽!!”
服下丹药之后,佘儒气色已经在缓慢恢复,听见陈文佳这话,她笑着说道:“我准备的都是上次刘山主与他两位高徒来时喜欢吃的,既然陈掌律与贵徒不吃肉,那我换素食即可。”
汉子点了点头,轻声道:“当年是我带兵平叛的,那帮狗日的简直把人不当人,信的狗屁教派,就是披着佛的外衣行苟且之事,咱们的和尚不杀生,人家的僧人剥人皮做鼓,强行与人双修你敢信?太上皇那时候我就提过好几次,把那十六国抹了算了,可太上皇说他不好意思。”
如南方靠海的新吴、新越、季楚、亚齐、西燕等,都是。
汉子笑道:“崔山君,僭越了啊!!”
又有人说道:“自打景炀王朝来过之后,我们的牛羊,我们的草场,都被他们分给下贱奴隶,现在那些个下贱奴隶都敢对着我们指手画脚了?你们如何我不管,反正我干了!”
但有一点,这片土地上书院之密集,会是景炀王朝之数倍,适龄孩子皆要入学,起码也得读书五年。
玩笑片刻,这位有着侯爵身份,还是从二品武将的汉子,传音问了句:“积风山那边?”
灭洲城城头,余恬自前方折返,一篇古人文章压死一头登楼大妖,此时折返,浑身染血。
送走佘儒,流泱立即传音:“师父,她……”
当了皇帝了,就忘了在鸿胪寺外哭鼻子的事儿了?我看她不敢吧??
平妖道百姓,如今已经全数搬去了西南,且已经被打乱与人族混居。再想闹什么幺蛾子,难哦。
结果有人落地此处:“我帮你传吧,你这就是瞎耽误功夫。”
景炀王朝这些个附属小国,也就高车女帝敢自称皇帝了,其余都是国君、国主。
此时此刻的大雪山,十六国之国主齐聚一堂。
从前的大月王朝国土,如今被分为了十几份,北边儿高车一家独大,往南则是那些个被软禁长安城里的亡国皇族后裔。
流放之路?倒也贴切。
流泱一下子愣住了,缓了片刻,讪笑一声,嘀咕道:“您别和她比啊!”
佘儒点了点头,“已经有从东疆抽调的三十万大军,走乐平道直去大雪山了。”
崔方也问道:“高车那边?”
来者正是北岳山君崔方。
此时有个年轻人迈步走进大殿,笑着说道:“从前大雪山以西是大月王朝,如今那片土地多了十几国作为屏障,大雪山是一洲东西咽喉所在,诸位想一想,景炀王朝还会任由诸位在这儿碍眼吗?照我说,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陈文佳笑问道:“那就是说,那喜佛法的地鼠精之算计,景炀王朝已经洞悉?”
佘儒沉声道:“据我所知,那地鼠精应该已经身处大雪山诸国,估计会先行强迫大雪山起兵造反,十六国联军会背刺景炀大军。与此同时,如今已经占据三分之一大月王朝国土的高车国妖民,也会跟着反,再由北岳与西岳之间藏着的一头大妖带领,夺回妖鬼大道,截断景炀王朝北境输送兵力与军需的道路。接着妖族大军过海,以大雪山为跳板反扑景炀王朝。一旦计谋成功,他会吸食干净我的生机,变成我,然后静待某个时机,将积风山作为一个渡口,想法子与拒妖岛那边取得联系,打通这条流放之路。”
他拍了拍手,走去无人处,掏出一枚镜石,刻上了几个字。
即便是如今已经在旧大月王朝重新开国的十几国,一样不敢自称皇帝。
看着佘儒吃下丹药,陈文佳这才笑着说:“你先回山吧,我一两日后会登山造访,说不定这个年都在积风山过的。我们师徒都不吃肉,准备些素食即可。”
顿了顿,他传音说道:“帕朵儿不是摆设,她想大战之后安然禅位,最好是别出什么岔子。”
他无奈道:“那年椋王殿下发火儿了,我是真怕他一言不合弄死我,他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是天敌啊!都是我害的,委屈你老兄了,下次回长安议事,我一定请你一顿酒。”
陈文佳忽然叹息一声,轻声道:“收了徒弟之后,我好像也变老了。”
说白了,景炀王朝攻下大雪山之前,所有百姓都是国主奴隶,动辄割鼻子割舌头的,比比皆是。
崔方一笑,打趣道:“四品以上,还是京官,你敢真喝酒?”
当然了,国民都是旧时大月国民。
这十六人最后,都同意了。
流泱眼神微微一变,一闪而逝。
可话没说完就被陈文佳打断,她笑着说道:“学学山主,遇事坦然些。”
崔方这个气啊!
此时有人站了出来,中土官话说得磕磕绊绊的。
“我们,仁至义尽了。他们求着我们反,我们不反,是因为与景炀王朝有盟约在先。可是现在,他们居然大军开赴而来,我们还要忍吗?”
这十几国建国之时,除却景炀王朝都护府大军之外,最多的,就是读书人了。
哪个国主都忍不住了这种事的。
汉子摆摆手,“现在不就有由头儿了,差多少?”
可事实上,十六国联军,早就严阵以待了。
陈文佳点了点头,翻手取出一枚药丸子,轻声道:“温养魂魄的丹药,先服下补充些生机吧。岁数也没多大,还是个炼虚,这模样也忒磕碜了。”
西岳与北岳的交界处,一座满是石灰的山头儿,有个武道琉璃身的妖修接到一封信,他一笑,立马儿写了一封回信。
汉子问道:“崔山君说的可是酒?”
崔方想了想,伸出手,一扭拳头。
可如今,一个个胆子都肥了,都敢妄议朝政,一言不合就去把状告去长安?
流泱点了点头,“好吧。”
也是个很浅显的道理,如此一来,不出三代,这些新建小国便会真正立足。
免除赋税、徭役,重农,这都是最基本的,那些个皇族后裔,景炀历代皇帝都没小气到让他们读不上书,所以这点儿治国道理,不是傻子都想得到。
汉子略微错愕,随后无奈一笑,感慨道:“当了好几年的地鼠,习惯了你看。”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崔方没好气道:“你老兄以人家的牛啃了你军营白菜为借口去灭国,换谁能好意思??”
这座建在山上的宫殿,向来是大雪山诸国议事之处,当年景炀王朝已经把他们打怕了,如今得知三十万大军奔赴大雪山,不怕那是假的。
崔方取出一壶酒,问道:“大雪山那个由头儿,是你想的?别人没这么损。”
汉子脖子一缩,“敢的人都在坑里了,坟头草老长了。”
“你老东西以后再问我事情,我要说了,我是你儿子!都是景炀的官儿,论品级,我是从一品,还是一等公,你才是个从二品,才是个二等侯!”
“掌控之中。”
流泱一本正经道:“胡说!师父明明年轻漂亮。”
隐忍这么久,就为了这不大可能做成的事儿?
他们要是短时间内能过海,登陆中土,然后杀穿十万里上大雪山,就不至于仍旧蜷缩于浮屠洲了。
镜石上立刻有了回复,就几个字而已:“会不会是青椋山?”
余恬略微皱眉,心中想的也是这个。
老二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人皇,但如此顺利,不合常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