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差不多人已经到齐,
辰时就开始,的确有点儿早,早极了。
况且青椋山与迟暮峰还有笑雪峰,这三座山的主要建筑都是在阴坡,除了祖师大殿所在的近山巅石台,其余地方都得巳中才能晒的到太阳。
今日用以待客的,没有琼浆仙酿,没有龙肝凤髓,只有潭涂自酿的橘子酒,什么地方都买的到的干果蜜饯。稍稍算得上稀奇的,也就只有迟暮峰后山仙草园里栽种的桃子李子、葡萄橘子了。之所以稀奇,是因为本地这季节可不长这个。
青椋山这边,只有几个女子在,外加上赶着帮忙的方蕊儿韩屋他们。
在场众人,多得是认识舟子陈桨的,毕竟他经常抛头露面。可跟陈桨站在一块儿的老人,认识的就没几个。
高图生瞧见那个剑客前辈,心说这老前辈是真虎啊!知道那是谁吗你?就往人边上凑?
这几日他跟莫问春混了个脸熟,也不好问别人,就传音莫问春,问道:“跟陈前辈站在一块儿的是谁?晓得不?”
莫问春看了一眼,摇头道:“不晓得,我问问。”
他整了整衣裳,轻声道:“诸位,走吧。”
还真是,二人领头入内,坐去了观礼席左右首席。
酒水从鼻子里出来一大半儿,高图生抹了一把脸,一言不发。
不过他刘景浊确实是没吹牛。
陈文佳有些无奈,心说这里本该来一声拜祖师的,可怎么说啊?
莫问春转过头,传音问道:“真想知道?”
只不过,这答案确实有点儿吓人。
会有一道紫气来此,刘景浊是着实没想到。
最后一枚印章,字最多,写着护山供奉,是给阿达的。
说完之后,刘景浊双手持香,一揖到底。
转身之后,刘景浊笑着说道:“我这个人有时候比较文绉绉,所以会有点儿不一样。”
两人再不理会刘景浊,起身下山。
早就有了师徒之实,今日也就是走个过场。
真正意味上的外人,其实也就松鸣山了。
深吸了一口气,刘景浊缓缓转身,笑道:“我也是头一次做山主,礼数方面懂得少,禀天告地就免了,告诉我师傅一声,也就行了。”
接下来,就是收徒了,龙丘棠溪也得坐在主位。
倒是担任护山供奉的少年人,瞧着只是个金丹而已。
接下来就是陈文佳去颁布山规,再任命峰主了。
这几日同时也被陈文佳写入青椋山牒谱之中。
顿了顿,刘景浊抱看向左右,笑道:“今日青椋山开山,有诸位见证,也就礼成了。”
松鸣山的刘贝。
这回去一说,还不要把夫人吓死?
祖师大殿那道声音落下,众人尽数往门外看去,一团紫气横跨半洲瞬间至此,轻飘飘落在青椋山上。此时那边那两座自海上搬来的山头儿,竟然如树木一般生根,此后便是实实在在长在此地的山峰了。
峰主的令牌,也是刘景浊亲手刻字,是由百节弄来的乾坤玉所做。
等到流泱拜师之后,便是在场的修士,依次录入牒谱之中。
主峰那边,大殿门户缓缓打开,由打里面走出两个姑娘,背着剑。
于是乎,他传音刘景浊,很快就得到了个答案。
随后又是白小豆那边,拿起一枚印章,刘景浊看向了方杳木,印章上刻钱谷二字。
刘景浊送二人出去,郑红烛看了这年轻人一眼,轻声道:“你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东南西北海上各有一尊开天门,若非姓杨的那个老头子跟姬秊各在东西,光你们五龙卫跟五岳山君有个屁用?”
顾衣珏接过印章,轻声道:“我代曹风取印。”
另外一尊炼虚一尊真境,连峰主都没混到。
片刻之后,刘景浊缓缓起身,朝前三步,把手中三炷香稳稳当当插入香炉之中。
郑红烛撇撇嘴,开口道:“我们是不当什么客卿,你出来送我们。”
高图生撇嘴道:“那不废话吗?”
没人动,都在看陈桨那边。
高图生正喝了一口酒,莫问春眼疾手快一把捂着其嘴巴,笑道:“高榜首,至于吗?”
眼瞅着开山大典已近尾声,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站在最后的白小豆跟姜柚对视一眼,迈步走去最前方,一人一边,将正对着门口的画像缓缓放了下来。
此时此刻,山主落座主位,其余四位接过印章的,也依次落座。
也无跟人寒暄,也无对在场宾客客气一番。
莫问春点点头,传音道:“那你站稳当了,刘景浊说那位是安子。”
至于吗?闹呢?
其实今日场上,除却对刘景浊知根知底的朋友之外,还有个人,着实是吓到了。
刘景浊却皱起眉头,沉声道:“总觉得不该这么简单。”
报出名字之时,他哪里还能想不到?
陈文佳,堪比登楼境界的武夫,只担任掌律。
宾客之中,余恬同样作揖,还有龙丘棠溪。
礼成之后,接下来还有两场议事。
方杳木同样双手接印,轻声道:“谢山主。”
结果先站起来的,就陈桨与郑红烛。
老和尚摇头道:“图什么呢??这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龙丘棠溪一进门就坐去了龙丘洒洒身边,起码这会儿她还不能站在刘景浊身边。
余光瞥了顾衣珏一眼,好像也不用哈?
不过阿达也不会说什么客气话,接过印章,就去往一边了。
说话时白小豆跟姜柚已经各自端两枚印章至此。
昨夜挂像并未展开,此时才会展开。
后边儿才陆陆续续有人进门,没安排座次,爱坐哪儿坐哪儿就行了,先来的就坐前面。
不远处站着许多人,可以说是都在,山崖边上悬停一艘画舫样式的渡船,前方有两头驼鹿。
赵长生都快哭了,心说师傅你好歹说话客气点儿啊!
这会儿场上就没有坐着的人了,全数站了起来,看着那个背两把剑的年轻人。
刘景浊这才回过神,微微点头,接过香,结果把本来该说的话,全忘了。
姚放牛没忍住嘟囔道:“这小子架子还真大啊!”
刘景浊点了点头,又从姜柚那边拿起一枚印章,笑道:“首席供奉今日尚未到场,顾剑仙代为领之吧。”
刘景浊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走吧,都在等我们了。”
看着那副挂像,众人皆沉默,刘景浊直直盯着挂像,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还是陈文佳点燃了三炷香走来,轻声呼唤道:“山主,吉时到了。”
白小豆与姜柚齐声说道:“诸位进门落座。”
陈文佳也是一笑,迈步上前,双手接过印章,开口道:“陈文佳接印。”
众人齐齐弯腰,作揖拜祖师。
就在相隔不远的迟暮峰海棠树下,龙丘棠溪在为刘景浊束发,此刻刚刚结束,于是又把昨个儿取下来的发簪给他别了回去。
“紫气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北境那座紫府山,独自下棋的老和尚微微皱眉,可他也只能瞧着一道浓郁紫气由打紫府山而起,直往西南。
沉默良久,刘景浊终于开口:“师傅,徒儿今日重开青椋山,告诉您一声。”
陈桨无奈一笑,“走吧,咱俩不动,他们谁敢动?”
话音刚落,刘景浊心念一动,山巅那处养剑亭猛然间光华大放,只消片刻,一道五彩绚烂的穹顶便扣住了青椋山所属的数座山峰,随后光华缓缓散去,在场众人能感觉到,这处护山聚灵一体的大阵,已经开始起作用,此地灵气相比片刻之前,大不同。
刘景浊笑着说道:“有些不礼貌,但还是得说一句。愿意担任青椋山客卿的,可以多待一会儿,剩余诸位朋友可以先回客邸,夜里当然会有酒等着,我跟阿达喝你们一群。”
刘景浊笑了笑,转身对着虞长风挂像再一作揖。
墙上挂像一双眸子忽然散发金光,大殿之中,有人声如擂鼓。
她看了一眼白小豆,心说还真就当了大官儿了?
等到宾客尽数入内,一艘画舫也稳稳当当停在了悬崖边上。
眼瞅着不到一刻钟就要辰时初刻了,刘景浊还不见现身。
陈桨笑道:“那你想怎样??把九洲天穹撕碎,来个大罗金仙?”
两个小丫头各自给师傅师娘敬茶,白小豆顺理成章成了山主大弟子,姜柚为次徒。
刘景浊先拿起白小豆那边其中一枚印章,轻声道:“这方印章篆着衡律二字,是给陈文佳的,可愿接印?”
定然是师傅的手笔了。
刘景浊缓缓起身,弯腰拿起已经靠在树下几个月的剑,依次背在身后,剑柄靠着左肩。
顾衣珏,那是与刘景浊名声差不多的登楼剑修,居然才是个峰主??
还有那个方杳木,一眼就看得出,也是个剑修。
迟暮峰主是山主担任,拦野台与婳枝山分别归属于曹风与掌律一脉,真正任峰主的,暂时就两人。
刘景浊走在最前面,身后是陈文佳、方杳木、顾衣珏,阿达四人并排。后面众人,不是境界越高越靠前,张五味与小红鱼还有邝乐百节并排,后面就比较随意了,总之跟在最后的,是白小豆与姜柚,还有流泱。
可这么多人,他总不好开口提醒。
顾衣珏接过令牌便坐去了他峰主位置,与其对坐的红衣小丫头,拿着令牌,颤颤巍巍。
陈桨笑问道:“你有多久没正儿八经出过剑了?”
郑红烛想了想,“怕是得有个两千年了。”
陈桨笑道:“活动活动筋骨?”
郑红烛点点头,“那就活动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