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没多久,三兄弟打起来了。
所以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刚开始是皇帝数落两个被削去爵位的哥哥,后来是两个哥哥联手双打。结果打着打着,忽然提起一柄飞剑的事,就成了老大老三揍老二了。
下手真不轻的,不大一会儿,刘景浊已经被打到了鼻青脸肿,还被丢去了墙角。
刘大山主啐了一口血痰,猛灌了一口酒。
他没着急起身,只是说道:“五龙卫都撤了吧,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赵坎却是冷声道:“不是着急走吗?还留着作甚?”
余恬也抿了一口酒,轻声道:“开战在即,你也忙你的去,咱们没什么好吵的。”
刘景浊缓缓起身,轻声道:“那我就先走了。”
赵坎冷声道:“不差这一会儿,想去望福客栈就去。”
话音刚落,陈修真忽然发现自个儿已经双脚离地,被佟泠硬生生抛来了这边。
姜柚面色古怪,特别是那个一身白衣的家伙,天底下还有这么漂亮的男子?
刘景浊抬手按住姜柚脑袋,轻声道:“少看他,他颜如玉不是个好东西。”
刘景浊笑道:“我去试试水,颜敬辞补在辛位,方杳木补在壬位,谢白头补癸位,你们十人结阵,我去闯阵。”
刘景浊轻声道:“她在这皇宫住了近两年呢,跟太皇太后有感情,看到我这样,当然不高兴了。”
如今已经可以确定,那位诗仙就是在这洞天之内,以某种法子骑鲸飞升,去往天外的。
佟泠转过头,沉声道:“陈修真,你都快四十的人了,总该不会打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吧?”
姜柚立马儿就明白了,她心说这就是顿悟吧?
结果下一刻,一位女子凭空出现,白衣赤脚挎剑。
姜柚这才笑了笑,师傅说不客气,那就说实话。
刘景浊一看,这是个熟人啊!当年头一次回乡,刚刚到中土时,船上碰见的那个走后门的。
结果许经由微微一笑,轻声道:“什么时候能靠自个儿本事光明正大的走?从小到大不是靠这个就是靠那个,你刘景浊长这么大能值得吹嘘的,恐怕也就是那段从军岁月了。”
特别是佟泠,背着阔剑,没一点儿好脸色。
但今个儿是人家兄弟们,她就忍着没冒头儿。
刘景浊掏出昨夜得来的一枚玉简,催动神念将其打开。
七年而已,十位年轻剑修已经凑齐了七位,为首之人是佟泠,甲字佟泠。
方才一趟青莲洞天,验证了一件事。
其实在场几人都知道,那会是区别于五龙卫,只紧紧抓在皇帝手中的炼气士势力。
姜柚有些不好意思,搓手道:“黄庭的话,我想打十个。”
然后便瞬身而起,几个呼吸便出了这方天地。
没法子,又赶不走,只好让他们跟着了。
陈修真板着脸,没好气道:“我他娘的是走了后门儿才进五龙卫的人,你让我去跟二殿下的徒弟打架?还是个那么漂亮的姑娘??你觉得我很勇吗?”
刘景浊却是一笑,只转头看向姜柚,问道:“可以吗?”
说话间,由刘小北领着几人到了一处小巷子,走到尽头,穿墙而过,便是一座洞天。
这是当年刘小北在太白山发现的一处仙府遗迹,如今掌控在皇室手中,起名青莲洞天。
姜柚叹息道:“那我没跪,师傅会不会不高兴?”
可方杳木却瞬身出现,撇嘴道:“我马上就要卸任,怕个鬼。”
姜柚双脚用力,一个瞬身重重落地,抱拳一笑,轻声道:“青椋山姜柚,请指教。”
且,专为克制刘景浊。
刘景浊死活不接茬儿,其余三人则是面色古怪。
刘景浊也是一笑,“那还是算了吧,是有点儿欺负人了。”
方杳木破口大骂:“许经由你他娘的哪儿来的脸?人家才炼气境界,你让她跟黄庭对打?”
许经由也是一笑,“你武道开山河,对一个黄庭境界,问题不大吧?”
谢白头照着颜敬辞后背就是一脚,“少他娘的恶心人!”
其实也是盯着许经由。
师徒俩这一唱一和的,可把后边儿那几个年轻天骄气的不轻。
姜柚埋着头走去刘景浊身边,轻声道:“师傅没有不高兴,所以师姐好像不高兴了。”
很快就到了那间望福客栈,刘景浊打了一声招呼就到了二楼处,瞬间布设出一道阵法,把自己关了进去。
姜柚一愣,“春夏秋冬缺了个秋哎?”
两壶酒同时丢向门口,余恬跟赵坎同时开口大骂:“死远点!”
刘景浊冷笑一声,讥讽道:“那你说什么屁话呢??”
她是真想跟刘景浊交手,可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她心里清楚。
刘景浊缓缓转过头,抿了一口酒,轻声道:“同境打一架??实在不行高我一境也行。”
玉简破碎之时,一道古怪光华便裹挟刘景浊,到了一片长河一般的璀璨之中。
佟泠低下头,冷笑一声:“孬种!你打不过刘景浊,还打不过一个武道开山河了?”
刘景浊无奈摇头,轻声道:“行了,别跟着了,他许经由不敢怎样的。”
姜柚一挠头,讪笑道:“会不会有点儿太欺负人了啊?”
春夏秋冬四官,这会儿就成了盯着姜柚跟陈修真的裁判了。
方杳木一愣,“啥意思?”
许经由神色淡然,“我辛辛苦苦修炼的境界,凭什么压境?”
有个读书人打扮的中年人落地,他笑着说道:“那也简单,你刘景浊不是收徒了吗?如今这七人,境界最低是黄庭,让你这次徒与他打一场不就行了。反正都是剑修,试试。”
姜柚等在门口很久了,要是往常,有人要动师傅,她早就冲出来了。
刘景浊摇摇头,笑道:“不着急,让我瞧瞧那几位天骄再说。”
龙丘棠溪跟风苓她们俩已经出去了,两个女子初次见面,相处的还不错。
星河之上驶来一艘小舟,坐的是个一身黑衣的女子。
颜敬辞一脸凄苦,“殿下啊!长得好看也是罪吗?”
刘景浊无奈一笑,“下手轻点儿吧,我先走了。”
刘小北淡淡然开口:“没意思的,甲子之后这十人才能有用,你现在去,容易让他们再也提不起心气了。”
“我也是,不怕了。”
春官颜敬辞紧随其后,飘飘然落地。
说着说着,自个儿也笑了。
走出皇城,刘景浊冷不丁说道:“别出来。”
姜柚转头看向自家师傅,刘景浊只是一笑,轻声道:“这位是龙师,不必客气。”
这些事其实哪里用得到自己管。
刘小北扫了一眼姜柚,转头问道:“艾禾?”
理也没理许经由,刘景浊只叮嘱了一声姜柚,别下手太重,打完之后可以自个儿四处逛逛,想出去了喊一声就行了。
陈修真撇撇嘴,“你还别激我,要不然老子不干了!!了一枚泉儿才进来的,我还得把命赔进去?”
刘景浊瞬身落在船上,看着那个黑衣女子许久许久,就是没能说出话来。
好巧不巧,落地之处,唤做捉月台。
方杳木撇撇嘴,“那不好说。”
刘景浊没停步,只是系紧了白巾,轻声道:“奶奶会在意皇帝是不是真正的赵家人,再说了,我待不了几年就得去归墟了,日后能不能回来还是事儿。”
刘景浊摇摇头,“姜柚。”
有个白发女子落在后方,也不说话,就跟着。
那位秋官点点头,轻声道:“那就明白了。走吧,黄龙卫还是望福客栈?我忍了许经由很久了,你要卸他胳膊腿我也不会阻拦。”
刘景浊无奈道:“别僭越啊!”
都成了剑修了??
陈修真颤颤巍巍抱拳,牙床打架,“黄……黄龙卫,陈修真。”
方杳木撇撇嘴,“越个屁!我们老春夏秋冬都是刘先生调教出来的,老秋官对我们来说就是叛徒。殿下这次走千万带上我,我可不留了。”
刘景浊迈步出门,轻声道:“往浮屠洲出兵之时,青椋山会出力。景炀境内与附属王朝哪个敢不出力,就让他们搬去别洲。”
刘景浊也只好给姜柚介绍道:“这个娘们儿叫做颜敬辞,绰号颜如玉,青龙卫春官。背剑的叫方杳木,剑修,赤龙卫夏官。还有白头发的这个,谢白头,黑龙卫冬官,天工之后。”
刘景浊摇摇头,笑道:“当然不会了,其实我觉得你都不用戴孝的。”
眼瞅着刘景浊已经要走出院子,赵坎气极,提着一壶酒扔向门口,大喊道:“我差这点儿气运吗?皇位你拿去又如何,谁在乎这种事?再说你不想当谁能强迫你?还是说谁能把我从龙椅上赶下来?”
姜柚转过头,轻声道:“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与一个黄庭对战,会不会太欺负人了?要不然来个凝神,或是,十个黄庭?”
顿了顿,刘景浊轻声道:“好了,别管这些了,跟我出去逛逛,见几个人,以后我不在了常照顾她们。”
黑衣女子笑道:“辈分儿有点儿乱,不过你还是喊娘吧,我听习惯了。”
今个忍住的眼泪,此时终究是开了闸。
“当年你明明可以走的,为什么要把自己搭进去呢?”
这位先皇后咧嘴一笑,轻轻抱住刘景浊,微笑道:“傻孩子,不是走了就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