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对着老者一抱拳,说老先生离远点儿。随即一步上前,挥拳就砸向石壁,一拳接一拳,比那大锤小锤不知快到哪儿去了。
老者被吓了一大跳,但很快释然,毕竟年纪在这儿放着嘛!
老人家转头看了看刘景浊,笑问道:“神仙?”
刘景浊摇摇头,“算不上,就是寻常江湖人。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给我这弟子磨砺拳法了。”
说着还不忘叮嘱姜柚,落拳要力道合适,路面得平整,更不能打松了山石,要不然日后容易落石伤人。
少女点了点头,开始收敛力道,就像之前挥拳打白纸似的,一拳一拳,极其用心。
老者一笑,轻声道:“既然如此,能不能干脆凿出个山洞来?这座尺那山要是被凿通,就再不会有人因为失足跌落山崖了。”
刘景浊笑道:“好说。”
姜柚已经停下,转头问道:“那往哪个方向凿?”
老人大概指了个方向,姜柚便再次忙碌起来。
老者一叹气,苦笑道:“十年前我夜里睡觉,总是想着有这等好事儿。后来日子越来越长,我又觉得,人啊,还是务实些好,少想那些个天方夜谭。即便世上真有神仙,人家也懒得来管这破事儿。”
当时余恬夜访青椋山,曾经抖擞过一手神通。
少女顿时沉默,再不言语了。
顿了顿,刘景浊又说道:“我们其实很幸运了。是个人,年幼时都会有梦想,走江湖、当大官儿,反正没人会打小儿就会想着平庸一生。但大多数下,人年少时忙着做梦,一场大梦乍醒,已经到了娶妻或是嫁人的年龄了。能真正找到情投意合之人的,少之又少。多数是到了婚嫁年纪,家人寻个媒婆,说个门当户对的,稀里糊涂成了亲,稀里糊涂生了孩子,稀里糊涂,就一辈子过去了。”
刘景浊一笑,“我是个文人嘛!多愁善感,没法子。”
要是按三百年去算,那就真没年轻人什么事儿了。
姜柚说道:“那为什么只有两百岁算年轻?炼气士不是寿命都很长嘛?”
现如今,刘景浊想要变一变。
离洲这边儿的,高图生板上钉钉的
刘景浊点点头,“差不多了。”
刘景浊板着脸,结果姜柚嗖一声跳远,扮了个鬼脸,笑嘻嘻说道:“想打我?师傅你先养好伤吧!!”
刘景浊一笑,放下手臂,又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
刘景浊哈哈一笑,那会儿买邸报时,就听见有人在骂,说鱼雁楼这是扯淡。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笑道:“咱们不可以去笑别人,但生在哪儿不是自己能选的,人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儿,苦也好甜也罢,一辈子其实很快。”
例如瘦篙洲,樊江月只屈居
可能他们中,也有人梦想一人一剑策马江湖。可能他们中,也有人想穿姜柚这一身竹青长衫,把自个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只一眼而已,这些个孩子眼中,却是充满了艳羡神色。
到头儿了也至多就是空怀满腔浩然气,觉得天下处处需要我,结果天下人无人需要我。”
我的事儿,我自己决定就好,你们高兴也好,失望也罢,与我何干?
管那么多,我是你们谁的爹吗??
若是评选中土天骄,那刘景浊这种名人,肯定是要上榜的,哪怕是个尾巴,也会上榜。
邸报上倒是有一份鱼雁楼新鲜出炉的天骄榜单,唯独中土没得,其余八洲都有。
姜柚又仔细看了看那些个榜单,撇了撇嘴,嘟囔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能排天下前九的,在自个儿一洲排不上
毕竟好名声坏名声,都是名人嘛!
至于一洲天骄,倒是二百岁内就行了,可依旧没有姚放牛。他都是一宗之主了,再去排名,有些欺负人。
刘景浊抱拳与老人告别,就这么走了。
结果姜柚看到神鹿洲那边儿,眨眨眼,问道:“师傅,你多大啊?二十九?”
事实上,姚放牛百岁登楼,只是过了年纪了。苏崮苏箓兄弟,也不能不算是天骄。就是年纪大了些。
至于神鹿洲,龙丘棠溪自然是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一件事。
当师傅的倒好,干脆卷起裤脚,把鞋子挂在了腰间。
很明显,姜柚也察觉到了那群孩子的眼神。
结果居然没有什么败坏自个儿名声的消息,奇了怪了。
刘景浊轻声道:“年少时时间做梦,及冠后才想着要干些什么,可一晃几年,还一事无成呢,便有了儿女,此后便要忙着照顾儿女。好不容易等到孩子长大了,再想去做些什么,忽然就发现好像年少时的那些梦,现如今根本提不起兴趣。就这么稀里糊涂,半生就过去了。好一些的儿孙满堂,运气不好的,得个善终都难呢。”
三样东西的要与不要,从前刘景浊瞻前顾后,要去想有些暗中观察的人怎么看,要考虑极多旁人感受。
假如刘景浊不是景炀王朝二殿下,也没成为炼气士,就是苦读诗书的穷书生,多半也会一事无成。
师徒俩走的路不是官道,所以很快又爬了一座山,好在是下山时雨停了,但天色已晚。
刘景浊笑了笑,姜柚也有些气愤,嘟囔道:“这上面居然没有师傅!”
老人家也没让他们留下名姓,神仙嘛!做些好事儿,估计是不乐意留名的。
话锋一转,老人笑道:“没成想,还真给我碰到了。”
姜柚急的跺了跺脚,哎呀一声,嘟囔道:“师傅!好好的干嘛说怎么让人丧气的话啊?”
百岁内的天骄修士,八洲加在一起便有八十位了,最低的都是神游修士。而九洲还有一个榜单,只有九位个名额,但上榜的,就八人。
排在
天黑之后,师徒俩终于走到一条还算宽敞的路。只不过雨停不久,道路泥泞,姜柚的白鞋都成了泥鞋了。
下方还有备注,只是百岁以内的天下前九。
等到下山,姜柚这才轻声道:“我要是还矫情,是不是就很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刘景浊一笑,“再往前,就没法排了,总不能把成名已久,能力压半座天下的那种算是老一辈的绝代天骄算进来吧??”
当然了,这其中还有鱼雁楼压根儿不会知道的,如同余恬,迈进道义之门的真境儒家修士。
人家说,他的武器,就是人间文字。谁敢在他面前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没过几天,路过一处渡口时,刘景浊钱买了一份邸报。
鱼雁楼这份好意,我刘景浊身心都领了。
下山路上,师徒二人与几个背着大背篓,晒得黝黑的孩子擦肩而过。
那几个孩子都不敢去看姜柚,都只是扫了一眼,就匆匆登山。
可若是上榜,有些事就更不好办了。
少女嘁了一声,心说也没看你翻什么高深书籍啊!要不然,作诗一首瞧瞧?
当然只是想想,哪敢说出来。
来来来,把你的车跟斗拿来,我看你装的下一撇不?
不出一个时辰,姜柚已经凿出来一条近五里长的隧道。少女觉得山那边儿出口有些陡峭,便又开了一条通往缓坡的路。至于剩下的,就靠人自个儿走了。
少女笑容玩味,笑嘻嘻问道:“师傅不是说,认识师娘都在快十年前了吗?那……师娘那时候不才是跟我差不多年纪??老牛吃嫩草喔!”
刘景浊一笑,轻声道:“就算我们不来,总会有别人来的。不过有些边边角角,就得老先生小锤去凿了。”
刘景浊笑道:“别说你师傅了,一座中土压根儿没有人上榜。”
年轻人灌了一口酒,轻声道:“鱼雁楼的意思是,只是年轻人。”
打从生下来就吃喝不愁,即便是爹娘没了,可还有个爷爷,现在更是有个师傅,她怎么样都要比那些个孩子强的多吧?
刘景浊说了句:“但人家可能都有爹娘,你没有。”
年轻人忽然站定,心中有人声如雷鸣。
姜黄前辈所在的那处洞天福地,老子不要!
狗屁人皇,老子不当!
但十万大山那柄剑,谁也抢不走,老子必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