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瞬间冲散了刚刚的紧张氛围。
谢晚松深陷在抱枕跟薄毯堆成的柔软里,他与江跖力量悬殊,被限制的感觉使他眉间隐隐带了丝恼气。
他俩暗流汹涌地又闹腾了一阵,谢晚松的上衣被蹭上去了一截,露出了白皙而又微微鼓起的腹部。Alpha的体温透过两层布料传递到身上,那一块就像是要烧起来似的,没过一会儿他就感觉后背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两股信息素的味道相互纠缠在一起,孕期的Omega相较于之前更加敏感,性/欲也w十分旺盛,谢晚松呼吸不着痕迹地沉了几分,一直到感受到Alpha***已经半勃的某物,终于赶在两个人擦枪走火前从江跖的身下逃了出来。
他丢下了一句“我先去睡了”,就头也不回的冲上了二楼。
江跖看着从手底下溜走的白兔,一时间感叹真是要了命了。
临近一周过年的时候,洛市又下了一场雪。
现在大多学生都放假了,街上渐渐也热闹起来,街道的马路旁挂上一排排的红灯笼,已经能感受到新年的喜气。
谢晚松去商场给清甜挑了一件大红色的棉服,红色的印花布料上绣着金黄色的边儿,跟电视上的年娃娃似的。衣服裁缝手作的,虽然不是大牌,却也价格不菲。
他没什么亲戚可走,除去谢依然,陈欣等人,大多数都是给清甜买的。
谢晚松枕在江跖膝上,一边欣赏着那件小巧精细的大红褂子,一只手搔刮着男人下巴长出的细小胡渣:“你新年怎么过啊?”
江跖正在看书,抓住对方作怪的手,摁在自己手心里:“家里没什么人,自己在家过吧。”
谢晚松闻言诧异地看他:“你不是有个弟弟吗,不跟他一起?”
“他跟我奶奶和姑姑家过。”江跖说,“我妈死的早,孙茁幼年就送去给我奶奶看了,往年新年都是一起过的,用不着我。”
谢晚松原本想问那你怎么不去,转念一想江跖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回国,同家里人生疏可想而知,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愿意凑热闹的人,外加上脾性也不好相处,估计是不想去了给彼此找难受。
虽然说谢晚松也没有多幸运,好歹还是能去谢依然家过个节,再不济就是被洛有道扯回家一起吃顿饭,总是能有个落脚的地儿,可江跖这样,可能就是真的没处去了。
他突然有些心酸,道:“你要不嫌弃的话去我那过吧,人不多,好歹沾个喜气。”
江跖低头去看,刚刚好谢晚松扭过头去,刻意不看自己。
他嘴角极浅的勾了一下,目光温柔地看着Omega半边侧脸,视线落回书上,低声说了句好。
除夕当天他二人再去谢家主宅的时候,一家子人正在打扫卫生,院子里挂上了灯笼,高姨跟谢依然正在门口贴对联,可惜高姨高度不够,踩着凳子也没将横批贴好。
谢依然见了他们亲热地打招呼,江跖把买的年货递给谢依然,说道:“我来吧。”
他个子高,胳膊也长,一下子就把横批给贴稳了。
高姨揉着老腰下来,转头就见谢晚松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高姨,今年又不回家过年啊?”
“三少说的什么话。”高姨埋怨似的看了他一眼,也紧跟着笑了起来,“小姐家就是我家,我这年年都在家里过呢!”
几个人正站在院子里说笑,大门一开,一大一小两个黑影接踵从门内闪出,先后飞扑到了谢晚松的腿上。
“小甜最近怎么样,大壮怎么又胖了?”
谢晚松揉了揉清甜的头,吃惊的看着在裤脚处扑腾的肉球,把柯基抱在怀里,只觉得越发肉实,再过不了太久就要抱不动了。
他一抬头,发现孟云也正好从门里走出来,两个人视线一对,氛围尴尬一瞬。
谢依然并没有注意到二人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她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笑着招呼众人道:“都进屋暖和去,别在外头冻坏了!”
江跖是客人,被高姨热情地率先推进了屋子。
谢晚松跟在最后进屋,谢依然正在与江跖聊天,他弯腰换鞋的时候,便听见背后孟云轻声说了一句:“别告诉她。”
具体指的什么事情,两个人心知肚明。
谢晚松动作一顿,就像是没听见他讲话,神色如常的进了房间。
但是孟云却知道谢晚松听进去了。
这保不准是他陪伴在谢依然身边最后的一个新年,不论说什么也要让她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把年过了,又何必要提这些晦气的事呢?
谢晚松脱掉外套,舒舒服服地坐在江跖身边,招呼清甜过来,然后从袋子里掏出红棉袄,又塞给她两个大红包。
小姑娘眼底明亮一瞬,红包没怎么上心,倒是欣喜地把棉服抱进怀里,左看又看。
“喜欢吗?”谢晚松问。
清甜用力点点头,仰着脑袋,声如细蚊地从嘴巴里吐出几个字来:“…谢…舅…”
她声音太小,听起来像是在哼唧,谢晚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微怔了一下:“什么?”
清甜眼巴巴地看着他,又费劲地重复了一遍:“谢…谢舅…”
这一下不光是谢晚松,谢依然跟高姨也听见了,她一把把清甜抱进怀里,神情激动:“小甜刚刚讲话了?我没听错吧?”
清甜抓着她的衣服,轻轻又说了一句。虽然她讲话声音极小,发音含糊不明,还是隐约能听出来说的是“妈妈”。
惊喜来的太突然,谢依然眨了眨眼,眼角顿时浸出一滴晶莹的泪来。
她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把白净秀美的面庞抹的通红,又是哭又是笑:“我谢依然积了半辈子德,总算值了…”
大概是众人高昂的情绪吓到了女孩儿,清甜说完这令人震惊的两句话,任凭外人怎样哄她,她都紧闭着嘴,再不吭一声了。
孟云安慰道:“别着急,总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高姨煮了番茄牛腩汤,一时间浓郁的番茄香味充斥在了整间客厅,谢晚松喜辣又喜酸,闻到这个味道嘴里忍不住分泌口水,当着众人的面咕咚咽下了口唾沫。
“……”
谢晚松整张脸唰的红了起来,他有些羞耻地扭过头去,正好对上江跖的注视,眼底恍若含了一汪温暖的水,带着几乎要将人溺死的温柔与爱意。
他显然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炙热的注视,又姿态僵硬地把脖子拧了回去,耳根红色不减,烫得好似要灼烧起来。
午饭过后清甜犯困,被高姨哄着先去睡了,孟云年纪大了,也有午睡的习惯,便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谢晚松跟江跖又坐了一会儿,偷偷摸摸跑去跟谢依然说了些什么,扯着江跖走出房门,背后谢依然露出半个头:“别乱跑,按时回来吃年夜饭啊!”
江跖不明所以,被谢晚松拽着出了门。
他站着的功夫,谢晚松已经抢先一步冲上了驾驶位,转头冲着他摆了摆手:“上车!”
江跖道:“我开就好了。”
谢晚松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调整了一下座椅位置,道:“你不认路。”
谢公子思绪跳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江跖只能顺着他的话坐上副驾驶,一边习惯性的系上安全带:“回家吗?”
“当然不是了。”谢晚松发动车,挑了挑眉梢,“还有一份礼要送。”
白色路虎一路从市南开去了市北,窗外景色渐渐变化,从原本的高大崭新的富人房区变成了马路边的老旧居民楼,楼下一排排都是颜色各异的小商小铺,此刻似乎都赶回家过年,大门紧闭。
伴随着路变窄小的缘故,两旁的车量也多了起来,路两边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年轻人,还有马路旁边撑着棚子卖鞭炮烟花的。
渐渐的这片闹区也经过了,来到了更为偏僻的地方,谢晚松将车停放好,招呼着江跖下车,然后一个人将礼品袋提了出来。
这里的房区异常老旧,大概好几十年都没有翻修过,之前墙上的颜色都掉净了,露出原本的水泥灰色,光秃秃灰蒙蒙铺了一片。
地上全都是掉落的树叶,被雨水与雪黏在马路牙子上,埋没在尘土里,皮鞋踩过的时候能感受到湿哒哒的粘腻感。
江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景象,像是七八十年代的老年社区,实在是很难想象谢三公子在这边会有什么故人。
谢晚松却似乎对这附近很熟悉,他轻车熟路的顺着一条又一条的巷子往里走。
巷口摆了标识,在经年的雨打风吹里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不过隐约还能看见是“烟花巷”三个字。
一直走到极深的地方,才慢慢有了人气,听见嬉闹声。
巷子的尽头有一家门店,说是门店也不对,顶头挂着黑色招牌,什么字儿都没写。
按理说除夕当天是要关门的,可它却依旧开放着。
门口正站着一对男女,女方染了一头扎眼的红发,脸上的脂粉厚的吓人,男方看起了四五十岁,油头垢面,穿着更是不修边幅。
直到两个人走近了,才听见那女郎对男人说:“欢迎光顾,下次来记得还找我啊!”
男人经过江跖的时候,可以在他身上闻到刺鼻的劣质香水和Omega信息素的味道。
江跖皱着眉避过,谢晚松却并无任何不适的神情,看起来早已习以为常。
“这就是我妈之前工作的地方。”谢晚松下巴轻轻一扬,眼底露出了讥讽之色。
“我妈生前有一个好姐妹,是个年轻的寡妇。我叫她梁阿姨,这边的人都喊她梁嫂,当时我妈死后我跟着她过了段时间,所有人都想把我这晦气之人的儿子送走,只有她是极力反对的,也只有她是真心待我好。”
他一路撩开帘子进入店门里面,下一秒就听见女人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如果说外面还勉强能叫是门店的话,里面简直就是乌烟瘴气的窑子。
女人们坐在沙发上,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着性感裸露的衣物,周身满是庸俗的脂粉味。
虽然说她们的打扮妆容与真正的性感时尚女人有着霄壤之别,不过她们大概是这块不起眼的小地方最好看的女人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