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江跖显然是被工作绊住了脚,对自己的Omega缺少了陪伴,即便是已经承诺过晚上要回去陪谢晚松吃饭,大多时也会由于突如其来的应酬晚归。
有时他能在谢晚松的脸上觉察到些许不悦的端倪,若不是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示,弄的江跖几乎又要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不是在谢晚松心里重了几分。
他了解谢晚松的为人,即便是他现在看上去再云淡风轻,既往不咎,在心里多少也与自己隔着到墙,这道墙硬推不了,只能用力一点一点用耐心磨。
江跖回家的时候,推门便闻到空气里一股混杂着信息素味的奇特香味,应该是被人换了新的熏香。
家里寂静无声,二楼漆黑一片,只有客厅灯亮着。
谢晚松无声无息地斜靠在沙发上,膝盖上抱着一本半开的电脑,穿着柔软的棉质睡衣,薄毯顺着小腿滑落,细软的黑发遮盖住了大半张脸,只能露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下颚,显然已经沉沉睡去。
另外一边餐桌上放着几盘菜,大概是怕放凉都用盘子盖着。
江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Omega毫无防备的姿态,心脏都快被暖化了,没忍住凑过去在对方发丝凌乱的额头上亲了亲。
谢晚松被他这个举动弄醒了,他的视线艰难又缓慢的凝聚在男人脸上,撑起身子:“你回来了?”
江跖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后颈:“吃饭了吗?”
谢晚松困意未消,眼神茫然,对身旁的一切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向着温热的Alpha靠拢,猫一样再他的手掌上微微一蹭:“还没,处理公司的文件,不小心睡过去了。”
江跖真是喜欢死了现在的谢晚松,任由对方靠着自己的胳膊当作支点,低声道歉:“对不起,今晚又爽约了。”
谢晚松似乎被他这句话点醒了,脸上刚刚迷茫柔软的神情不复存,他眉头轻蹙,不着痕迹地从江跖的怀抱里挣扎出来。
捞起桌子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十点零九,底下是江跖发来的晚上赶不回来的消息,显然他并没有注意到。
谢晚松脸色便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但很快他就很好的隐藏起了自己的情绪,打着哈欠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走到餐桌前,开始收拾东西。
江跖很快的从后面跟上来:“不吃了吗?”
谢晚松说:“不了,倒了吧。”
晚饭过了这么久早就凉透了,实际上只是几盘再常见不过的家常菜,看起来并没有太好的卖相,不过还是能看出人用心做的迹象。
江跖的目光落在那几盘菜上,微微凝固住了。
显然这些并不是保姆的手艺。
“等等!”
他话音未落,谢晚松已经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都倒入垃圾袋,闻言转头狐疑地盯着他。
江跖动了动唇,嗓音由于紧张微微沙哑:“那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他突然就想起前几日在餐厅看见的那本食谱,原本以为谢晚松营养餐吃腻了想换换口味,现在看来……他是专程为自己做的?
谢晚松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很值得吃惊吗?”
先前他读高中的时候,前后打着几分零工,挣得钱不多,他干脆住在之前同母亲一直生活的房子里,平日里三餐都是自己做的,只是由于好久不曾下厨,卖相实在是难看。
江跖措辞着开口:“没…只是没有想到。”
谢晚松轻嗤一声,将盘子一冲放入了洗碗机里,发出砰的一声响。
“王嫂请假回老家了。”他声音毫无波澜地叙述,“你之前请的厨师不和我口味,我让他以后也不用来。”
谢晚松打开水龙头,意欲冲干净刚刚沾到菜汤的手,下一刻江跖贴了上来,紧紧的环抱住他的腰身,抓住了他的手腕。
的身子骨太纤细了,日复一日的营养餐并没有将他养肥多少,江跖手下还能感受到对方微微凸起的骨骼触感,好像一使劲就会折断一样。
他将下巴搁在谢晚松的肩膀上,道:“我发誓今晚是最后一次,明天我一定回来。”
他讲完这句话,余光落到面前的玻璃窗上,反射着室内二人的面容,隐约好像看见谢晚松笑了笑,是那种已经许久都未曾露出的讥讽笑容。
“没必要。”
执意道:“我想多陪陪你。”
“你不需要这样。”谢晚松突然转过身去,“这原本就是你的生活。”
江跖没必要为了他而专门改变什么。
他觉得自己讲出的这句话像是一句刻意的赌气,就好像再故意埋怨江跖的所作所为一样,这样的言行幼稚的令他想笑。
谢晚松挣脱江跖的怀抱,饶过他向着客厅走去。
就在他即将踏出厨房的那一刻,他听见背后江跖开口了,声音里透露着古怪:“什么叫做‘这是你的生活’?”
江跖太敏感了。
有时候一句无意识的话就会带给他无穷无尽的遐想。
谢晚松哑然,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大脑瞬间隐隐作痛起来。
然后下一秒Alpha就抓着他的肩膀迫使他扭过头去,映入视野的是对方愤懑又不可置信的神情。
“还是说你从来都不觉得你也是我生活里的一部分?”
谢晚松听着他低吼出声,又感到了某种久违的疲惫感。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跖。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一直都在这里,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
他很认真的说,明显看到了江跖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之情,那么浓郁充盈,几乎让他窒息。
他们不应该这样的。
两个人彼此走的这样如履薄冰,带着对对方小心翼翼的试探,好像生怕某一句话,某一个行为,都会把现在这样宁静的平衡打破一样。
江跖显然也意识到了二人之间不同寻常的状态,只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忽视罢了。
“我真的很害怕。”
谢晚松听见江跖这样说,灯光流淌过Alpha眼眶,鼻梁,他的眉眼间总是冰冷而野性十足的,可此时此刻,他却在江跖的脸上看到了像是一个孩童般的无措与茫然。
他慢慢的拉起谢晚松的手,怔怔道:“明明我抓着你,可却感觉什么都抓不住似的。我总以为我们把心结打开了,一切总会慢慢变好起来的,可为什么现在觉得我离你越来越远了呢?”
谢晚松对他而言,是捧在掌心的宝贝,握得太紧怕捂化了,握得太松又怕掉了碎了。
正因为过于珍惜,所以走的每一步都是那样战战兢兢。
谢晚松又何尝不是如此。
顾子安是他与江跖之间的一道鸿沟,可偏偏对方已经是一个死人,多少恩怨只能埋进尘土。
跟一个死人较劲是毫无意义的,可他却从心底感到不甘。这种小孩子耍脾气的心态谢晚松自然是不愿再江跖面前表现出来,习惯性的藏着掖着。
不走心时的谢三公子浪漫体贴,世间无数甜蜜的情话张口即来,可现在让他正儿八经谈场恋爱,什么巧舌如簧妙语连珠的本领全没了,像是被割了舌头的哑巴。
江跖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眸,道:“我并不奢求什么,只是也想让你多依赖我一下,多给我提提要求都好……起码让我知道我是属于你的。”
依赖?
谢晚松怔了一下。
依赖一词这十好几年几句完全消失在了谢晚松的词典里,尤其是在与陆城分手以后,所有人都会在他眼睛里归位两类:有价值的和无价值的,再后者面前他从来不愿多浪费时间。
他承认自己很喜欢江跖,可这并不能意味着他要把自己的全身心都相信并且投入进去——他早过了当初飞扬跋扈的骄纵年纪,习惯于给自己留条后路,留份余力,不至于以后太过难堪。
曲枫年就是个生动形象的例子。
谢晚松沉寂半天,似乎再思考江跖所说的话。
他尝试一般张嘴,才刚刚吐出了一个“我”字,就如同被狠狠噎了一下,再讲不出后文。
有些话与他而言实在是过于难以启齿了。
但是如果能让两个人的感情前进一步,丢掉那些自以为是的可笑自尊又有什么不可呢?
江跖似乎察觉到了谢晚松此刻的难堪,显然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将眼底的负面情绪抹去,温声安抚道:“你现在不用…”
谢晚松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声打断道:“我想你多陪陪我,有什么鬼工作非要堆到这几天才行吗?”
他这二十多年都没讲出过这么矫情煽情的话,说完连自己都怔了几秒,当场有些挂不住脸面,愤愤地咬了咬牙,有些暴躁地把江跖推开,气势汹汹地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抱着电脑再也不看他了。
江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似乎被吼懵了,僵了半晌,如梦方醒般的大步走到他身边,长臂一伸把人揉进怀里。
他的手指插入Omega额前柔软的碎发,遮盖在谢晚松地双眼上,俯身在他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江跖的嘴唇柔软干燥,隐约带着烟草的味道,谢晚松半个人都被摁在怀里,这样亲近的举止唤起了某些久违的记忆,一时让他既紧张又期待。
只可惜对方仅仅是一个嘴碰嘴的亲吻。
江跖拿过手机拨出通话,迅速跟对面交谈一阵,挂断电话时眉梢隐约带着笑意。
“请了年假,从明天开始不去公司了。”
他讲完这话,没忍住又在谢晚松后颈处的亲了亲。
火热的呼吸混杂着浓郁的信息素味迅速充斥入腺体,细碎的快感一阵阵袭来,如同细小的电花噼里啪啦蔓延过脊椎。
谢晚松猛地打了一个颤,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没忍住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然而江跖就如同意料到了他的举止一般,再谢晚松的手招呼过来的时候便抓住了他的手,一用力将人扑进了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