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松回谢家住宅的时候专程回了一趟自己家,换了一件得体的衣物。
从他跟江跖上车的那一刻起,林风就明显感受到了二人之间微妙的变化。
此时距离被标记已经整整过了三天,谢晚松的身体已经差不多恢复如常,他二人都选择极有默契的对此事闭口不谈。
哪怕是谢晚松喷了再多的香水都没有办法完全遮掩住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气味,这样的味道江跖并不熟悉,但Alpha对同性信息素的警惕和敏感让他一闻便知,这是别的Alpha的味道。
与临时标记不同的,此刻两种信息素的味道像是完全融合在谢晚松的身上,无一不再告诫着外人他已经被身旁的Alpha标记的事实。
林风透过后视镜神情僵硬地看了一眼江跖,眼中透露出些许的不甘,但很快就被无力的挫败感所打败——他是喜欢谢晚松,可那又如何?
最初他作为谢长远安排在他这个陌生儿子身旁的眼线,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林风三年前第一次见到谢晚松时对方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刚毕业的男孩儿,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弯着眼睛对他笑道:“林风哥好。”
那时他对谢晚松并没有什么独特的看法,外头都在讲这个不入流的**所生之子,林风却只是觉得他生了一张漂亮的脸,看上去单纯地没有什么心机,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林风暗地里叹息:这么天真的O,当真是要被谢家吃了连骨头都不剩了。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谢晚松才是那只从天而降的狼,初来乍到没几日便把谢家搅和的天翻地覆,能把谢家大少气的离家出走半个月没回家的纵观整个谢家上下,也就只有谢晚松一个人。
林风第二次见到他是在一个月之后,被谢老爷子正式作为保镖安插在谢晚松身旁,那个男生简直如同换了一个人,短短几十天之内宛若脱胎换骨,周身柔软温顺的气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锋利尖锐的气场,像是一朵带刺的美丽玫瑰,仅仅是坐在那里就够令人惊艳,却不会想让人亲近。
从最初的惊叹态度到如今的暗恋已久,就连林风本人都不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过什么。
明明只是要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却开始注意他今天的着装,由于业务而疲惫的脸;留意他喜欢吃什么,留意他的一切处事风格。
喜欢有时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无关乎与对方的性格,脾气,好像再确定对谢晚松的心意之后,无论对方变成怎样的人,自己的心意都很难再改变分毫。
不久前谢长远逝去以后,他不顾先前的合约,执意要继续留下来。
谢三公子自然没有反对。
他是一个聪明人,相处这么久不可能不明白林风对他的心思,谁都不会把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拒之门外,说自私也好利用也罢,无私善良的人再谢家注定活不好,要被人踩在脚底下的,能再其中活下来的,能活得好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
谢晚松愿意追求怎样的生活,愿意选择怎么样的人来共度一生,他都不会干涉,也无权干涉。
明明已经决定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保护他不受伤害,这就足以。
林风失落地垂下视线,一边将音响的声音微微调大,控制自己再也没有向后座看去。
谢晚松再下车时听见有人喊自己,他转过头,看见林风从车座上下来。
“我家里出了点事,今下午可能要回老家一趟。”
谢晚松道:“怎么了?”
从始至终他都低垂着头,目光徘徊在谢晚松鞋尖的位置,并未抬头看他,只是现在抬起头,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我爸…前几天煤气中毒…”
他话已至此,谢晚松已经完全明白了话里的全部含义,干脆利落地问:“几点的动车?”
林风道:“下午两点。”
“…”谢晚松似乎有些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了半晌,最终安慰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谢晚松换上了自己的车,江跖坐副驾。
到谢家住宅时正好十一点半,谢宅藏匿在树林掩映之间,外面是一条人造的风景河,房屋和树木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之上,像是在水面上凌空架起。
女佣前来开门,一只柯基便撅着屁股摇摇摆摆地从院子里窜出来,迈着四肢肥硕的小短腿往谢晚松身上一个劲拨弄。
谢晚松弯腰把它抱起来:“大壮大壮,有没有想我?”
身后的江跖:“……”
给这么可爱的一个小东西起了个这么雄伟伟岸的名字,也不知是哪位姓谢的仁兄做出来的妙事。
现在正值午饭时间,厨房里饭菜飘香,传出炒菜烹饪的声音,几米长的红木仿古餐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一串,搭眼一看当真是琳琅满目。
这一家子得以齐聚的机会少之又少,尤其是谢晚松跟谢天勇碰面的机率,这两个人见面非吵即打,但凡是有二人共同参加的宴席,十有**都是不欢而散。谢晚松跟孟云说熟不熟,对他这位继父更是带着不小的偏见,原本就不喜欢往住宅跑,如此一来除去特殊事件以外,一年半载在这硕大的宅子中都看不见他的身影。
“小松跟江跖来啦,来,先吃饭。”孟云一见到二人便热情的招呼,“今天你姐亲自下厨,正好让小江尝尝她的手艺。”
谢晚松环顾一下四周,除去那位正在浇花的佣人以外,整个一楼大厅不见人影,谢天勇自然也是不在的,可谢晚松偏偏在来的时候看见了门口停放的那辆熟悉车牌号的车——可不就是自己上此扎破的那辆。
一想到此他就心情好了许多,问:“谢天勇人呢?”
孟云自然不会直接说什么他不愿意见你,一来就把自己关二楼寝室里头了这种话,只是委婉地说:“你大哥身体不适,先上去歇着了。”
谢晚松自然知道这句身体不适暗藏的意思,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绕到厨房里,谢依然在炒菜,都是些家常食材,轮椅调节成了跟灶台一样的高度。
谢晚松见状便道:“姐,我来帮你吧。”
谢依然闻言好笑地扫去他一眼,道:“别添乱,赶紧出去,熏得一身油烟味。”
谢晚松却没有走,只是往旁边的置物台上一靠,问:“清甜呢,她怎么没跟着来?”
“这不是下周就上学了吗,临时让她学学写字,今天写字班上课,她抽不开身。”谢依然说,“再说分遗产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她跟来作什么?”
谢晚松耸了耸肩,顺手拾起旁边果盘上洗干净的一颗苹果,咬下一口:“说的也是,小孩儿就让她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长大就挺好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谢晚松差不多吃完了大半个苹果,洗干净水向外走。
谢依然刚好关火,窗户开着,男人开门的那一瞬间风气瞬间涌了进来,带走了厨房里的油味,与此同时也带来了某种特殊的味道,是花朵混杂着初雪的味道。
谢依然微微一怔,她看着谢晚松离开的背影,目光停留在他发后腺体的位置,她高声喊道:“小松!”
谢晚松转身看她:“什么事?”
谢依然表情僵硬了几秒,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又恢复了清雅的笑颜:“没事,水果都洗干净了,给江跖也拿点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