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市孤儿院的老师都知道,谢晚松跟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
他太优秀了,不仅仅是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做任何事情都固执要强,如果刻意忽视面容的话,人们通常都很难认为他是一个Omega。老师总是在背后议论,如若他是一个天生的Alpha的话,一定是那个虽然被同龄人所嫉妒,并且众星捧月的那个佼佼者。
的血液里流淌着的敏感懦弱与胆怯,即便是男生再不愿承认,某些东西就是印刻在骨子里,不是他想抹掉就能抹掉的。
在那帮没有经过正经教育的Alpha少年眼里,Omega像是背后没有靠山他们便无法独自存活的废物,甚至嘲笑他们是心甘情愿撅着屁股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只狗。
所以在那个时候,谢晚松既不属于Alpha,也不属于Omega,他在孤儿院就像一个异类,一个异想天开想要向着Alpha靠拢的异类。被排挤被欺负已经是常有的事,他无所畏惧,习以为常,咬碎牙往肚子里咽,觉得大不了再忍一忍,自己早晚会有熬出头的那一日。
直到有一日,他被几个大一些的Alpha男生堵在卧室里。
“我们很好奇Omega的身体构造,你可以给我们看一看吗?”
十三四岁的少年们总是对任何未知领域包含兴趣,即便是他已经明确表示了不行,但显然这句拒绝并没有被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当回事,眼底的轻蔑自然也不屑于掩饰。
他只是个卑贱的Omega,又为什么要照顾他的感受呢?
谢晚松被几个人摁在墙角处,像个玩物一样,一声不吭地任凭他们翻来覆去,上下其手。
直到他的手指慢慢的移动到旁边的柜子上,十指缩紧,抓住了上面的玻璃台灯。
啪——
明明只是那样纤弱的少年,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硬是将整个灯连带夹在柜子后的电线全部砸下来,卯劲儿砸在面前人的后脑勺上。
紧接着是肉体与地面相撞的闷响,鲜红色的液体缓慢地蔓延开。
孤儿院阿姨赶来的时候他正一个人衣衫不整地瑟缩在墙角,面前是倒在血泊里的男生。
因为过于恐惧,他连泪都没能流出来,浑浑噩噩地抱膝坐着,不声不响。
孤儿院的阿姨心疼地把他搂在怀里,安抚地轻拍男生的后背:“没事了,别怕。”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作为一个Omega,手无缚鸡之力,被人踩在脚下尽情蹂躏,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事情。
谢晚松撑开铅重的眼皮,在药物的作用下大脑依旧浑浑噩噩,宿醉一样的头痛欲裂,伴随着短暂的记忆紊乱,稍微一动就浑身酸痛。
入目是江跖淡黄色的窗帘,阳光从外面洋洋洒洒透进来,亮的有些刺眼。
他轻哼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埋头在满是雪松和洗发水清香味道的枕头之间,过了好久才慢慢地撑起的身子。
兴许是药效的副作用,他浑身酥软,关节处隐隐作痛,就连下床这样简单的运动都有些吃力。
谢晚松揉了揉满头乱发,对于昨晚的事情已经有些记不清了,现在能清晰思考都是一件十分勉强的事情。回忆到他看见江跖向自己冲过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再往后的一切都彻底断片儿,完全没了印象。
可是身体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陌生而又不适,是某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奇特感觉,以至于让他有些惴惴不安。
身体的感觉不会骗人,他有预感昨晚发生了更为糟糕的事情。
“江跖…”谢晚松缓缓从床上站起来,刚走了没两步,突然就僵在了原地。
他的***流淌下来粘腻的液体,他用手指摸了一下抬起来,微微的乳白色,由于在体内呆的时间过长的缘故此刻依旧温热。
谢晚松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啪——”
是花瓶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的声音。
江跖从厨房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谢晚松跌坐在床上,脚底下是一地碎裂的瓷片,他摸着自己后颈处腺体的位置,微长的刘海遮过眉眼,呆楞着一动不动。
江跖见他这副模样,哪怕已经做足了准备,心头却难以抑制地再次涌上了那种悔不当初的,揪心的痛意。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我们昨晚…”谢晚松慢慢地开口,嗓子在接连不断的哭喊下不堪重负,嗓音低哑,一发声喉头便会钝痛。
这样的声音听在江跖耳里,就如同利器在心口生生磨过。
谢晚松转过头,直冲冲地盯着男人的眼睛,对方的面容平静地看向自己,可眼底却是分明带着心痛与愧疚。
谢晚松眼眶有些发红:“标记了?”
他神情恍惚,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江跖怔怔地看着他,他很想说没有,他们并没有做到那一步。
他张了张口,最终低头轻声道:“对不起。”
然后他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谁都无法抵挡信息素的诱惑,即便是他已经发誓绝不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然而在本能叫嚣的情/欲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瞬间失控起来。
他无法抑制体内的冲动,昨晚的自己几乎是强硬的,不顾Omega绝望的哭喊和尖叫,强硬又自私地标记了对方。
江跖承认有私心作祟,虽然失控,但并非是失智,他确实很清楚自己对他做了什么。
他迫切的想让对方变成自己的东西。
过了许久,江跖听见对方轻声道:“滚。”
江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着转身出门,而是拿过清扫工具,蹲下去打扫谢晚松脚下的花瓶碎片。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
江跖整张脸都被打偏过去,他默不作声地接了这一掌,半边脸肉眼可见的泛起了红。
他低垂着眼,只是再看见有液体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晕开小小一滩水渍,眼底猝然泛起一阵波澜。
谢晚松眼眶被泪水撑红的有些骇人,他再一次,颤抖着声音道:“滚。”
他看着江跖一言不发地将地面打扫干净,那样子就像是唯恐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然后转身出门,轻轻把门关好。
谢晚松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苍白的嘴唇被他咬破出血,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即便是他已经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这样丢人现眼,可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四肢冰冷。
身体里沾染上了不属于他的,而是别的Alpha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被标记的Omega如同一只乖乖带上项圈的猫,收起了锋利的利爪和獠牙,温顺地窝在主人的怀里,柔软而又多愁善感,随时恐惧着主人是否会将它丢掉。
变成Alpha的附属品这种事情,他不会承认这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