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三公子这样的人,要是放在以往,人人都会对他唾一声:脏东西。
洛城的北区不如南边繁华,但若算在五年前也算是洛市的中心地带,可惜商业区南迁,渐渐的北边也就没落了。
富人都聚集在南边的富人区,北边周围大多是一些一二十年的老旧房区,倒是有许多推着车出来卖的小摊小铺,有一些骑着自行车上学的学生们偶尔驻足。
北边的西南方向也是有一片商区的,顺着这里一直往里走,能看到一个挂着“月下”酒吧的牌子,隐藏在一片灯红酒绿的犄角旮旯里,若不仔细观察,还真不一定会发觉。
突然周围人声鼎沸,惊呼声不断。一辆黑色宾利非常不低调的穿越满是灰尘的街道,在这样的地方倒是如同外星来客,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不认识的老头老太太们也就作罢,偏偏是那些年轻的学生,亦或者爱车的打工仔,看到此都不禁张圆了嘴巴,瞪着眼睛一路追寻着车辆绝尘而去的方向。
豪车最终减速在了那片商业街周围,靠着路边停车熄火。
率先下来的是前座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他在外人羡慕的注视下绕到了另外一边的车后座,随后动作熟稔地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少。”
敞开的车门内清楚传来手机消消乐的声音,不时蹦出一句清脆的“amazing”,那人却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于是西装男只能继续尴尬地维持着手势站在原地,一直等到这句游戏打过了关,男人才终于勉为其难地迈了只擦的锃亮的皮鞋下来。
少爷神情慵懒,五官却是俊俏的令人惊叹。
谢晚松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衬衫上方随意解开了两个扣子,外面披着一件深棕色大衣外套。这个人站在这里,周遭的一切都好似成了衬托,灯光变成聚光灯,景物变成了不入流的背景布。
谢晚松抬头看了看亮着五彩缤纷的“月下”酒吧的招牌,清隽俊秀的眉眼间划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嫌恶,但他最终还是整了整衣领,道:“走吧。”
酒吧老板听闻有贵客要来,此刻早就命令人在门口排开长长两排,只等着谢晚松推门进入的那一刹那,十分井然有序的弯腰齐呼“谢公子好”。
这帮人见了他恨不得立刻跪下,好似进来的并非是谢氏集团的二少爷,而是在人间得以呼风唤雨的皇帝老爷。
谢晚松早就对这般“皇上万福金安”的场面习以为常,哪怕这齐刷刷的雄厚男声亮若洪钟,吵的人耳膜疼,他都能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云淡风轻地走过去。
他才刚一入座,习惯性地摸出烟叼在嘴里,酒吧老板就舔着笑脸凑过去,双手捧起打火机为他点烟。
谢晚松也没接,只是淡淡地扫去一眼,便伸手将烟拿了。他分明什么都不说,可那嘲讽的眼神和态度就好像再说“你也配我点烟”?
酒吧建在地下,里面的店员大多数都是黑户,一些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见不得光的人,老板练就了察言观色的好本事,见状也明白是谢二少嫌他手脏,只得讪讪收回了手,窘迫地问:“谢少,您看您是直接挑还是……?”
谢晚松这才微微勾起了嘴角,他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上挑,眼里总含着一汪春水,看上去若有无的勾引,轻而易举让人沦陷进去。
可若再往里瞧去,才发现这漆黑的漩涡深不可测,稍有不慎就能在里头摔个尸骨无存。
酒吧的帕光灯五光十色地在狭小的空间里乱窜,外头氛围吵的火热,台上有跳着低俗舞蹈的脱衣舞娘,台下看客嗷嗷直叫,掏出口袋里的钱扬手挥洒,尽数飘落在舞台上,举着酒瓶让人脱的再多些。
可在这小包间里氛围却大相径庭,身材壮硕高大的Alhpa背着手站成一排,这些都是“月下”酒吧能召来的最高质量,宛如选美大赛,一个个脸上都透露着紧张以及难以言喻的兴奋。
面前这位可是谢家的三少爷,还是个漂亮的过分的omega,若是能被他相中挑了去,那自己这辈子可就吃穿不愁了,多大的福气。
谢晚松随手将大衣脱下,大概是室温过高,他手指划过领口,又解开了两颗扣子,性感小巧的喉结下衬衫微敞,甚至能看到胸前一片白皙紧致的肌肤。
这些Alpha火热火辣的眼神直勾勾地钉在身上,他就像未曾察觉,踱着步子一个一个的审视过。
走的很慢,脚步却不曾停留,直到走到某一个人前时,他停下了脚步。
那个自以为被相中的Alpha一阵窃喜,激动迅速表现在脸上。
可他没来得及高兴太久,边听得面前的男人缓缓开口:
“把气息收一收,Alpha。你让我觉得恶心。”
谢晚松毫不客气地嘲讽,声音里一片波澜不惊的冰冷。
伎俩被识破并且被当场戳穿的Alpha脸上一阵窘迫,面色迅速差了起来。
他立刻恶狠狠地盯着谢晚松身段纤长的背影,若不是现场有这么多谢家保镖在场,他真想现在就冲过去压倒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撕烂他的衣服,撕破这张自以为是的皮囊。
一个谢家的私生子,野鸡飞上枝头,还真要把自己当成凤凰了。
这幅高贵样装给谁看?
谢晚松在经过一个人的时候顿住了,他向着男人转过半个身子,说:“脸抬起来看着我。”
这人身材极高,灯光下映出男人英俊高挺的五官,他闻言微微抬了抬下巴,却也仅仅是抬了抬下巴,眼神依旧垂在下方。
他身上带着某种冷冽端正的气质,跟“月下”酒吧这股纸醉金迷时代完全格格不入,此刻站在这里,倒显得鹤立鸡群,有些突兀了。
谢晚松来了点兴致:“你叫什么名字?”
“江跖。”男人说。
下一秒江跖就感到有冰凉的手指碰触在自己的下巴上,然后缓缓将他的脸抬起来,对上一双眼眸。
这双眼眸极黑,像是永远都融不尽的黑墨,又好像是落入了点点星辰的漆黑天幕,有某种莫名的魔力,直想把人给吸进去,勾地人心里直痒。
“你单身吗,帅哥?”谢晚松调侃道。
江跖似有些不自在,视野停顿了片刻,缓缓移开了视线。
谢晚松不悦:“让你看着我的眼睛,听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