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在夜叉和恶兽面前,似乎牛羊并不是那么厉害了。
盾牌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即使是火器已经在大汉军队之中开始逐步广泛列装,尤其是像是巩汉军这样的新招募的兵马,火器列装的实际上更多,毕竟火器和冷兵器几乎是完全不一样的操作和使用方法,对于之前已经习惯了冷兵器作战的士卒们来说,贴身肉搏以及列阵冲杀同排排队、装填射击当然还是有区别的。
尤其是作为一名火枪手,还得有知道自己应该什么时候装填射击、什么时候上刺刀直接去白刃战的判断能力,毕竟不是所有时候火枪手都是保持列队的状态,因为火枪手强大的攻击力以及依旧还稀缺的数量,所以在攻坚以及结阵防守的时候,主将们往往习惯于把一支火枪手小队拆分为三四个人一组,分散开来,在盾牌和长矛手的保护下对外射击。
这样自然就能够在整个防线上发挥出来火枪手的威力,不然的话火枪手在一边结阵,敌人自然可以绕到另外一边去发动进攻。
这些战场作战的理念显然和之前是不一样的。
而且这个时代的受教育水平摆在这里,尤其是军中的受教育水平,说是零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让这些早就已经习惯于原本冷兵刃作战的士卒们转而变成一种崭新的兵种,对于他们来说未免有点邯郸学步,越学都学不会的感觉。
之前汉军各部之中编入火枪手,也都是选择战场经验丰富,至少自己已经有独立作战思路,知道遇到敌人之后应该如何是好的老卒们上阵,不然的话弄了一群新兵蛋子编入火枪队,能不能见到敌人不胆怯,直接一路推过去,甚至还要手持火枪直接面对敌人如浪潮一样的进攻而寸步不动,本身就是一个难题。
即使是这样,为了保险起见,各军编制自己的火枪手队伍,也都是把将领降级使用。
不过这么费劲而且还浪费人才,自然就不如在编练新军的时候把一些新兵直接当做火枪手来培训。之前巩汉军进攻河西的时候,原本归属于巩汉军调配的火枪手并没有就位,导致巩汉军一度因为缺少足够的攻坚能力而只能在整支大军中划水,即使是有韦圆成等人表现比较突出,但是也难掩巩汉军没有经验又缺少火器的尴尬局面。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了,巩汉军有了自己的火枪队之后,自然是上下都憋着一口气想要在吐谷浑人头上获得功劳。火枪队本来就因为之前没有能够参与到河东之战中而一直摩拳擦掌等着找人建立自己的一份功勋。而其余的巩汉军将士又何尝不是如此?
之前没有火枪队,咱们啃硬骨头就是费劲,现在有了火枪队配合,说什么也得打的比火枪队更好才是,否则的话人家岂不是要说,巩汉军能够建立功勋都是因为火枪队的功劳?剩下的这一群人岂不是就等于变成废物了?
现在这些扑上去的刀盾手们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火枪队的出现无异于让刀盾手一下子变成了类似于火枪手带刀侍卫一样的存在,刀盾手们自然不情愿。这种事一旦变成了大家公认的既定事实那就麻烦了,到时候刀盾手们就只能蹲在距离前线咫尺之遥的距离上看着火枪手开开心心的开枪,而自己只能眼巴巴看着敌人一个个倒下,连抢人头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他们也必须要证明一下,我们刀盾手并不是只能给火枪手打掩护,论攻坚,我们同样也不差!
盾牌剧烈的摩擦,一把把横刀从盾牌的缝隙中探出来,好一顿捅刺劈砍,想要刺中吐谷浑士卒,只可惜对面的盾牌也遮蔽的很严实,几乎没有起不到什么作用。
“重甲士!”杜吒果断下令。
刀盾手们的心态他能够理解,但是也就仅限于理解了。
这个时候没时间让他们去证明自己有多厉害,想要证明以后去演习场上还有机会,现在是在打仗,一直拖延时间保不齐会生变故。
重甲士已经追随其余将士顶上来了,汉军将士在缺口两翼拉开防线,而重甲士在同伴的帮助下快速披上衣甲。对付敌人的盾牌防线,没有什么不是一锤子砸下去起不到作用的。
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锤子。
“破阵!”带队的一名仗主突然大吼一声,甚至吓了杜吒一跳。
刀盾手们齐齐发狠,同时迈动脚步,几乎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就这么硬生生顶着吐谷浑的盾牌防线向前。
原本两条直的防线,一个向外突出,一个向内凹陷,就像是张开的弓弦。
“破阵!”汉军将士们顿时齐齐喊道。
刀盾手们显然在为自己加油,而那些在后面等待上阵的汉军将士们在为袍泽加油,也在为即将上阵的自己加油。
破阵,破阵,就在此时!
吐谷浑人的弧线已经越来越弯曲,最终在汉军将士的呼喊声中应声断裂。
这土墙内外,也不知道有多少汉军将士在振臂大呼,再加上步步紧逼的敌人,显然也给吐谷浑士卒带来了非常大的心理压力,最终导致有一名士卒坚持不住,其余的人也就自然而然跟着败退。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而吐谷浑人的心理防线,也在汉军越来越洪亮的喊声中崩溃。
来自于不同部落、甚至有着不同图腾和信仰的他们,当然不可能聚集在一面旗帜下为了同一个信念而高呼,甚至站在他们身边的人在不久之前还曾经相互攻击,只不过现在受到吐谷浑汗王的号召而只能先摒弃前嫌罢了。
这样混杂的军队构成,显然并不足以让吐谷浑士卒们升起和汉军将士一样的斗志,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斗志先崩溃的那边,自然就无力再战。
盾牌防线破开,刀盾手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继续向前冲杀。
而长矛手和火枪手此时也纷纷顶上,负责掩护刀盾手的侧翼。
刀盾手们打得这么猛,似乎是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而此时刚刚提起锤子的重甲士们,则面面相觑。
等等,刚才我们为什么要披甲来着?
“要不脱了吧。”一名重甲士弱弱地说道。
“我有点想揍人,而且还是自己人。”另一名重甲士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