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汉军的动作足够快,甚至很多北周士卒还没有来得及求饶。按着他们肩膀的汉军将士便手一松,后面的刀斧手挥刀,手起刀落,脑袋应声落地,毫不拖泥带水。
周围百姓看到这些原本的凶神恶煞一个又一个得到了惩罚,不由得拍手称快。
当然还有很多藏匿的北周士卒见到这一幕,手上没有恶行的,也就乖乖出来投降,免得自己等会儿再犯下什么错误,而手上已经有了血债的大多数,还妄想扼守几处街巷负隅顽抗,最终被汉军轻而易举的用火枪加上震天雷击破,无论生还是死,脑袋都砍下来示众。
邺城城门是自己打开的,汉军甚至都没有登城。因此这些汉军将士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当然趁着这个机会多砍几个脑袋来算战功。不过有将领还有主簿等等盯着,砍老百姓的脑袋冒功的倒是没有,不过冤枉了一些没干坏事的士卒倒是在所难免。
这个时候自然也顾不了那么多细节。
“臣参见陛下!”率军入城的陈智深快步走过来,拱手行礼。他脸上带着笑容,各部入城,其中驻守在西城门外的陈智深所部当然跑的最快,是第一支入城的步卒,入城之后又快速向内城推进,率先打开内城的城门。
“内城里情况如何?”李荩忱问道。
“启禀陛下,宇文宪下令文武放下兵刃,现在周人朝廷大小官吏多数都已经开门待罪,等待清查。”陈智深急忙说道,“此外还有少量周人扼守宫城,宁死不降,现在前锋正在骠骑将军的率领下攻城,宫城和外城有城墙相连,虽然仗着邺城三台居高临下,但是想要攻克也并不困难。”
就当陈智深说话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惊呼声。
“宫城里起火了!”
李荩忱和陈智深都是一怔,同时看过去。
冲天的火光在晨曦之中并不是非常显眼,假如放在几个时辰之前,太阳还没有从天边探出头的时候,恐怕半边天空都要被照亮。即使是这样,滚滚的黑烟升起来,还是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原本喧闹的邺城,这个时候骤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在那高台上燃起的大火,所有人都能够看得见,所有人也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宇文宪已经放弃了抵抗,选择自焚宫室。
张须陀和陈叔慎等人此时都赶了过来,他们作为后续入城的文官——太尉府虽然是军方体系内的,但是张须陀他们这些参谋之类的,不需要上前线舞刀弄枪,因此也要和文官们一起在最后入城,负责接管北周的各处府衙、维持邺城的稳定秩序。
看到远处升起的大火,文官们自然也是面面相觑,多少都流露出惋惜的神色。
他们并不是为这即将葬身在大火之中的北周而感到惋惜——这场仗打到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太慢了,他们早就想着能够抓紧灭掉北周之后安安心心的发展大汉的经济和民生了,因此北周灭亡,他们只会拍手叫好。
他们惋惜的是邺城的三台,逐渐被这熊熊大火吞噬,也不知道多少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都将付之一炬。
这把火烧掉的,并不只是一些宫殿罢了,还有以铜雀台为代表的邺城三台,邺城三台,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来说当然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建安风骨、风流文章,可以说这里是魏晋南北朝清丽、高雅风气的滥觞之地,曾经的三曹七子在这里吟诗作赋,开创了华夏诗歌文章历史上的新时代。
转眼三百年过去了,又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以大汉陛下为代表的诗词歌赋,一改之前建安到南北朝以来日益形成的消沉、闲散之气,更加豪迈大气,而曾经的建安风骨,似乎也要和这连绵的魏晋南北朝乱世一起被扫入故纸堆中。
同样被淘汰的,不只有这些曾经的诗词歌赋、文章写法,还有世家制度、九品中正制等等选拔人才的政策等等,几乎和这个时代有关系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被推翻。
一个时代,结束了。
新朝自然又有新的气象。
……
宇文宪会选择自焚宫室,这并不出乎李荩忱的意料。
此人戎马一生,心智坚定自然更在常人之上,不然的话这些年也不可能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带着北周顽强抵抗大汉的进攻。现在战败,他自问有愧于大周列祖列宗,自焚宫室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臣许善心,参见陛下!”
许善心已经等在内城城门外,见到李荩忱之后急忙拱手行礼。
“参见陛下!”
在许善心的身后,一群已经摘去冠冕、身披白衣的人乌压压的跪下,跟着许善心一齐行礼,只不过他们的礼节是被征服者向征服者所行的跪礼。这些自然就是投降的北周群臣。
“陛下,周国所有土地田产、户籍文书,尽在此处。”许善心侧身让出来举着盘子跪在中间的三个人,当先的一个正是北周的赵王宇文招。在众多投降的北周文武之中,以宇文招的年纪最长、地位最高,这件事自然还是需要他来出面。
李荩忱走过去,伸手轻轻放在那些文书上。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些,之前宇文赟曾经一模一样的向他递交过这些资料、这些宇文氏皇权的象征,因此此时的李荩忱,与其说是激动,倒不如说是感慨万千。
这条路,自己终于走完了。
邺城,不,整个北方,都是大汉的了。
户部和农部的官员出面把这些文书收下。
李荩忱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何没有见到玉玺?”
虽然传国玉玺一直都在自己的手中,但是为了通行文书以及多多少少宣示正统,北周也仿造传国玉玺打造有自己的玉玺。之前长安纳降,李荩忱就收获了宇文赟的玉玺,按理说宇文宪也应该打造有新的玉玺才对。
宇文招低声说道:“启禀陛下,宇文宪于临死之前,命其子宇文质和其侄宇文允各自持一块玉玺,自北门出城。得知消息之后,草民已经派亲信随同大军前往追捕。”
“跑了两个啊。”李荩忱有些惋惜。
不过跑了就跑了,李荩忱并不觉得他们还能对大汉产生什么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