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荩忱向他们挥手的时候,“万岁”的声音,山呼海啸。
许昌本地的百姓实际上并不是非常多,常年的战乱导致能跑的人基本上都跑掉了,就算是在城中定居的也一般只是往来商队设立的中转站负责人或者一些本来就和朝廷、军方有点关系的酒楼客栈,从而为来往的人提供一个落脚的地方。
战乱之中,乡下要比城中安全,而山里肯定要比乡下安全,人们都跑掉了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现在这许昌城中,说是百姓,实际上只是从最基础的百姓和军队的角度区分出来的百姓,而这些百姓其实是随军民夫、北上的商贾以及一部分随军军属的组合,是不折不扣的南方汉人。
对于北方的汉人百姓来说,皇帝,尤其是南方的这个大汉皇帝,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哪怕是许昌这个地方距离大汉的南阳也已经不算远,但是因为两国之前几乎所有的交流也都局限在指定的一些地方,而即使是在这里,大汉的人也几乎都在北周的监控之下,以避免对本地的百姓造成太多的“影响”。
如果不是因为北周严防死守,恐怕大汉的白袍早就已经遍地都是了,不可能这么多年了还只是在几个重要的城镇之中发展。毕竟李荩忱建设白袍的思想应该算是比较先进的了,只要能够抓住人心思变的这个要点,自然就能够快速的向外拓展,发展一层一层的下层组织,一直沉到社会的最底层去。
对于底层的百姓,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们会走漏风声,因为他们一来不可能知道白袍具体的安排布置,二来他们也不会认为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是错误的,聊聊天、吹吹牛怎么就是杀头的罪了?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在这每天的舆论影响下,自己的思想实际上也在一点一点的改变。
李荩忱当时给白袍题写了两句话:
春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白袍显然还是能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之前汉军南征之战,裴蕴显然就把这两句话的意思发挥到了极致,一呼之下,林邑城外已经是赤旗满山。
只可惜宇文宪还是很精明的没有给大汉留下多少机会啊。
否则李荩忱一定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群众的力量。
现在许昌城中这些欢呼的百姓主要还都是大汉的子民,北周的百姓依旧保持着怀疑和观望的态度,他们不知道这位皇帝能够为这个城以及这个天下带来什么,甚至华夏和大汉,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遥远的概念了,在他们的印象中,有着和汉人截然不同姓氏和名字的鲜卑人才是天,是天上的阴云。
现在阴云散去,可是来的,不知道是阳光还是又一朵云?
李荩忱打量着路边的这些百姓,百姓们纷纷拜倒。
每个人的神情各不相同,或是激动,或是期待,或是麻木。
李荩忱攥紧了拳头。
希望自己能够为他们以及后世一代又一代华夏汉人,带来的是希望和美好,而不是依旧持久的战乱和杀戮。
……
“轰!”一发炮弹正正打在了轩辕关的城楼上,炮弹穿过城楼,在城楼的另外一侧破墙而出。
并不算大的城门楼摇摇欲坠。
又是几发炮弹过来,正好有一发打中了城门楼承重用的大柱子。
“呼啦啦!”在城上城下无数人的注视下,轩辕关的城楼就这么轰然倒塌,飞扬的尘土顿时把整个关城都笼罩在其中,同时四散倒下的柱子和砖瓦让城上的北周士卒仓皇逃窜。
尘土笼罩了视线,陈智深却并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
轰塌城门楼以为敌人制造混乱,本来也是陈智深的计划之一。
轩辕关在太室山和少室山的山路之间,山路实际上算不得狭窄难行,而轩辕关扼守山路狭窄处,关城并不算大,关上城楼更是称之为一个亭子也不为过,不过正是这小小的轩辕关,反倒是给了宇文达负隅顽抗的本钱。
北周军队本来就人多,而城池狭小的话可以让军队在损失了之后快速进行补充,甚至宇文达可以把整个城墙上都摆满人,相比之下,处于进攻一方的汉军,进攻的锋线自然而然也因此变得狭小。
受阻于两侧山峦,无论是少室山还是太室山,都颇为险峻陡峭,根本不可能爬到山顶,所以汉军只能选择正面进攻关墙,小小的关墙上被宇文达堆满了兵,汉军将士每一次冲上去,都要硬生生的杀透不知道多少层敌人,刚刚登城的汉军将士肯定人少,这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也是为什么陈智深接连攻打轩辕关足足三天,却一点儿突破都没有。
宇文达这家伙就是要拼命,陈智深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按理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送三排火枪手上去,可是这就要冒着火枪手有可能被敌人俘虏或者火枪被缴获的风险了。要知道自从火枪列装汉军之后,还没有任何一名火枪手被生擒,更没有任何一支火枪落入敌人的手中。
丢掉火枪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敌人能不能在这战局崩溃的情况下再有精力对火枪进行研究和仿制尚且两说,汉军本身对于火枪的数量也有严格的管控,每一支火枪都有自己的编号,需要工部和御史台每隔一段时间进行抽查统计,如果出了什么事,那将领是要承担责任的。
现在大家也都想知道,到底第一个“吃螃蟹”的倒霉蛋是谁,当然了也得更加小心,自己可不能成为那个倒霉蛋。
自从北伐开始之后,陈智深所率领的中路军本来应该是三支兵马之中敌人最弱小的一个,结果因为和陆子才之间配合的问题以及王轨和尉迟迥不约而同加强许昌沿线防务的缘故,竟然反倒是取得战果最少的。
人家东路军一路突破淮北,虽然王轨是让陛下亲自搞死的,但是东路军跑得快啊,现在已经从淮北一路跑到了青州,几乎是中路军的两倍距离。更不要说西路军一路都是硬仗,打的尉迟迥丢盔弃甲,当真好好地振奋了汉军的士气。
就陈智深这里最憋屈。